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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旭日東升

  十九年前,元和三年。

  先帝駕崩,終年二十四,幼子早夭。

  其弟趙詰繼位,坊間盛傳弒君篡位之言。

  大內隨之設立典魁司,以宦官薛九全為督主,上查百官,下捕綠林,釀下無數滅門慘案。

  至此,綠林中群雄瑟瑟,百官皆噤若寒蟬。

  十九年后,薛九全義子曹華繼任典魁司督主,人稱‘京都太歲’。

  其武藝通天為人冷血,依仗權勢迫害忠良,王侯將相還是江湖豪俠,對其都敢怒而不敢言。

  無數綠林豪俠慘遭毒手,江湖忠義之士紛紛起勢與之相抗,一幕幕可歌可泣的綠林悲話就此展開...

  大年初一,晨曦初露。

  汴京城里的積雪尚未融化,庭院廊道的上方白茫茫一片,仆役在院落里清掃著昨夜無聲而落的雪花,丫鬟端著洗漱用具站在門口,臉色頗為古怪,時而還看看隔壁的院子。

  “下去吧,晚些過來。”

  “是!”

  隨著丫鬟開口,站在窗口的曹華伸了個懶腰,迎著新年的晨曦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吐了口氣。

  回頭看去,屋子里亂七八糟,衣服扔的到處都是,肚兜、褻褲等等,無一例外都是破破爛爛,分不清誰是誰的,顯然遭到了很蠻橫的對待。

  幔帳垂下,露出一道縫隙。

  大紅被褥里面,靖柳蹙眉側躺在被子里,剛剛睡著個把時辰,臉頰上殘留著幾分紅暈。洛兒則直接把臉頰都蓋住了,胳膊搭在靖柳的腰上,看起來倒像是面對面抱在一起。這自然不是她們自愿的。

  說起來,昨晚上最累的應該是他。

  本來兩個娘子仗著人多準備造反抵抗一下,結果發現一個不如一個,衣服脫光全老實下來,便如蛇被捏了七寸,抱著被子動都不敢動,彼此離的老遠,不怕相公打量,倒是害怕對方看到。

  他嘗試著碰了靖柳一下,哪想到靖柳抓著他的手吱吱嗚嗚道:“相公,我剛剛..你得照顧公主...”洛兒頓時慌了,連連搖頭:“今天是陳姑娘的婚事,我...我看著就好...”塑料姐妹情。

  曹華見狀,臉皮很厚的出了個注意,讓她們玩飛花令。結果自不用說,靖柳一肚子書不是白讀的,硬生生把性格傲氣的洛兒給急哭了都沒接出來,只能羞憤欲絕的閉上了眼睛。靖柳本以為沒她事兒了,羞澀尷尬的背過身去想避開,結果...發現曹賊折騰人的花樣還真是多...

  兩個娘子本就不主動,這躺在一起就更不主動了,生怕表現出半點放浪的模樣,連哼都不哼一聲,半點不配合。繞是他的體力也累了個半死,其中滋味...倒是不錯。

  走到床邊掀開幔帳,曹華俯身在兩人的額頭親了下,靖柳立刻蹙眉“嗯”了一聲,下意識抬手想推他。洛兒睡的早些直接醒了,睜開眸子迷茫的盯了他一會兒:“相公....”不過馬上就臉色慢慢轉紅,直到紅到耳根,看著近在咫尺的靖柳,她急忙把摟住人家腰的手兒縮了回去。

  “再睡會,大年初一沒事。”

  曹華坐在床邊穿著衣袍,忽然后背被打了下。他回過頭來,卻見洛兒已經把手收回了被子里,雙眸透著幾分羞憤和惱火,咬牙切齒的盯著他:“色胚,無恥,騙子...”顯然還在為昨晚打頭陣的事情生氣。

  曹華搖頭輕笑,停下穿衣服的動作:“怎么,要相公給你開個小灶?”

  “不用啦...”趙天洛立刻弱了幾分,稍許,稍微恢復了往日的鎮靜后,才重新打量面前的靖柳幾眼,嘀咕道:“陳姑娘昨晚委屈成那樣,你還...還那么過份。”說道這個,臉便又紅了,帶著幾分責備,畢竟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習慣就好。”

  “....你以后休想這般放肆...”

  趙天洛頓時惱火羞憤,很嚴肅的板起小臉。只是馬上,她就發現穿了一半的相公開始脫衣服了。

  “好啦好啦”趙天洛瞧見相公有恃無恐,便也只能岔開話題:“開春的時候,咱們回趟江南,相公還沒見過我父王,我想家了。”

  曹華點了點頭:“等暖和起來,弄艘大船一起回去。”

  “嗯。”

  趙天洛回應了一聲,曹華便放下幔帳,起身出了房門。

  屋子里安靜下來,趙天洛臉色才露出幾分心驚肉跳的羞赧,抿了抿嘴正想背后說上幾句壞話,便見面前一雙眸子,正看著她。

  “陳姑娘...”

  “公主...”

  兩個人都有些尷尬,回想起昨晚的荒唐事,臉頰更是緋紅一片,彼此分開了點距離。

  趙天洛猶豫少許想要起身,裝作正常起居的模樣,卻發現衣服沒了。

  她沉默了片刻,又重新躺了下去,尋思著該怎么和丫鬟嬤嬤解釋。

  陳靖柳眨了眨眼睛,為了緩解尷尬,開口說道:“曹賊,一直都這么霸道...”

  “是啊...”趙天洛看著幔帳上方,覺得叫陳姑娘不合適,便改口道:“靖柳怎么和相公認識的?”

  “參加詩會,被曹賊綁回了府里.....”

  “啊?他還干過這種事?”

  “好像就只綁過我一個...公主怎么和相公認識的?”

  “楊樓會上相公為了給你出氣,把我兇了一頓...”

  然后,兩個人就開始數落起曹賊欺負人的罪狀,想不出曹賊的好話,說起毛病來,那是真的同病相憐......

  “謝謝公子。”

  “謝謝老爺。”

  因為昨晚太忙碌,沒來得及給府上的人發紅包,起床之后,曹華便來到大廳中,依次給府上的丫鬟家丁封著紅包,順口說兩句激勵夸獎的話語。

  玉堂和綠珠捧著托盤,站在公子跟前覺得特別光榮,只是眼看銀子都發完了,公子也沒叫她倆的名字,眸子里欲言又止——倒不是想要紅包,而是怕公子把她倆給忘了。

  府上丫鬟管家都離開后,曹華才偏過頭來,打量著咬著下唇扭扭捏捏的兩個小妹子:“你們倆想要什么,要不公子給你們做個主,京城的年輕俊杰隨你們挑。”

  “不用啦公子。”玉堂立馬笑瞇瞇的,用肩膀撞了綠珠一下:“綠珠說不想嫁給外人,外面的書生,連公子腳趾頭都比不上。”

  “呀—”綠珠頓時窘迫,臉兒紅彤彤的,又氣又急的瞪了玉堂一眼:“那有...你莫要亂說...”

  寒兒儀態端正的坐在旁邊喝茶,瞧見玉堂欺負悶葫蘆似的綠珠,頗為無奈:“玉堂,你少說兩句。”

  “哦——”玉堂立馬慫了,想了想:“其實寒兒姐也是這么想的...”

  寒兒一拍小桌。

  曹華看的好笑,從懷里取出三個大紅包,遞給她們:“行了行了,叫夫人出來吃早飯。”

  玉堂喜滋滋接過來,便帶著綠珠跑出了門。

  丫鬟忙忙碌碌,準備著新年的第一頓早飯。

  府門外響起了鞭炮聲,熱氣騰騰的各色佳肴端到了桌上。

  身著宮裙的趙天洛,故作鎮定的帶著翠嬤嬤來到主廳內,在曹華右手邊旁坐下,臉蛋兒依舊殘留著幾分緋紅。

  瞧見曹華笑容玩味,趙天洛眸子升起幾分惱火,手兒在桌子下面掐了他一下:“你還敢笑,方才丫鬟進來,瞧見我和靖柳睡一起,你不知道那眼神...真是...哼..”

  曹華拿起茶杯倒了杯茶,自顧自的喝著:“都是一家人,害羞個什么。”

  趙天洛目光微凝:“一家人也講究規矩禮法,任由你這樣放浪形骸,府上豈不是亂了套。”

  “知道啦知道啦,今晚上帶你去靖柳屋里....”

  “啐—你瘋啦....丫鬟都聽著了....”

  稍許。

  故意錯開時間,晚一步過來的陳靖柳,穿著青底白花的長裙,臉色微紅的走到屋里。剛剛嫁進門,除開玉堂綠珠誰都不認識,不過自小養出的氣度還在,緩步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先遞給了趙天洛,說了聲:“見過夫人”。

  趙天洛則按照規矩說上幾句吉利話,又儀態大方的讓她坐在曹華的左手邊,然后開始聊著毫無營養的家長里短。

  王侯之家規矩森嚴,這都是有講究的,嫡妻、平妻、貴妾、良妾、賤妾、通房等等,嫁入豪門搞不清禮數,那怕夫家不說啥也會被丫鬟瞧不起。

  曹華聽了半天,發現她們倆都臉色尷尬,還做出端莊認真的模樣,干脆抬手招呼:

  “開飯開飯!”

  結果兩人都急了,把相公拋到一邊,硬生生把敬茶的禮數走完,才開始吃飯。

  玉堂綠珠坐在桌子上偷笑,寒兒則臉色平靜當做什么都沒發生,自顧自的吃著早飯。

  新年的第一頓飯,雖然看起來有些古怪,但總得來說,還是很溫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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