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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一馬橫槊平百川

  淅淅瀝瀝的小雨,揮灑在杭州城廊臺亭榭之間,繁盛城池多了些淡淡的蕭索。

  士子小姐在街邊樓閣之上側目,亦有手攜稚子的婦孺站在街邊,持著油紙傘打量街上路過的一群軍卒。

  沒有雨傘斗笠,千余步卒淋著雨走在街上,眼中帶著幾分悲涼。

  棄城而走,肯定不算凱旋。

  哪怕付出千般心血,又有幾個人在乎。

  朝廷為防江南大亂,刻意壓制著消息,百姓并不知曉睦洲的形勢有多嚴峻,所以也不會明白后面這些守軍經歷了什么,只是好奇望著。

  杭州官府并沒有派人來迎接,從睦洲棄城而逃的一群小兵,事情定下來前沒人愿意接下,都在等著宣撫使譚稹的意思。

  “曹都督!曹都督....”

  思索之間,街邊的一棟茶舍里傳出呼喊,側目望去,酒樓中一群書生打扮的人,提著袍子冒雨跑了過來。為首的是許子凌,身為才子此時也沒顧及風度,就淋著雨跑到曹華的馬旁邊,跟著小跑:

  “曹都督!我聽說你在睦洲的事兒了,好樣的,大震我軍雄威,我和幾位同窗可是激動的幾天沒睡覺,夫子還不讓我和其他朋友多談此事,可這事兒怎么憋的住....”

  許子凌提著袍子小跑,旁邊還有好幾個書生跟著,各種贊頌言語不停。

  曹華手持馬槊驅馬前行,搖了搖頭,并不想多說。

  許子凌有些沒完沒了的意思,挨個沖著騎馬的武將文官抱拳,興致勃勃的道:

  “后面的軍爺都盡力了,別人看不出來我許子凌看的明白,只是幫不上忙。對了,我還給曹都督寫了首詩:單槍懸首破敵膽,一馬橫槊平百川....”。

  謝怡君換了身男裝跟在身旁,此時煞有其事的接了句:

  “洞冥九霄疑何故?不是凡人勝似仙!”

  看模樣,還沒忘記初來之時給她寫的那首打油詩。

  許子凌一愣,摸著下巴仔細琢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兄臺接的倒是不錯,就是浮夸了些。不過最后兩句不太合適,要小生看來,改成‘天高九萬八千丈,扶搖直上殺神仙’比較合適。”

  “單槍懸首破敵膽,一馬橫槊平百川。天高九萬八千丈,扶搖直上殺神仙...你這豈不是更浮夸?”

  “兄臺你這就不懂了,只有這四句才能配得上曹都督。像神仙有什么用?殺神仙才是真厲害...”

  絮絮叨叨,言語中贊許不加掩飾。

  曹華騎著馬緩步行走,此時此刻,竟然覺得有點好笑。

  以前罵他罵的最兇的是讀書人,現在灰溜溜從睦洲跑回來,第一個夸他竟然也是讀書人。

  有時候,這群書呆子還挺可愛的。

  隊伍緩緩前行,幾個書生硬跟了一路,直到趕人了才離開。

  街邊的石橋下,祝曲妃撐著油紙傘站在畫舫床頭,一襲羅裙,咬著下唇探頭觀望。卻也不知那雙包含擔憂的眸子,是落在謝怡君身上,還是落在曹華身上。

  或許二者都有吧。

  祝曲妃看了片刻,瞧見對方轉過頭來,便擺出端莊模樣,婉柔輕笑。

  謝怡君只是微微點頭,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隊伍。旁邊的男人,卻是用手偷偷摸摸做了個動作,嗯.食指和中指并攏,微微彎曲,很快速的振動了兩下....

  祝曲妃杏目圓睜,似是想起了很‘可怕’的遭遇,身子微顫只覺的腿都軟了,不自覺的掩住了小腹下,又連忙把手拿開。眸子里又急又嗔,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勾了勾嘴角,示意了下旁邊的一家客棧,便騎著馬離去。

  祝曲妃成熟的臉頰滿是焦急,拿起竹竿想把畫舫撐走。可此時再想著躲明顯晚了,已經被人盯上,她又能躲到哪里去。撐著傘在畫舫甲板上來回渡步,卻又無可奈何。

  “師父!”

  謝怡君不能公開露面,乘機脫離隊伍回到了小畫舫上。

  祝曲妃連忙收斂心神,眼神帶著幾分關切,把謝怡君的斗笠蓑衣收起來,掛在了畫舫外的掛鉤上,用取出干毛巾擦拭著謝怡君風塵仆仆的臉頰。

  “怡君,聽說方臘招攬了不少人手,你們沒出事吧?”

  “南怡君北曹華,呆一塊能出什么事?”

  謝怡君畢竟是反賊,朝廷打了敗仗和她半點關系沒有,也就心疼曹華的心血付之東流,情緒還算開朗。

  “怡君,聽說曹華把方亳給殺了,那可是方臘親兒子,還拿著人頭去人家面前耀武揚威,實在有些過了。”

  “造了反打了仗,就講不了禍不及家的江湖道義,方臘同樣殺了不少官吏鄉紳,滿門老小一個不留....唉,曹華太不值,為了大宋的皇帝賣命,何必了,我都嫌憋屈...”

  絮絮叨叨,師徒倆聊了片刻,祝曲妃才試探性的詢問:

  “怡君,你和曹華跑出去,有沒有...嗯,有沒有發生點什么?”

  謝怡君坐在小榻上梳頭,聞言眉毛微挑,愣了少許后,明白了師父的意思,臉稍微紅了幾分,坐直身體:

  “沒有...吧...”

  “沒有吧?”

  祝曲妃俏臉微凝、娥眉緊蹙,上下打量竟然有些扭捏的徒弟:

  “他是不是對你?”

  謝怡君連忙搖頭,又露出幾分無奈:“兵荒馬亂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那有時間說這些。”

  祝曲妃眸子里露出幾分惱火:“他還是不是個男人?出門個把月,你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都沒碰?”

  “師父,你莫要老想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曹華人品才能皆舉世無雙,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

  “呸——”

  祝曲妃惱火之下,脫口而出:“他什么德行,我還不曉得?”

  “師父....你曉得什么?”

  謝怡君微微瞇眼,疑惑的打量著祝曲妃:“你不是說在徐州的時候,曹華面對你的百般考驗,都不為所動嘛?”

  祝曲妃急忙收斂情緒,訕訕一笑,轉眼望向窗外:

  “嗯....我是說,男人的德行我曉得。你們郎情妾意出門在外朝夕相處,他半點動作沒有,不像正常男人...”

  謝怡君恍然,輕輕笑了下:“其實....也不是沒啥,他想調戲我來著,我沒答應我和他清清白白,沒有肌膚之親....”向來性格開朗的謝怡君,猛然說起男女間的青澀瑣事,有點臉紅。

  沒有肌膚之親?你當為師瞎?祝曲妃目光微凝,抿了抿嘴,很想戳穿,卻又不敢....

  馬車搖搖晃晃,滴滴答答的雨聲從車頂響起。

  趙霏披著薄毯靠在窗邊,望著外面安寧的街道,多日來的心緒不寧一掃而空,逐漸恢復了往日的端莊與平和,似乎連珠圓玉潤的身段兒都恢復了,顯出難以言喻的風韻。

  沈雨四仰八叉躺在車廂里,身材嬌小玲瓏只占了很小的位置,便如同一個宮裝少婦旁邊躺著個小閨女。

  聽著車廂上的雨聲,沈雨在車廂里打了個滾,沒精打采的嘀咕:

  “小蘇姐走了,簪子沒賣完,銀子也被姓曹的糟蹋了,什么都沒了....嗚——我要回京城....”

  趙霏勾了勾嘴角,想了想,便也在車廂鋪開的被褥上躺下。

  趙霏端端正正的躺著,和旁邊的沈雨一對比,一邊是峰巒險峻,一邊是一馬平川。

  沈雨側目打量幾眼,又看了看自個的小身板,心里就越發郁悶,哼哼了一聲。

  趙霏曉得她在打量什么,抬手在沈雨胳膊上捏了下:

  “讓你小時候調皮不吃飯,個兒還沒曹駙馬肩膀高,每次瞧見你和他站一塊,就像是只兔子站在狼跟前,曹駙馬又向來目光與頂,我都怕他不小心沒瞧見你,被你絆倒了...呵呵呵....”

  說著說著,趙霏自己先笑了起來,花枝亂顫,一顰一笑說不出的動人。

  沈雨頓時嘟起了嘴,恨恨的背過身去:“我怎么曉得不吃飯長不高,后來也沒少吃啊,該長的地方一點不長,不該長的地方也一點不長....小蘇姐笑話我,霏兒姐你也笑話我,我不活了...”

  沈雨從三月份開始,和趙霏共處小半年,早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也沒什么忌諱,開始打滾。

  趙霏笑了片刻,又上下打量幾眼:“人各有所好,你長的好看,也就嬌小了些,聽說很多男人都喜歡嬌小玲瓏的美人,你把脾氣再改改,肯定能嫁出去。”

  越說沈雨越惱火,踢了踢小腿:“那些人喜歡十四五歲長我這樣的,我都十九了姓曹的老背地里叫我小不點,肯定也不喜歡我這樣的,我以前還想招他入贅,誰想到他是個閻王爺....”

  趙霏咯咯輕笑,倒是點頭:“曹駙馬確實喜歡風韻些的女子,靖柳、荊雪、蘇姑娘、謝姑娘各有優點,洛兒尚且年輕,以后定然也不差。”

  沈雨嘟了嘟嘴,撇了眼趙霏的身段:“霏兒姐,按照你的說法,你估計早就被姓曹的惦記上了。”

  “別瞎說。”

趙霏臉色微紅,坐起身來,帶著幾分薄怒。本想教訓幾句,可想了想,又算了,只是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機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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