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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長路漫漫

  這世道的江南,嚴格來說叫江南路,并非后代蘇州、杭州那樣地域劃分極為清楚,江寧府、平江府等等,哪怕是對南京、蘇州如雷貫耳的曹華,不看地圖也分不清哪兒是哪兒。

  江南的繁華是毋庸置疑的,自古便是魚米之鄉。布絹、茶葉等等極為發達,但更出名的是那句‘湖上女,江南花,無雙越女春浣紗’,江南美人自古便名傳天下,小橋流水、紙傘輕裙,光是聽見這個詞便有這樣的印象。

  蘇香凝、趙霏都出生江南,溫柔如水的氣質很有江南女子的風韻,哪怕是出生草莽的荊娘子,也難掩那股發自骨子里的柔媚,也就趙天洛跑偏了些,不過康王出生在汴京,嚴格來說不算江南美人,而是東京美人。

  而比美人更出名的,就是江南的文人才子了。這世道重文輕武,文人地位本來就高,而江南的才俊更是多到讓人眼花繚亂的地步。

  岳進余、范成林的人,弄了個‘東京四大才子’出來,說是和江南那邊爭鋒,實際上也只是跟風罷了。陳啟明一個人過來,都把東京四大才子壓的抬不起頭,若非周幫彥在,連個撐場面的人都沒有。

  因為這個原因,養成了江南才子目高與頂的習慣,陳啟明那句‘從無一地才子’之說,并不是玩笑話,不是謫仙人般的大文豪,根本不敢在江南自稱才子。范成林敢說‘我乃東京四大才子之首’,陳啟明卻從不敢自稱‘江寧第一才子’,哪怕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也不敢在文風鼎盛的江南這么狂。

  至于武夫,那就更上不了臺面了。

  ‘京都太歲’的名聲,在青州、徐州這種江湖人聚集的地方,肯定是能嚇住小兒夜啼,但到了江南,唯一的評價就是‘自持武力的莽夫’。趙天洛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所以入了東京后,才不把曹華放在眼里,覺得就是個為虎作倀的宦官義子。對‘蘇軾’照拂有加,也有江南重視寒門才子的原因在其中。

  不過曹華現在也不把這些東西放在眼里了,才子也好,莽夫也罷,都影響不到他現在的生活,他只不過是去江南旅游罷了。

  三月末自汴京廣濟運河出發,一路南下到杭州,直線距離一千五百里,但江河明顯不是直線,沿途兜兜轉轉,哪怕是日夜兼程,也是一段極為漫長的旅途。

  剛剛啟程之時,所有人都帶著新鮮感,特別是靖柳,因為自幼在汴京長大,也是第一次出遠門,站在甲板上尚景,還頗有雅興的作了幾首小詩。

  玉堂則不用說了,大眼睛亮晶晶的站在欄桿邊上,讓綠珠抱著表演泰坦尼克號的經典動作。

  只是過了兩天的功夫,這股新鮮感便被沖沒了,一切都變得枯燥起來。

  曹華抱著給夫人解悶的心思,自然就把靖柳和洛兒拉到房間里‘談人生理想’,這算是路上排解寂寞最有效的法子。

  他體格強健異與常人自然能抗住,只是洛兒和靖柳明顯受不了,倒不是床上受不了,而是怕他把身體折騰壞了,再無聊枯燥也不愿意夜夜笙歌,必須按時作息作風節制,敢用強就哭。

  曹華閑的無聊,便在甲板上撐開桌子,叫上荊娘子過來打麻將。

  別說,這東西排解寂寞極為有效,剛開始玉堂只是站在旁邊看著,后來實在饞的受不了,就晚上偷偷跑到曹華房間里,把自個屋里的凳子抱過來,讓曹華給她再刻一副麻將。

  曹華自然手到擒來,只是材料不夠,還搭上了自個房間里的桌子。

  這樣甲板上就撐開了兩張桌子,閑的發慌的丫鬟和隨行的李百仁等,自然而然就開始眼饞,但他們當屬下的,自然不敢明說。

  曹華體諒下屬,便又多刻了幾副麻將,然后就收不住了。

  刻幾張木頭牌實在用不著多高的技術,連黃鐵錘這樣的糙漢子都能做到,雖然沒曹華雕刻的好看,但能用就成。

  于是乎,船艙里的桌椅板凳很快都失蹤了,連船娘用來做飯的案板都被李百仁偷偷拿去,氣的船娘持著搟面杖追著李百仁打,身邊的兒子還在后面追著喊“別打我爹!”,說起來也挺有意思。

  隨著官船變成了賭船,路程才走了三分之一。

  路上無驚無險,直到一天晚上,曹華正在房間里和三個女兒家玩脫衣麻將的時候,路過的一艘商船,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房間中紅燭搖曳,點點熏香繚繞。

  曹華坦然自若的把玩著玉質麻將,笑容玩味。

  洛兒坐在左手邊,經常在府上和玉堂對賭,早已經成了高手,身上衣衫完好無損,表情鎮定。

  靖柳雖然技術不怎么樣,可在他身上吃虧已經吃出了經驗,叫靖柳進屋門窗緊閉的打麻將,靖柳稍微琢磨了會兒,竟然猜出了他的心思,穿的厚厚的才過來,此時雖然穿的單薄了些,但也算坦然自若。

  唯獨坐在對面的荊娘子,本來就是初學者,前幾天有寒兒玉堂出謀劃策,尚能一戰。今天關起門來死斗,顯然就吃了大虧。

  荊娘子明顯猜不出他的心思,穿著輕薄長裙就進了屋,兩圈下來輸的干干凈凈。此時衣不遮體,正抱著胸口眼淚汪汪,時不時抬頭瞄他一眼,想臨陣脫逃又不好開口。

  靖柳猶豫少許,還開口勸了句:“曹賊,你別太過分,雪兒妹子著涼了怎么辦?”

  “愿賭服輸。”

  曹華很是認真的回了句,正準備讓荊娘子把最后的肚兜扯下來,外面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公子,后面來了艘船,萬家的萬勤在上面。”

  聽見寒兒的話語,曹華還沒做出反應,三個女兒家便急匆匆起身,洛兒面色嚴肅:

  “相公有事在身,妾身便不打擾了,早點休息。”

  靖柳馬上就要落得荊娘子的下場,那里肯繼續吃虧,麻溜的就推了麻將。

  荊娘子則如蒙大赦,急忙拿起放在旁邊的衣裙穿上,話也不說,臉紅的似是要滴出血來。

  曹華被攪了雅興,自然有些不開心,等荊娘子穿戴整齊后,才起身出了門。

  夜風徐徐,寬闊江面上漆黑如墨,倒影著天上的明月繁星。

  站在廊道上,可以瞧見除開旁邊的沈家商船,后方極遠處還有一艘船,燈火通明顯然不是貨船。

  寒兒遞來望遠鏡,曹華拿著打量幾眼。

  遙遙隔著江面,能看到那艘畫舫的甲板上,些許人站在船頭賞月。

  略微掃了一眼,便看到了正在船頭的萬勤,旁邊還有進京趕考的陳啟明。

  三月份考試已經結束,沒聽見陳啟明高中的消息,想來是落榜了,此時落寞的臉色也說明了這一點。

  曹華的官船比較大,走走停停速度不快,被同樣返回的萬家商船從后面追上倒也不足為奇。

  曹華打量了幾眼,離的太遠也聽不到說什么,估計對方也沒發現自己,便隨意道:“不用管。”

  寒兒應了一聲。

  曹華反正無聊,也打不成麻將,便把望遠鏡轉向了側面的沈家商船。

  兩艘船離的很近,曹華也只是順手,哪想到剛看過去,便瞧見蘇香凝慵懶趴在窗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近在咫尺。

  曹華嚇了一跳,放下望遠鏡才反應過來,抬手招了招,

  蘇香凝明白被發現了,連忙就退了回去,關上了窗戶。

  曹華覺得好笑,略微琢磨:“把飛爪給我取來。”

  寒兒認真點頭,很快從船艙里取出了黑羽衛標配的飛爪,后有繩索,可以用來翻越城墻高樓。

  曹華估算了一下距離,便把飛爪如脫弦利箭般丟了出去,正好搭在商船的一個打開的窗戶里,綁結實繃直之后,曹華便腳踩繩索,幾個大步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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