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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壽宴(六)

  眾人滿眼匪夷所思,皆是懷疑。

  蘇軾寫的?

  蘇軾和曹華的恩怨無人不知,專門弄了個‘草尖’惡心曹華。

  現在難不成改行,專門坐在武安侯府給曹華寫詩,還專門按照春夏秋冬的題目來?

  可曹華這么說,也沒人能質疑,世上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蘇大才子,誰能這般信手拈來。

  陳啟明思考的時間越來越長,咬牙許久,就在眾人勸他坐下時,終于憋了出來:

  “秋..秋..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

  “....三冬暫就儒生學,千耦還從父老耕...”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茶舍內寂靜無聲,看著兩人你來我往。

  這聲音簡直莫得感情,掏詩句跟掏銀子一般利索,還讓人怎么接。

  終于。

  再次輪到陳啟明,這次他是真憋不出來,咬牙切齒許久,才哆哆嗦嗦來了一句:

  “陳某..佩服,不過...蘇軾是江南人士,敗在他手上,陳某心服口服。”

  這算是輸人不輸陣。

  曹華自然懶得再爭,點了點頭:“改日定然在蘇公子面前夸陳兄幾句,繼續加油。”

  茶舍中安靜了少許,才反應過來結束了。

  這么長的飛花令,恐怕是開天辟地都一回。

  趙楷已經驚為天人,本就才氣過人崇拜蘇軾,此時頗為好奇的道:

  “曹華你認識蘇軾,可否為本王引薦一二?”

  曹華從丫鬟手里接過來簪盒和一副畫卷,順手就遞給了李師師:“蘇軾為人比較傲氣,我也見不著。”

  “哦!”

  眾人半信半疑的點頭,忽然又是一驚。

  萬寶樓價值連城的四套簪子,曹太歲就這么送人了?

  李師師還以為讓她拿著,接到手里面才感覺不對,旁邊站著寒兒丫頭,那需要她捧著簪盒。

  李師師面帶惶恐,連忙欠身把盒子放下:“曹公子,這太貴重,妾身當不起。”

  曹華見天色以晚,估計趙天洛也聊完了家常,便起身走向茶舍外:

  “當不當的起,可不是你說了算。”

  很有京都太歲的風格。

  李師師頓時語塞,那里敢再還回去,眸子里五味雜陳,想起袖子里的畫冊,心里更是緊張:

  某非...曹太歲想要我...后庭院中...

  念及此處,李師師便覺的渾身冰涼,簪子和畫卷更是不敢收了,可也不敢不收。

  曹太歲的情,可沒幾個人敢不領。

  一時間她愣在原地,抱著盒子仿徨無措。

  眾人意猶未盡,待曹華走后,嘈雜聲立刻響起來:

  “蘇軾無愧第一才子之稱,若不是曹都督今天說出來,我們還不知道這些好詩。”

  “是啊是啊..”

  “不對不對...即便是蘇軾作的,曹華怎么會知道的這般清楚,看他信手拈來的模樣,莫非...”

  “莫非把蘇軾抓了?”

  眾人頓時一驚,以曹華的行事風格,不是不可能。

  李師師抱著價值連城的簪盒,琢磨了許久,倒是插了一句:“曹都督才氣不低,這些詩句,會不會是他自己寫的?”

  “噗——”

  “怎么可能...”

  眾人打量著受寵若驚的李師師:“師師姑娘,一套簪子就讓你為曹華說好話,傳出去可是會壞了名聲。”

  “對啊....呵呵...”

  眾人啼笑皆非,似乎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李師師眨了眨眼睛,心有疑惑,但終究沒有再說什么....

  曹華從后花園出來,國公府中已經燈火通明,賓客朝著正廳聚集。

  寒兒低頭跟在身后,在花園里一言不發,此時才看了公子幾眼,小聲道:

  “公子,你方才...”

  “詩詞小道,逢場作戲罷了。”

  曹華根本沒放在心上,隨口回了一句。

  寒兒點了點頭跟著行走,只是走了幾步,又開始眼神奇怪的打量公子的后腦勺。

  大眼睛忽閃,帶著幾分...占有欲?

  曹華微微蹙眉,回過頭來:“?”

  “!”寒兒連忙低下頭,臉頰微紅。

  曹華打量她幾眼,才繼續閑庭信步穿廊過棟。

  剛來到前宅,便瞧見趙天洛急匆匆往這邊走,旁邊還有模樣怪異的趙霏。

  抬眼瞧見他,趙天洛頓住腳步,眼中帶著幾分焦急和怒意,遲疑片刻,還是欠身:

  “相公。”

  “娘子,怎么了?”

  曹華面帶溫和笑容,在她面前停下。

  趙天洛忍了少許,還是語氣生硬的說道:

  “相公,聽說你在花園中...”

  “逢場作戲,我沒碰李師師。”

  曹華以為夫人吃醋,解釋了一句。

  “不是,我沒說這個...”

  趙天洛反而有些尷尬,轉眼又恢復認真神色:“青樓女子罷了,我自是不放在心上...聽說你方才與花園的王公子弟玩飛花令,用的是蘇軾的詩詞?”

  花園里人很多,消息自然早就傳了出去。

  曹華恍然大悟,怪不得趙霏表情古怪,正斜眼盯著他。他抬了抬眉毛:“是啊,有問題?”

  趙天洛眼中涌現出幾分惱火:“你何時見過蘇軾?為何知道這么多他的詩詞?”

  也不怪趙天洛擔憂,以曹華的手腕,殺蘇軾如同碾死一只螞蟻。

  就算不殺,把蘇軾扣押在典魁司地牢中,也是沒人能知曉的。

  若真如外面閑談說的那般,曹華已經把蘇軾抓起來,嚴刑拷打寫詩詞還得了。

  蘇公子多善良的人,又是個文弱書生,被關在典魁司地牢里,絞盡腦汁為了活命寫詩詞,想想趙天洛都不寒而栗。

  曹華想了想:“嗯...派鷹爪房的探子調查蘇軾的時候,發現了一沓詩稿,我天生過目不忘,便記下了。”

  “你竟然真的派人對付蘇軾!”

  趙天洛再也忍不住,憤怒難掩。

  趙霏嚇了一跳,急急忙忙拉住她的手腕:“洛兒,曹駙馬不是心胸狹窄之人,豈會莫名對一個書生下手,你莫要想多了。”

  知道曹華的底細,還得給曹華打掩護,趙霏心里有氣,卻也不敢戳穿曹華,只能嗔了曹華一眼,示意他趕快解釋。

  本就珠圓玉潤,與趙天洛的青澀比起來,意味深長的目光頗具韻味,便如那管教子侄輩的端莊婦人。

  曹華呵呵一笑:“放心,我要對付蘇軾,何必遮遮掩掩,一個書生罷了。”

  趙天洛銀牙緊咬瞪了少許,沉聲道:“蘇軾現在人在哪里?我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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