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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請君入甕

  暮色時分。

  荊娘子從地窖接來蔡家兄妹,抱著妹妹扮作尋常婦人走在小道上,心念沉重。

  小女孩抱著她的脖子,不經意間的呼吸吹拂在她耳畔脖子,讓她回憶起被曹太歲羞辱的畫面,心神猛的顫了下,臉頰發燙眼中羞怒交加。暗暗尋思:如今已經這般,便不能讓哥哥也搭上性命,找個機會把哥哥救出來,再去刺殺那狗官,不成死在當場,也好過受這口惡氣...

  小武牽著妹妹的手跟在后面,不停的回頭看:“荊娘,我們這是去哪兒?”

  荊娘子回過神來,把女孩抱緊了些:“出縣城后,你們先躲一會,我救出荊鋒后,便帶著你們去江南。”

  “哦...”

  三人在山野小道行走,來到了約定會和的地點,幾聲話語卻從樹林間傳來。

  “就我們幾個怎么救...”

  荊娘子眉頭一皺,聽出說話的是班子里幾個不服管教的人,她示意兩個小孩不要說話,悄悄踩著石頭看向樹林里。

  樹林中。

  趙庭和幾個漢子蹲在大樹下,阿福用樹枝在泥地上畫出了大概的輿圖,眉頭緊蹙:“我數了下,十個黑羽衛都在,看穿著還是黑羽衛里面的好手,荊老大被關在里面,也不知是那間牢房。”

  旁邊的漢子直搖頭:“全是黑羽衛,進去是送死,這根本救不了。”

  阿福把荊鋒當成親哥,聞言不禁罵道:“張跛子,荊老大待你不薄,你忘了當年差點餓死,是誰收留的你?”

  左腳受過傷的張跛子,聞言頓時惱火:“我何時忘過?只是這情況根本救不了,荊老大也示意我們離開,莫要過去送死...”

  “你奶奶的,我看你就是怕死...”

  兩句話不對,便要動手。

  趙庭皺了皺:“別吵了,想辦法。”

  張跛子面紅耳赤,轉而道:“趙頭兒,你說這還有什么辦法?荊老大的恩惠我記著,但帶著兄弟們送死的事情,我干不出來...”

  趙庭拿著樹枝蹲在地上,思索稍許:“梁山英雄義薄云天,知道這事兒必然會施以援手,要不我等...”

  “趙庭。”

  呵斥聲傳來,吵吵鬧鬧頓時停止,幾個人站起身來,阿福連忙上前抱怨:“雪兒姐,這群龜孫兒不地道...”

  “你瞎說什么,我何時不地道...”

  “別吵了。”

  荊娘子滿臉惱火,把小女孩放下,看著相處多年的兄弟伙,沉聲道:“我哥必須救出來,你們不敢去我就自己救。”

  趙庭扔掉樹枝,略顯為難:“雪兒,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救人得有辦法,不能帶著弟兄們去送死。”

  荊娘子自是知道,解開包裹的頭巾,沉默少許,問道:“阿福,你還打探到什么?”

  阿福認真回想:“蹲了一天,除開官家的黑羽衛,還有個年輕大官進去過,之后上馬車去了知縣的府上,好像是今晚上宴客。”

  聽到‘年輕大官’,荊娘子眼神難以察覺的變了變,輕咬下唇遲疑稍許,說道:“我們..我們去抓了那大官,逼他把人放了,一個人總比十個黑羽衛好對付。”

  她不敢說年輕大官叫‘曹華’,若是說出來,兄弟伙畏懼京都太歲名聲,定然是作鳥獸散不敢去救人。上次和曹華交過手,知道曹華身手不凡,但看起來也沒有傳聞中那般恐怖,這些兄弟都是江湖上的好手不比她差勁,一起上的話應當可以拿下曹華。

  趙庭想了想:“這法子...倒是行得通,只是把荊老大救出來后,該怎么脫身?”

  荊娘子壓住心底火氣,平淡道:“把那官員擄走,脫身后找個地方殺了便是,你想上梁山,得有投名狀。”

  趙庭倒是眼前一亮,沒想到平時心慈手軟的荊娘子也會有殺官造反的念頭,當即招呼兄弟,準備晚上潛入知縣府上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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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側。

  車架抵達縣城中范府的大門外,為了迎接,街面清掃的一塵不染,朱漆大門外仆役家丁跪拜在地,知縣范成林面帶笑容,老遠便躬身迎接。

  寒兒掀開車簾,曹華跳下馬車,轉身伸出手。

  趙天洛看著伸過來的手微微蹙眉,想讓曹太歲趴下當墊腳顯然不可能,她便和往日一樣,直接從車轅上跳了下來。

  只是落地不標準,一個趔趄便往旁邊倒去。

  曹華反應極快,二話不說往旁邊閃開。

  獻殷勤還被罵登徒子的事情,他可不愿意做。

  趙天洛滿眼錯愕,連驚叫都忘了,直愣愣瞪著曹華摔了下去。

  好在寒兒終究識大體,那里敢讓公主在面前摔個四仰八叉,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你這廝...”

  趙天洛站穩身體,惡狠狠瞪著面前的男人,卻沒想到曹太歲直接來了句:

  “扶你你又不領情,圣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果然有幾分道理。”

  話還真沒啥毛病。

  趙天洛也反應過來自己的不對勁,臉憋的通紅,卻是沒能找到反駁的話語。

  曹華抬步走向府邸大門,象征性抬手:“范知縣,承蒙款待了。”

  “哪里哪里,這是卑職的福報。”

  范成林點頭哈腰,領著幾人進入府邸大門。

  黑羽衛派去看守‘逆賊’,不算王府護衛四個花瓶,這次出來只帶著寒兒和李百仁,不過也足以應付尋常人了。

  隨著范成林來到后宅,沒有金碧輝煌,只是一間清雅茶舍,幾個歌姬在屋里彈琴曲,頗有一番雅騷的味道。

  曹華自然是很滿意,坐在側方和范成林隨意攀談,目光則在宅子里尋找,看有沒有‘腐敗’的蛛絲馬跡,明兒個抄家的時候也好知道去哪兒。

  趙天洛跟著出來,除了當花瓶沒啥作用,論地位確實比曹華高,但真站在曹華面前,卻又顯得不值一提。

  康王地位再尊崇也在江南,曹華可是現管的人物,或許不能讓人飛黃騰達,但家破人亡就是一句話的事情,肯定被人當祖宗供著。

  趙天洛坐在主位上,自顧自喝著茶水,倒也沒心思插話,只是覺得有些別扭。

  就像是...跟著夫君拜訪好友,擺個笑臉當自己不存在就好...

  事實上,好像也差不多。

  越是這么想,趙天洛便越覺得別扭,于是坐直身體,提醒兩人自己的身份:

  “曹華,你不是做了首詞,念給范知縣聽聽。”

  突如其來,莫名其妙。

  各懷心思的曹華和范知縣都是愣了下,轉眼瞧向主位上正襟危坐的公主殿下。

  曹華眨了眨眼睛,也不明白趙天洛又發什么瘋,但他名義上還是內官,現在還不是駙馬爺。

  哪怕真是駙馬爺,公主的要求也得遵從。當下也沒有忽視趙天洛的意思,朗聲道:“既然公主開口,我便賦詞一首,給公主助興,嗯...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噗——”

  趙天洛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捂著胸口咳了半天,才愕然望向旁邊的白衣公子,滿眼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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