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蛇指引下,幾人來到山腳另一端。手電照去,真看見汽車墳場。
——梅梳月的記憶生效了!
眼前汽車大多被拆散,層層疊疊堆成小山。旁邊還有部分尚未銷毀的車輛,橫七豎八停在那兒。
“放養區果然比較特別,連報廢汽車都能集中有序處理。”李遇頷首感嘆。
說汽車報廢,其實只不過到了使用年限,存在安全隱患而已。倘若油箱沒空,其中大部分車輛依舊可以啟動。
五人分頭尋找,很快就聽見陳素的聲音:“這輛車上有鑰匙!”
李遇小跑著沖過去,沒錯,一輛黑色小轎車,鑰匙恰恰插在操控臺。一擰,發動機便轟轟轟地響了起來。
控制面板上的顯示燈盡皆亮起,油箱還有兩格。
足夠了!
李遇招呼所有隊員,梅梳月看一眼,毫不遲疑地坐上駕駛座。朱歡謹慎地問:“你會開車?”
梅梳月認真點頭:“在我認識你之前就會了。”
事不宜遲,小汽車迅速駛離山腳,沿著唯一的路往前開。途中并沒有分岔,汽車很快越過山區,前方就是一條柏油大路,可,往左還是往右呢?
“怎么辦?”梅梳月問。
他習慣聽李遇的,更何況現在李遇是隊長。然而李遇也不曉得該走哪個方向,望著烏漆嘛黑空空蕩蕩的泊油路,李遇隨口道:“朝右吧,大家擦亮眼睛,尋找路牌。”
梅梳月打開遠光燈,汽車不疾不徐地勻速前行。
李遇判斷沒錯,放養區相對其他地方要更為井井有條。大約十分鐘后,就找到矗立的路牌,上邊標記悉尼的方位,離此地還有六十六公里。
遠嗎?
——走路也許遙不可及,但有車就好辦。
“運氣真好,亂開都能開對方向。”陳素調侃一句,試圖營造輕松氛圍。
“常言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梅梳月興奮地踩了腳油門。他這話既說李遇,也說自己。
“六十六公里路程,咱們從如此遙遠的地方穿梭,放養區應該不會察覺。”陳素喃喃。她在后座閉目養神,之前喚醒冬眠蛇類之時,陳素消耗太多。
夜半馬路很通暢,梅梳月放肆加油,沿途未曾碰到任何阻擋。照目前進度,天亮前大家就能潛入放養區,從而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原隱內部資料顯示,悉尼放養區由異鬼統領,異鬼在外形上和人類有比較明顯的差別,而且異鬼不像幽靈那樣,具備奪舍人類軀殼的能力。
如此看來,至少潛入后,無須擔心面前的人類同胞本質上是暗世界生物……
濃濃夜色中,唯獨一臺小汽車在奔馳,路旁間或有路牌一閃而過,越接近目的地,車內氣氛就愈加緊張。
咚咚、咚咚。
似乎能聽見彼此心跳的聲音。
李遇伸手去擰音響,擰來擰去卻沒有效果,看來車載音響已經損壞。于是李遇開了點窗戶,冷風嗖嗖吹來,讓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發生什么啦?”閉著眼睛的陳素警惕地問。
“還有兩公里就進入悉尼放養區,大家提起精神。”李遇字字鏗鏘地道。
略作討論,幾人決定提前下車。
梅梳月將車開到隱蔽處,龍迎揭開引擎蓋,他單掌在滾燙的發動機旁一抹,瞬間發動機燃起大火,整臺小汽車淹沒火海。
本以為這樣就能清除痕跡,怎知暗地里忽然刺出一束光亮。那束光,看上去像是手電筒發出來的。
暴露呢?
果然幾個菜鳥組隊出征,經驗欠缺,還沒開始就宣告失敗?
李遇單掌下壓,示意隊友們不要輕舉妄動。他沉住氣,走向那一束光亮。與此同時,那束光亮也在走向他。
四目相對。李遇看見一個大娘,大娘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她身材臃腫,帽子下的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突兀。
用原隱留存的資料進行分析,大娘并非異鬼。
李遇沒有開口,他準備先聽對方講什么,爭取迅速判斷對方意圖,從而盡量滴水不漏地隱藏紀人身份。
“小伙子,三更半夜跑外邊干嗎?”大娘和氣地問。
聽上去不像壞蛋……
李遇苦著臉:“我們準備連夜趕去悉尼,誰知道大家都很困,司機開著開著也犯迷糊,陰差陽錯地繞到這個地方,結果又碰上車輛自燃,衰啊!”
情急之中編出的謊言,聽得四個隊友暗自搖頭。
倘若誰信,誰就是個傻逼。
大娘依然和氣:“原來你們走錯路了。外邊天寒地凍,大晚上也沒法趕路,要不先去我家休息休息?”
你家……
如果說李遇剛才的解釋站不住腳,那么大娘此番話同樣破綻百出。
該怎么辦?
來不及多做思考,李遇點頭:“好啊,謝謝你。”
說完,一行人跟著大娘,走向夜的深處。
李遇豎起耳朵,他聽見附近有窸窸窣窣的響動。那聲音輕微,且躲在暗處,對方肯定以為自己藏得好,可惜他們無從知曉,今夜面對的并非普通人。
這個時間點,兩撥各懷鬼胎的隊伍。萍水相逢嗎?不,應該說狹路相逢。
李遇必須做出選擇。
一方面,大娘很可能將李遇小組引入包圍圈,假設包圍圈中有異鬼,那么此行很可能兇多吉少;
但,如果就地動手的話,潛入任務很可能宣告終結。而且,目前也不能排除對方心存善意的可能。
沒走多遠,大娘帶著李遇踏上一條羊腸小道——適合埋伏的羊腸小道。
陷阱!要動手了嗎?
李遇撇撇嘴,他警覺到,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明顯變得更頻繁。再走幾步,前方忽然出現幾間點著燈火的屋子。大娘鬼魅扭頭:“我家在那,可惜你去不成。”
“為何?”李遇催動靈源。
“可憐的少年,難道你沒聽說悉尼附近有山賊嗎?山賊搶錢,吃肉,奸淫,無惡不作。放養區嘛,當然要活得自我一點。”大娘陰笑。
話音剛落,立刻聽見破風之聲。
身后幾道黑影堵住去路,兩側亦有黑影同時暴起。
“自尋死路啊。”李遇搖頭嘆息。
頃刻,李遇、梅梳月、陳素、朱歡齊齊出手,那些還以為撿到肥肉的山賊,尚未來得及看清自己的對手,便已命喪黃泉。
陳素捂著嘴:“萬萬沒想到,才剛剛進入暗世界,便手刃幾個人類同胞。”
梅梳月喘著粗氣:“我今夜也是第一次殺人,可不管怎么說,對方咎由自取。”
血水飛濺,流淌在羊腸小道上。李遇衣物被血水浸染,他手指前方:“屋內肯定還有山賊同黨,而且,我們得進去換件干凈衣服。”
事不宜遲,李遇帶隊朝房間狂沖,剛到門前,迎面撞上從房里出來的龍迎。
“你們來晚啦,現在里邊全都是死人。”龍迎搖頭晃腦地念道:“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留下一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