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趕工,加上雇傭的工匠協助,第一批貨很快就到位了,掙的一千五百兩銀子也花的差不多,就等著開張之后滾雪球。不過工作私活兩頭照顧,曹華再小心謹慎也難以顧及周全,還是有漏洞的。
以前的曹華平時沒有什么娛樂項目,這些天卻總是神神秘秘的大晚上出去,半夜三更才回來,還一副疲憊模樣,讓人不瞎想都難。
寒兒自幼與曹華一起長大,對公子的作息時間了如指掌,忽然間變化這么大心中自然疑惑。她在典魁司基本上都是和那群糙老爺們打交道,該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不知道的也從各種案卷之中了解的差不多。公子平時冷傲不假,但畢竟是個男人,二十多歲血氣方剛,有些需求不奇怪。
但堂堂武安侯想要女人,大大方方抓進府里又如何,女方家里還得誠惶誠恐把嫁妝送來。抓了個模樣不錯的反賊回家卻沒碰,寒兒思前想后,覺得自己公子可能愛好比較特殊,比如向市井間所傳有‘龍陽之好’啥的。
好男風算風雅之事,寒兒雖然覺得別扭,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以公子的‘名聲’傳出去也沒啥,何必這樣遮遮掩掩。
喜歡折磨老頭取樂.....
念及此處,寒兒一個哆嗦,連忙把這個念頭甩出去,自己公子雖然可怕,但還沒可怕到那個程度...
武安侯府外,兩個燈籠掛在朱紅大門上散發著昏黃光芒。
寒兒丫頭一絲不茍的‘練功’,腦子里胡思亂想。
安排完第二階段事項,曹華提前回到府里,卻見寒兒丫頭腰桿筆直的坐在大門外的石獅子頭頂,和門神似的,不禁莫名其妙。
“寒兒,你爬那么高做甚?”
寒兒回過神,連忙從石獅子頭頂躍下:“見過公子,寒兒在集天地之靈氣,納日月之精華。”
這自然是他教的,被寒兒當做金科玉律。
他還真怕寒兒著了魔把一身武藝荒廢,畢竟就這么一個保鏢,于是點點頭叮囑道:“不錯,不過也不能光按我說的來,基本的練習也要保持。
寒兒認真點頭,提著長劍跟隨公子進入府門,猶豫許久還是開口道:“公子,你最近經常晚上出門可有要事?若寒兒能幫忙的話...”
寒兒極為忠心,哪怕公子真喜歡老頭,也不是不能出去抓幾個年紀大的回來,這種小事豈能讓公子親自出門。
曹華可不知道寒兒心里的想法,只是像模像樣的解釋:“我在閉關。”
“閉關?”
寒兒滿眼疑惑。
曹華輕咳一聲:“習武一道到了我這個境界,錘煉體魄已經沒有意義,需要按照時辰方位尋找適合閉關的地方,感悟天地間哪一絲武道真意。”
寒兒驚為天人:“還有這種說法?”
曹華點了點頭面帶敬畏:“天高萬丈,四海無垠,武藝越高,便越覺得自身渺小,有些說法以前沒有,經過先行者的探索,自然就有了。”
寒兒滿眼憧憬。不愧是公子,只有人間無敵的公子,才會把天地當做對手。這個境界,她恐怕一輩子也達不到。
曹華都快沒話說了,擺擺手道:“去休息,要按時作息松緊有度,才能在武藝上有更高的成就。”
“諾!”
寒兒只覺渾身都是熱血,急匆匆跑會自個院子睡覺去了,不過看這模樣,今晚上怕是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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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剛黑,不算太晚。
他來到睡房看望一下謝怡君。
房間里燃著燈火,謝怡君依舊躺在床上,不過幾天下來氣色好了許多,穿了件白色薄衫,靠在床頭發呆。
丫鬟綠珠恭敬退了出去,謝怡君回過神,轉眼瞧見曹華,便偏過頭看向床鋪內測,露出一個側臉。
曹華走到床邊坐下:“謝姑娘,我們認識也挺久了,你行走江湖多年看人應當挺準,我是什么樣的人,你幾次接觸難到看不出來?”
“你就是個小人!”
謝怡君幾天下來總算愿意開口說話,不過話雖這么說,她心里卻是奇怪。她不是江湖雛兒,一個人的心性能分辨出來,從遇見這個男人開始到現在,她都沒法相信那個又聰明又膽小的書生,會是惡名滿天下的‘京都太歲’。
這太匪夷所思,要么是曹華的城府太深裝的很像,要么就是面前的曹華只是個替身,真正的京都太歲正藏在莫個角落,以觀察她的反應為樂。
念及此處,謝怡君更是氣悶。
曹華想了想,直接開始勸降:“謝姑娘,無論以前你我有何仇怨,你舍命救我是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像天子上書請一封招安令,你在西蜀那邊擁有的一切朝廷都能給你,我拿人頭擔保所說句句屬實。”
這是曹華能想到的最好解決方法。謝怡君繼續當反賊,日后免不了與朝廷刀兵相見,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趁著現在蜀地叛亂還是一伙不成氣候的山賊,他來擔保去求皇帝招安應當沒有問題。
只是這話聽到謝怡君耳中,自然覺得是狐貍尾巴露出來了。淡淡哼了一聲,冷眼望向他:“招安?大宋朝廷上到天子下到朝臣皆是無能之輩,量大宋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以為用銀子便能擋住遼金南下,我倒要看看東京的繁華能不能撐過十年。你等奸賊禍亂朝野,也配讓我謝怡君投誠?”
曹華無奈攤手:“大勢所趨,總不能因為朝廷不好,外敵當前你先把朝廷滅了,那敵國豈不是一路暢通無阻。大勢不是一兩個人能改變的,西蜀連官府都打不過,你武藝再高有什么用?”
“比你這朝廷走狗強。”謝怡君很倔。
“我曹華從來堂堂正正,說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污便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污。你若是信不過,現在就可以把我扼殺在搖籃里,我絕不還手。”
謝怡君虛弱無力抬手都很艱難,望著那雙眼睛,呼吸略顯急促。
稍許,機括搬動的聲音響起,只見謝怡君手上持著一根燒火棍,對準了曹華。
謝怡君吃力舉著火銃,對準曹華。她親眼見曹華用過這古怪東西,殺力驚人,也知道藏在靴子里,以她的堅韌心性,想要不知不覺拿出來太簡單。
曹華臉色微沉:“你想好!”
謝怡君手指放在扳機上,咬了咬牙,想要扣動扳機。
曹華雙手放在背后握緊,臉上表情卻沒什么變化。
謝怡君依舊靠在床上,舉著手中火銃,猶豫許久,卻沒敢扣下扳機。
曹華快步抓住謝怡君的手腕:
“給你機會了。”
謝怡君揚起脖子,冷聲道:“我謝怡君,從不以暗箭傷人,等我傷好了,一定殺了你。”
“那就等傷好了再說,現在老實點。”
曹華把火銃硬生生搬了下來扔到墻角,見謝怡君因為動作導致傷口滲出鮮血染紅衣衫,只得起身喚來綠珠,然后說道:“先把傷養好,之后去留你自己決定。”
話落,快步走了出去。
屋子安靜下來。
謝怡君靠在床上,看著房頂,臉色平靜,目光卻略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