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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綁匪

  烏紗崗的山野之中,幾十號匪寇在營地周邊警戒。為防止暴露不能生火做法,只能吃干糧,嘍啰送到柵欄外,餓得饑腸轆轆的世家子弟伸手哄搶,把曾經連喂狗都掀起的烙大餅塞進嘴里。

  環兒接過了兩個干餅,抱著跑回溶洞深處,遞給李師師一個,然后就在旁邊坐下吃早飯。

  上次的驚魂一夜,環兒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過醒來后衣衫完整,唯一的區別就是幾個世家子的神色不對勁,不敢看李師師了。

  “小姐,是不是不合胃口?將就一下吧....”

  環兒瞧見李師師沒動作,開口勸了一句。

  李師師拿著干餅,撕下一小塊放進唇瓣之間,細嚼慢咽,眼神一直停留在幾個世家子身上。

  她身為茗樓的頭牌有東京第一美人之稱,錦衣玉食穿金戴玉不假,卻并非自小嬌生慣養。幼年家中饑寒交迫,白面烙的大餅甚至沒見過幾次,直至被買到牙婆手上,才能稍微吃好點。然后幾經輾轉,跟了湯夫人,讀書、學畫、練琴、學曲...正常名門貴子能接受的教育,她在短短幾年之內精通,因為只有學會了這些,才能和高不可攀的名門貴子交流。

  人只會崇拜比自己強的人,光靠一張臉,做不成花魁,只有方方面面都比對方強,才能讓那些個目高與頂的王公貴子臣服與石榴裙下,對你又愛又敬,只敢遠觀不敢褻玩,哪怕是龍椅上的皇帝。

  這個道理,是湯夫人教給她的。她努力去學去做,并非喜歡哪種眾星捧月的感覺。起初只是為了吃好些、穿暖些,最后便僅僅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侵擾。

  以前覺得自己只是出生不好,其他不比那些名門貴子差半分。不過現在,倒是覺得這種想法有點可笑。她比這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強多了,至少在危難之時,不會把目光瞄向更弱的人。

  李師師小口吃著干餅,如此想著。溶洞中不見天日,胡思亂想,或許也是排解寂寞與壓抑的一種方式吧。

  嘩啦——

  鐵鏈的響動傳來,柵欄打開。

  幾個嘍啰抬著兩個擔架,進入溶洞之內,把受傷的石寶和仇道人放在地上。外面連日陰雨,也只有溶洞里稍微干燥些。

  幾個世家子連忙從篝火旁讓開,李師師把繡鞋縮回去稍許,抓住了環兒的手。

  “三哥,你說那姓曹的會不會找過來....”

  “他中了我一掌,短時間不敢全力奔走,應當追不上。不過以防萬一,讓弟兄往西邊遷移...”

  說話之間,方七佛提著藥箱進入溶洞內,在篝火旁取出銀針烘烤,給受創嚴重的仇道人治傷。

  仇道人的道袍上全是血跡,肋下已經腫脹起了個血包,呈現紫黑之色,嚴重內出血。

  石寶雖然中了一劍,有甲片阻擋沒傷及根本,但肚子上血肉模糊看起來十分駭人。

  陳啟明等幾欲作嘔,卻又捂著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鄧元覺取出傷藥給石寶敷住傷口,抬眼看了幾個肉票一眼,最終目光落在李師師身上。義軍派仇道人籌集軍餉是真,抓李師師不過是順道引蛇出洞,如今曹華沒能勸降也沒能誅殺,李師師自然就成了累贅,和幾個肉票呆在一起曹華必然窮追不舍。

  鄧元覺想了想:“三哥,此次借機把曹太歲引過來沒抓住,恐怕就沒了機會,這女人留著怕沒用了....”

  話語一出,李師師臉色白了幾分。

  環兒從稱謂中辨認出了儒衫中年人的身份,連忙開口道:“方大俠,我是西蜀的暗樁,和謝怡君想熟,都是自己人,你們不要殺小姐.....”

  李師師聽見這話,并沒有露出什么意外,早在去年天子遇刺,她就猜到了幾分。

  方七佛認真給仇道人治療傷勢,沒有轉頭,聲音平淡:

  “我知道。”

  環兒神色微喜,不過馬上就黯了下來——知道還把她關起來,就有些太不講道義了。

  “本以為怡君早回了西蜀,不過前些天攻睦洲,在黑羽衛中發現了一名小將,武藝過人,但并非金槍手徐寧,我猜測是謝怡君,不過不敢相信。把你也綁來,便是想找怡君過來問上一問。昨天晚上已經見到了怡君,看來沒猜錯。”

  方七佛聲音平緩,甚至帶著幾分親和。

  環兒臉色逐漸發白,抓著李師師的手不敢再說話。

  方七佛包扎好了傷口,才站起身來,走到兩個女子面前,輕聲詢問:

  “謝怡君和曹華是什么關系?”

  環兒微微發抖,不敢直視方七佛的目光。

  方七佛輕輕嘆了口氣:“我不屑用嚴刑逼供的法子,你如實回答,也能讓你家小姐少收點苦。”

  環兒縮在李師師懷里,看了看李師師的面容,糾結許久,才小聲道:

  “曹太歲和謝怡君.....燒黃紙斬雞頭成了同志......應該是結拜的意思,他親口說的....”

  “.....同志?”

  鄧元覺摸了摸光溜溜的腦門,琢磨半天也沒明白意思。

  “同德則同心,同心則同志...”

  方七佛背著手思索少許,點了點頭:“不愧是曹華,博覽群書涉獵頗多,這個詞用的很恰當。不過....是他想和謝怡君一起對抗宋庭,還是謝怡君已經受朝廷招安?”

  環兒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清楚,曹太歲應該....嗯...應該是要造反,謝姐姐說他一身反骨,我看也是....”

  方七佛摩挲著手指,認真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環兒見狀,便想繼續說些個套近乎的話,只是一道聲音忽然傳來:

  “你從哪兒看出來我一身反骨?”

  聲音清冷,似乎就在正上方。

  李師師渾身微震,抬眼瞧去,只可惜上方是溶洞的石壁,根本沒有人的影子。

  方七佛臉色微變,身形近乎鬼魅的沖向了洞口。

  石寶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起來,扛起暈厥的仇道人便往出跑。

  很快,外面傳來了打斗的動靜。

  抽刀聲、呵斥聲、弩箭破空的聲音不停響起,時而爆出兩聲雷霆般的巨響。

  溶洞里的七人臉色有欣喜有緊張,陳啟明開口大聲呼喊‘曹公救我!曹公救我!’。

  只可惜,他喊這句顯然沒用,不久之后,幾個黑衣蒙面的人沖進來,提著寒光閃閃的大刀,不由分說抬手就打,把幾個富家子打的抱頭鼠竄跪地求饒。

  李師師抱著環兒,臉色雪白,想要起身往溶洞外跑,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那里跑得過幾個悍匪。

  李師師在溶洞內跑出不過幾步,便被一個男人摟住了腰,反手按在地面,直接騎在了她的臀兒上。

  “呀——”

  李師師再鎮定的性子,此時也穩不住了,近乎瘋狂的扭動掙扎:“混蛋,你休要辱我...”

  喊叫顯然沒用意義,手腕被捏的生疼,按在后腰上,男人的重量讓她沒法動彈半分,只能小腿不停撲騰,轉眼間就從呵斥變出了哭訴。

  手腕被繩子綁住后,男人的手便伸到了她身下,準備用繩子從肩頭開始把她纏幾圈,李師師抓住機會,一口就咬在男人潔白修長的右手上。

  “嘶——你屬狗的?”倒抽涼氣的聲音響起。怕把她牙齒弄傷,手沒有用力抽開。。

  李師師愣了下,旋即臉色從驚恐轉為漲紅,急急忙忙松開了貝齒。

  低頭瞧去,男人右手的虎口都被咬出了血,有個明顯的牙印。

  手被綁住動彈不得,李師師慌亂之下,竟然伸出丁香小舌,在手上滲出的血珠上舔了下,滿眼都是愧疚抱歉的意味。繼而又反應過來,臉色漲紅之余,眸子里又充斥著疑惑,想要開口發問。

  “嗚嗚——”

  朱紅的嘴唇被男人捂住了,很粗魯的從她懷里掏出了絲巾,把嘴堵的嚴嚴實實。

  李師師一直眨眼睛,想回頭看,卻難以做到,肩膀胳膊被綁住,繼而是雙腿,繩子穿過小腹下的腿間,似是陷進了軟肉之中,勒的她面紅耳赤,小腳憤憤的踢了幾下,便被按住,然后腳踝也被綁住,只能像毛毛蟲一樣扭動了。

  “嗚嗚——”

  李師師羞憤中帶著疑惑,被男人提著后背的繩結拎起來,抗在了肩膀上。

  而此時,溶洞外也沖進來幾個身著鎧甲的黑羽衛,持著官刀怒聲呵斥:

  “大膽賊子,住手!”

  幾個黑衣人拖著世家子往外跑,見勢不妙抽刀與黑羽衛撕打在一起,金鐵交擊的聲響嚇得幾個世家子連聲驚叫哀嚎,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李師師滿眼莫名其妙,剛扭動掙扎幾下,便敢覺屁股一疼,竟然被男人用刀身拍了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嗚—”李師師吃痛之下渾身猛顫,氣得用腦門在男人的腰上撞了下,卻是不敢再掙扎了。

  沖出溶洞,柵欄已經倒下,外面到處都是嘍啰的尸體,方七佛等人不見了蹤影。

  李師師看見滿地殘肢斷骸,臉色更白了,顛簸了幾下,便被男人扔進了一口大箱子里,腿也被強行按了進來,不理會她的掙扎,箱子便‘嘭—’的一聲蓋上了。

  混亂的聲音小了幾分,只有幾個通氣的小孔透進幾點光線。

  箱子不大,李師師身材高挑,只能蜷縮在里面。不過稍微感受了下,便發現背后軟綿綿的,墊著軟毯,竟然還有個小枕頭,讓她可以靠著。

  “嗚嗚——”

  李師師晃了晃腦袋,想把繩索掙脫開,只是綁的太緊,根本沒法動彈。

  箱子晃蕩了幾下,似乎被人抬了起來,然后就是起起伏伏的顛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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