數百上千只長著翅膀的蟲子,沿著地下室的通道飛出了蟲室,隨后井然有序,化作一條由蟲子形成的灰色匹練,向著城內的方向蔓延而去。
遠坂凜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那一定是有間桐家的人在使用魔術,所以這些蟲子才會受到召喚。
間桐家雖然比遠坂家好一點,但傳承到如今也只剩下三個人而已,而其中能夠使用魔術的只有間桐臟硯和長女間桐櫻,長男間桐慎二并不具備使用魔術的能力。
雖然間桐家被摧毀,但遠坂凜同樣沒有從廢墟中找到半個人影,她有理由相信間桐櫻現在還活著,于公于私,她都得知道櫻的下落才行!
遠坂凜飛快的離開了地下室,和Archer一起,向著蟲子離開的方向趕去。
不過在臨走之前,她抬手向著蟲室之中扔出了兩顆寶石,寶石碎裂開來,形成連綿的火海,逐漸將整座蟲室都覆蓋了進去,從中傳出了無數蟲子臨死前的哀鳴聲。
跟蹤著那些橫穿了天空的蟲子,遠坂凜和Archer很快離開了洋風住宅區,來到了未遠川旁的河道邊。
在河道的空地上,他們遇到了役使這些蟲子的主人。
那是一名禿頭的老者,他的身上穿著群青色與深灰色搭配的和服,手中拄著木質的拐杖,四肢猶如木乃伊般干瘦,深陷的眼窩中有著矍鑠的精光,個子很矮,還有點駝背。
雖然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全身上下都在散發著的味道,但卻意外的給人絕對不能小視的感覺,直面于他,會讓人下意識的心中惡寒。
“間桐臟硯……!”
遠坂凜停下腳步,看著這老人的臉上浮現出了些許的忌憚。
“哦呀?遠坂家的小丫頭?”
禿頭老者轉過了頭,看向了少女的方向,面露訝色。
“在這里看到你倒是意外,看樣子老朽的蟲室就是被你燒掉的吧,咿呀,畢竟連結界都被摧毀了,肯定誰都擋不了。”
他的聲音猶如枯木般嘶啞,又仿佛污水般渾濁,臉上帶著好整以暇的笑容。
他的身上還有許多的蟲子在鉆來鉆去,猶如沙子堆成人形一般,這些蟲子就在勉強支撐著他的身體,讓他保持著能夠行動的力量。
那與其說是人類,不如說是蟲子的擬態,恐怕他身上所有的生理機能,全都是由蟲子在進行吧。
“你在這里干什么?櫻在哪里!”
遠坂凜眼神冷厲的看著面前的這名老人,手中則摳住了數顆顏色不一的寶石,隨時準備丟出去。
在她身旁,Archer的身影也主動顯現了出來,雖然傷勢沒有完全恢復,但外表看上去卻沒有任何的問題,依舊有著遠超魔術師的壓迫力。
“事到如今還來在乎櫻怎么樣嗎?”
禿頭老人輕哼了兩聲,哪怕面對著從者,他也沒有感到絲毫的壓力,甚至臉上還浮現出生冷而陰暗的笑容來。
“既然看到了那蟲室的話,櫻的下場你應該也猜到了吧,不過嘛,她畢竟是間桐家選定的御主,從容器的角度來講還有用得很,老朽可舍不得弄壞掉。”
……容器?
少女直視著對面的老人。
這瞬間,對方在她眼中與食人的惡鬼無異。
“噢哈哈,真是可怕的眼神。”
間桐臟硯不痛不癢地笑了兩聲,絲毫不將對面的兩人當回事。
“老朽還有要事要做,可沒空陪你在這里過家家……”
這么說著的同時,他身體的皮膚、骨肉就仿佛雪崩般逐漸崩毀,化作大量的蟲子,向著天際的方向飛去。
他的身體剛剛被那個喜怒無常的怪物碾碎了一次,匆忙招來的蟲子連體形都維持不住,急需找個人吃掉,吞噬一些骨肉。
在發現這次的圣杯戰爭完全脫離正軌之后,他已經不打算再置身事外了,他就要用這次的圣杯,來完成自己不老不死的理想。
“咻!”
剎那間,一道箭矢破風而來,將他還未來得及消散的身體釘死在了地面上,隨即箭矢猛地爆炸開來,形成了如同導彈爆炸般的沖天火光。
“哈哈哈……沒用沒用!”
剩余的蟲子們一邊發出大笑聲,一邊向著商店街的方向急速飛行而去,很快脫離了兩人的視線。
“怎么辦,凜?”
穿著紅外套的Archer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轉過身來,看向了遠坂凜,“還要繼續追上去嗎?恕我直言,從那個老人的身上是打探不出半點消息的。”
“我知道。”
遠坂凜神色依舊平靜,但那看似平淡的神色之下卻隱藏著冰冷的怒火。
想追自然是可以追的,但那個老人的生存力,任何的追擊恐怕都是無用功。
如果對方往人群中一躲的話,她就變得無計可施了,畢竟不能讓魔術師和圣杯戰爭的存在暴露在一般民眾之前。
“先調查一下這個地方,我不信他是莫名其妙出現在這里的。”
從間桐臟硯口中所說出的那個“容器”的字眼,也讓遠坂凜感到非常在意,讓她內因隱隱產生了一種非常不詳的預感。
另一邊。
在夜晚逐漸到來之后,間桐臟硯在商店街隨便找了個人,將其吞食之后,蟲子們勉強恢復了平靜,重新組好了身體。
隨即,他沒有絲毫的停留,立刻向著柳洞寺的方向而去。
直到如今,這冬木市之中才出現了六騎從者,還有可以操作的余地,只要去到大圣杯那里,利用大圣杯系統的后門的話,他就可以成為最后的御主,召喚一騎從者為他所用。
他的身軀早就腐朽不堪,雖說有著變相的不死之身,但卻根本無法承擔和英靈戰斗的負擔,從者這種使魔是非常有必要的。
“嗯?這圓藏山怎么……?”
但在踏入圓藏山的那一刻,間桐臟硯的身形便驟然一頓,老朽的臉上浮現出了濃濃的詫異和驚駭之色。
“不可能!這個圓藏山居然在短短一天之內異界化了嗎?而且這種氛圍,是神殿……不,是超越神殿的——!”
他的自語聲戛然而止。
一名從者以著虛幻的身形,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金色的瞳孔包含著無盡的威嚴,猶如凌駕于一個界域的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從此地離開吧,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