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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甕中捉鱉

  書生聞言大喜,這次圣上開了口,可不止是罰俸三年那么簡單。

  雖然不會真誅殺曹賊,至少也要削去大半權勢,再委派一個人坐鎮典魁司,形成互相監督之勢。而有了這次的事,曹華這輩子都別想獨掌大內。

  至于朝堂?

  若得罪大宋全部文人和大半朝臣的人,還能在朝堂上凝聚出一股勢力,那除非是在敵國的朝堂上。

  一時間,文武百官都松了口氣,開始琢磨起典魁司如何劃分的問題。畢竟一個案牘庫放著無數王侯將相的秘辛,這些東西存在,便是在朝臣的頭上懸了一把劍,不把劍握在自己手上,大多數人都寢食難安。

  “我,不知罪!”

  就在所有人思索謀劃之時,一道平淡的聲音傳來。

  滿場猛然一靜,交談戛然而止。

  所有人茫然抬頭,看向站在宮墻下的曹太歲。

  詭異的氣氛往外擴散,很快蔓延到了街道上。

  東華門外,文人、官吏、百姓、禁軍,在很短的時間內安靜下來,直至針落可聞。

  外圍的人雖然沒聽見說了什么,但從前方詭異的氣氛和朝臣的臉色中,明白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我不知罪?

  天子問‘你可知罪’,能這么回答?

  天子是讓你給個臺階下,你說‘臣治罪’,天子說‘撤去某某職,以儆效尤,散吧’,事情就完了。

  你說‘我不知罪’,讓天子怎么接?

  話音一出,文武百官的眼中都是茫然。

  趙詰愣在當場,打量著下方的曹華,思索是不是聽錯了。

  蔡悠愣了片刻,旋即勃然大怒:“曹華,你放肆!”

  曹華站在宮墻下,朗聲道:“我曹華依法辦事,從未愧對過圣上和大宋百姓,欲加之罪,恕曹華難以接受。”

  見曹華死咬‘依法辦事’,所有人都是皺眉,暗道:這廝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非要把典魁司的齷齪事全抖出來才肯服軟?

  蔡悠也沒想到曹華嘴硬到這種地步,連天子的話都不聽。他眼神微冷,沉聲道:“曹華,你既然說依法辦事,受賄對罪徒從輕處罰一事,你如何解釋?”

  趙詰面色微凝,背著手思索少許:“曹華,既然你說自己問心無愧,就給諸多舉子解釋一下。”

  “諾!”

  曹華轉過身來,看著諸多學子,并沒有說話,而是拍了拍手掌。

  啪啪—

  在宮墻下等待的寒兒和李百仁,離開掀開馬車,把一個師爺帶了出來,提著小跑到了宮墻下。

  蔡悠臉色猛的一變,暗道不妙。

  這是太師府上的師爺。

  曹華勾了勾手指,讓師爺在宮墻下跪著,然后開口:“說吧,給圣上和諸多大宋未來脊梁,解釋一下。”

  “是!”

  師爺渾身瑟瑟發抖,跪在地上顫聲道:

  “草民該死,愧對太師與公子的提點,因不滿曹都督作為,私自派人抓了許成簡兒孫,以性命為要挾迫使他誣陷曹都督。

  當日許成簡宅邸內并無犯上信件,是我命許成簡事后寫的,曹都督并未發現。

  之后的十一人,也是草民從各地抓回來,以全家性命為要挾,逼迫他們誣陷曹都督...”

  話語還在繼續,滿場已經嘩然!

  諸多文人滿眼不可思議,連文武百官都愣在當場。

  半個月來流言蜚語不斷,曹華以蹩腳借口回應,眾人本以為是他心中有愧。

  萬萬沒想到,曹華是故意把事情挑這么大,然后在這里等著蔡悠。

  蔡悠臉色陰沉,帶著幾分錯愕——他想過曹華無數種開脫罪責的方法,但心慈手軟是事實,曹華就算承認自己一時心軟徇私,也不可能讓人信服。可沒想到,曹華根本就懶得解釋實情,同樣扭曲事實真相,把臟水給潑了回來。

  曹華湊近幾分輕聲道:“蔡公子,別以為只有你會殺人全家,我干這種事,可比你有經驗的多。”

  蔡悠臉色微沉,卻也只是哼了一聲——時至此刻,他總不能當個青天,讓許成簡的案件大白于天下,畢竟他也不干凈。

  等待師爺哆哆嗦嗦說完,曹華沉聲道:

  “空口無憑,可有實據。”

  師爺臉色發白,望了蔡太師一眼,咬牙沉聲道:“那些人的家眷,皆被我關押在城外寒泉莊,如今還在其中。”

  文武朝臣沉默下來,垂首默然不語。

  寒泉莊是天子賞給蔡京的私宅,一個師爺哪兒來這么大能耐,從各地抓人還冒死栽贓曹華。

  真相是什么所有人心知肚明,不用想也知道是蔡京或者蔡悠栽贓曹華的。

  蔡京和蔡悠沒有辯駁,也證實了這件事情。

  不過,同樣沒人敢說出來,連跪下的文人都是錯愕,沉默了少許,倒是不再提這事兒——畢竟得罪了蔡太師,這輩子別想躋身仕途,也沒義務幫著曹賊洗刷冤屈。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不語,當做這半月的事情沒發生過。

  趙詰從眾人的反應,便知道了真實情況,點了點頭:

  “帶下去吧。”

  蔡悠面色陰沉,冷眼看著被帶走的師爺,雙拳緊握:

  “曹華,你強行抓走蘇香凝,又怎么解釋?”

  文人再次躁動起來,他們之所以過來清君側,可不單單是為了貪污一件事。

  張琦跪在地上,怒色道:“蘇公子仁善無雙,你與蘇公子有舊怨,此次因為蘇姑娘的事情,你公報私仇強行抓人,蘇公子也不知所蹤,定然是被你抓了...”

  “把蘇公子放了!”

  “放了蘇公子....”

  呵斥聲四起!

  趙詰微微蹙眉,沒想到事情還沒完,有些不耐煩:

  “曹華,蘇軾又是怎么回事,和他們解釋一下。”

  曹華應聲稱諾,手按官刀,轉身打量著諸多文人:

  “各位,憑什么說我公報私仇?”

  “你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公報私仇有什么了不起。”

  “被你殺的人還少嘛?”

  諸多文人在天子面前,骨頭也硬了起來,大聲辯駁。

  曹華點了點頭,看著諸多文人和朝臣,朗聲道:“那換個問題,諸位,憑什么說我‘京都太歲’曹華,是個奸賊?”

  此言一出,全場錯愕。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連‘京都太歲’這種稱號都混上了,不是奸賊是什么?

  張琦咬牙道:“你迫害忠良,濫殺無辜...”

  曹華攤開手:“我迫害誰了?”

  全場頓時語塞,典魁司的手段,要是幾個書生能說出所以然來,還得了。

  而知道些許內幕的朝臣,更是不敢說,說了就是罵當今天子有眼無珠——畢竟這些人都是為天子殺的,就算不是為天子殺的,也和在場諸多朝堂重臣脫不開關系。

  張琦想了想:“你迫害蘇軾蘇公子!昨夜我們去請蘇公子,結果蘇公子音訊全無,不知所蹤...”

  “有證據嗎?”

  “你曹華抓人,若是我們能找到證據...”

  “那就是沒有。”

  曹華看著所有人,略顯無奈:“沒半點證據天天罵曹賊,我吃你們家米啦,還是調戲你們家閨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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