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安個人畫展的展出場館外,一群眼巴巴望著展出場館卻進不去的媒體記者,三三兩兩的坐在馬路牙子上,望眼欲穿的看著展出場館的門口。
幾個小時過去了,能進入到展出場館里的,基本上都進去了,至于在外面的,基本上除了是記者,恐怕也就是那零星幾個穿著美術學院工服的掃地老大爺了。
“我就納了悶了,李子安的畫展有這么好看嗎?這么多人進去了好幾個小時,居然愣是一個出來的沒有!”一個懷里抱著單反相機,嘴里叼著根煙的中年媒記,他滿臉疑惑道:“還是說李子安個人畫展的場館內還有一個咱們不知道的門,可以讓人離開啊?”
中年媒記名叫趙浩,身邊坐著一個年輕媒記叫王鵠,他們公司的新人,這次能跟著趙浩來到華藝美院內跟蹤李子安個人畫展這個大新聞,究竟是怎么回事,趙浩心里門清的。
無外乎,靠了一個好爹唄!
王鵠坐在趙浩身邊,這段時間他一直低頭翻看著他剛才給李子安拍攝的照片,臉上盡是欣喜之意。
現在聽到趙浩的吐槽,他下意識道:“可能是李子安的畫展質量很高唄,讓那些美術界的畫家們見獵心喜,不舍得離開。”
“哎,他們倒是見獵心喜,在里面吹著空調看著畫,悠閑地要命,咱們在這大太陽下都快要曬爆皮了。”趙浩嘆了一聲:“趕緊出來個人吧,采訪完然后趕緊撤,小半天都快交代到這兒了。”
就在趙浩剛感慨完,王鵠輕咦一聲道:“趙哥,你的祈求貌似實現了誒,只不過就是出了點岔子,展出場館里面沒出來人,但是又來了十幾個人……”
“嗯?”
聽到王鵠的話,趙浩猛然抬起頭,很快便瞧見了王鵠口中所說的那群人。
“那是……”
“高傅?”
看著人群最前方的三名老者,趙浩最先將高傅給認了出來。
作為一名資深媒記,趙浩有著非常良好的職業素養,在每次出訪前,他都會翻閱一些和這次采訪事件相關的一些資料。
今天他雖然是來采訪李子安的個人畫展,但他很清楚,李子安的個人畫展之所以受到諸多網友的關注,其根本原因還是在李子安即將出任華夏美術協會副會長這件事情上,所以這次的采訪,在本質上是離不開華夏美術協會的。
在來之前,趙浩就仔細翻閱過華夏美術協會的相關資料,這名高傅的資料,他可是深有印象,因為在諸多資料和新聞上稱,高傅在華夏山水畫領域中,堪稱大師級人物,早在很多年前,他接任孫榮位置的呼聲就很高。
然而,如今孫榮退位,結果上任的卻不是高傅,而是年僅20歲的李子安。
如今李子安開辦個人畫展,高傅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了這個當不當正不正的時間過來,還帶上了多年老友和徒弟,如此舉動,這不得不讓趙浩遐想連篇。
“走走走,貌似有大新聞了!”
就在王鵠還在不明所以的時候,趙浩已經從馬路牙子上站了起來,他有些急促的拍了拍王鵠,甩下一句話后,便匆匆的向著高傅等人那面跑了過去。
留在原地的王鵠滿臉懵逼,不過盡管他不知道緣由,但他還是連忙起身,向著趙浩那面追去。
“高理事、包理事、鄭理事你們好,我是天天日報的外派記者趙浩,我能采訪你們幾個問題嗎?”
趙浩沖到高傅等人身前,他語速頗快的介紹了下自己,高傅等人一邊走,他一邊向后退去。
高傅等人看著突然沖出的記者,他們眉頭微蹩,然而就在還沒等他們開口說些什么,在這行早已摸爬滾打了多年的趙浩未等他們回絕,便已經開口詢問了。
“高理事,眾所周知,在前幾年中,您是華夏美術協會中,最有望接任孫榮位置的山水名家,然而如今李子安卻接任了孫榮的位置,請問您此時作何感想?”
趙浩開口便直搗黃龍,一點前戲沒有。
聽到趙浩開口就問這么犀利的問題,高傅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我沒什么感想。”
高傅面色有些泛冷,他雖然是國畫名家,但是對于和媒體打交道,他是真的不擅長,所以最后就只甩下了這么一句話想要打法走趙浩。
但是高傅低估了媒記的難纏程度,也低估了他們的厚臉皮。
只見被搪塞了一句的趙浩,面不改色,繼續道:“那這么說來,高理事您此次前來,只是為了來參觀李子安的個人畫展嗎?難道您是來為李子安祝賀的嗎?”
高傅等人聞言,面色變得更加難看。
“那這么說來,高理事您是覺得李子安當選華夏美術協會副會長是當之無愧了?高理事您是覺得您確實不如李子安,所以才放棄競爭的嗎?”
趙浩再次發問,一個個反問可謂是一個比一個犀利。
媒記的難纏,高傅等人這次算是有了見識。
在難纏這方面,其實媒記和狗仔是有些相似之處的。
只不過,媒記的難纏是有底線的,他們會在大家共同遵守的某些規則下糾纏,而狗仔則不然,狗仔是沒有底線和原則,他們可以百無顧忌,肆無忌憚,這是兩者的差別。
對于媒記的難纏,如果要是讓李子安來應付,他現在已經基本上是得心應手了,但對于高傅等人來說,就很難了。
面對趙浩的“咄咄逼人”,高傅、包海松和鄭恩宏三人面色很難看,不過他們畢竟年齡在哪呢,城府和深沉還是有的。
但在他們后面的徒弟,可就沒有他們的城府和深沉了,聽到趙浩如此咄咄逼人,當即就有人沒忍住道:“你放屁,我師父沉浸國畫山水數十載,豈是李子安能比的,今天我們來就是要和李子安比一比,讓今日在場的眾多名家瞧一瞧,究竟我師父和李子安誰更勝一籌,究竟誰能有資格擔任華夏美術協會的副會長!”
說著,那人還舉了舉手里被白布包裹著的長畫框。
“閉嘴!”
聽到自家徒弟的話,高傅面色鐵青,他轉頭對著剛才發言的徒弟怒斥了一聲。
看著滿臉笑容悄然退開的趙浩,高傅只覺得心累的很。
上套了!
原來這個記者的目標從來就不是他們三人,一直都是他們三人后面的那些年輕徒弟!
這是在用激將法!
如今他不用想也能猜到,恐怕十幾分鐘甚至是幾分鐘后,他高傅帶著作品、老友還有徒弟來到李子安個人畫展前,欲與李子安爭高下、爭華夏美術協會副會長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網絡。
原本他只想這件事,內部解決,無論成與否,都是美術界內部的事情,結果如今這件事看來是捂不住了,很快將世人皆知。
不過事已至此,他現在是真的沒有回頭路了,除了一條路走到黑,真就是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整段過程,看似是趙浩和高傅等人說了很多,其實在現實中不過就是短短一瞬的功夫,當許多記者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貌似有大新聞時,高傅等人早已加快了步速沖進了展覽場館中。
“老趙,你小子吃獨食啊,不仗義!”
“趙哥,有什么大新聞給妹妹分享分享唄”
“老趙,你到底拿到什么新聞了,瞅給你樂的,不知道還以為你媳婦給你生兒子了呢!”
聽著周邊同行的嚷嚷,趙浩不以為然,吩咐了聲讓王鵠應付,然后他立刻給領導打電話,把他剛剛拿到的這則獨家新聞上報了過去。
面對著領導的一頓夸獎和好處許諾,趙浩臉都笑開了花,此時他一點都不覺得外面的太陽曬了,反而覺得這太陽是這么的燦爛,花兒是那么的美麗,就連不遠處的那些單身狗,他都莫名覺得萌萌噠。
“別嚷嚷啦,等下瞧新聞你們就知道啦。”
看著不遠處滿身大漢的王鵠,趙浩笑著喊了一聲。
眾人聞言,知道想要從趙浩那面摳點東西出來的想法算是落空了,不禁全都嘆了一聲,然后各回各家,哦,不對,是各回各的馬路牙子上重新坐下來。
十分鐘后,正如趙浩所說的那般,他的獨家新聞開始在網絡上傳開了。
#國畫山水名家高傅不服李子安上任,攜老友弟子以及作品登門討教!#
#華夏美術協會副會長之職,究竟會有何變故?#
#震驚,在李子安的個人畫展上,這個老人竟然欲要做這種事!#
各種各樣充滿了噱頭的帖子,被天天日報的編輯部如漁網一般灑在了網上。
而且很快便引起了廣大網友的關注和熱議。
“高傅,國內山水名家,完全是可以和早些年孫榮掰手腕的畫壇名家,這幾年他的創作力一直沒有降低,算是當前畫壇頂級畫山水的!”
“果然,李子安想要順利當上這個華夏美術協會的會長是有難度的,剛剛查了下高傅的資料,這個人真的是貨真價實的山水名家,沒有絲毫水分!”
“我們相信子安弟弟,公平競爭很合理,能者上,不能者下,我們安粉明是非,無論高傅成與不成,安粉合理看待此事!”
“全憑作品說話,希望比試過后,雙方可以公布出作品,這樣最為坦蕩!”
網絡上喧囂一片,此時在展覽場館外的眾多記者,也都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見到充滿了如此大爭議性的新聞就在他們的眼前錯過,許多人簡直腸子都快悔青了。
不過他們也并沒有哀怨多長時間,因為很快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接到了各自領導的電話,無一例外,皆被噴了個狗血噴頭。
作為唯二幸免的趙浩和王鵠,趙浩臉上的笑容從剛才就一直沒有消失過。
“機會永遠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