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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唯一的依仗

  當天下午,五千禁軍踏過長街,闖過御街和大小街巷,來到了踴路街上。

  踴路街上西華門外,只有幾個衙門和武安侯府在這條街上,長街上已經掛滿了燈籠,占據大半條街的典魁司衙署張燈結彩,三千黑甲的營房設在典魁司內,剩下的小宅子都住著典魁司的些許家眷,其他住戶早就搬走了,沒人愿意住在閻王殿隔壁。

  曾經門可羅雀根本沒幾個人的踴路街,今天占滿了人,官吏、禁軍、太監、黑羽衛,把方圓一圈塞得滿滿當當。

  兩千黑羽衛和一千鷹爪房軍士,在虞候的帶領下,將諾大的武安侯府圍的嚴嚴實實,刀出鞘、弩上弦,陸老頭坐在武安侯府的大門口的躺椅上,端著紫砂壺,看著街對面的巍峨宮墻。

  金槍手徐寧扛著長槍,騎在戰馬上,在侯府外一夫當關,略顯輕蔑的看著唯唯諾諾的禁軍。

  “你們想造反不成!”

  新晉的典魁司代理督主梁師成,穿著大紅蟒袍,怒不可竭的站在禁軍的重重保護之下,氣的渾身顫抖。

  京兆尹李風紇滿頭大汗,站在兩撥人之間不停的說好話:

  “各位爺,別鬧了!馬上年關,上萬人拔劍張弩圍在宮城外面,若是讓圣上曉得,我得先掉腦袋,要是朝臣參上兩本,我還是得掉腦袋,梁公公你是典魁司督主,快點讓兄弟們收兵回去。”

  梁師成倒是想,剛剛拿到夢寐以求的典魁司大印,出門一看衙門沒人了,黑羽衛全跑到武安侯來和禁軍對峙,這要是出了事,他也得掉腦袋。

  梁師成抬手指著徐寧,怒聲道:

  “爾等是天子近衛,是圣上的侍衛,不是曹華的侍衛,公然抗命,是想造反不成!!”

  李風紇連忙欠身:“梁公公話說重了,黑羽衛現在歸你管轄,您怎么會造反...”

  看這模樣,是全心全意要把屎盆子往梁師成頭上扣,免得朝臣彈刻他這個京兆尹沒把事情辦好。

  梁師成氣的渾身直顫,部下不服調令,按理說得處罰或者殺雞儆猴,可他那里敢殺黑羽衛,先不說一幫子禁軍打不打的過,一刀下去,最先死的可能是他。因此只能來來去去重復:

  “你們想造反不成!”

  陸老頭端著紫砂壺,從躺椅上起身,緩步走到禁軍之前,摸了摸山羊胡子:

  “梁公公,圣上下令圍住武安侯府,典魁司有監察百官之責,曹華也是官,這種累活兒本就該我們來干,我等依令行事,怎么能說想造反?”

  梁師成勃然大怒,持著官印,怒聲道:“我兼任典魁司督主一職,有權調令黑羽衛,現在命你們撤回衙門。”

  陸老頭笑容親和,點了點頭,把紫砂壺遞給徐寧,從懷里掏出給小本本,舔了舔手指翻開:

  “梁公公代掌典魁司,有權調令黑羽衛不假,可鷹爪房這活兒你知道,都是暗樁碟子,未正式任命,這些人的名單自然不能交給梁公公,還是得老頭子我使喚。

  嗯....我瞧瞧,昭鴻二年十二月二十三,申時三刻,也就是昨天晚上,戶部侍郎張躍,送梁公公金龜一尊.....”

  “你放屁!”

  梁師成勃然大怒:“昨夜我在宮中,根本就沒有出宮....”

  陸老頭嘆了口氣,輕輕抬手:“梁公公在宮里,可家在外面。去年您不是收了個義子,張大人送東西,自然是送你府上。梁公公若是不信....”

  陸老頭轉而看向后面的鷹爪房探子,擺了擺手:“....去梁公公府上找找,咱們鷹爪房監察百官,向來大公無私,哪怕是典魁司主官,該查的還是得查....”

  梁師成頓時面紅耳赤,從禁軍后面沖出來,指著陸老頭,半天沒說出話,想了想,又指向后面的武安侯府:

  “你一派胡言,既然鷹爪房能監察典魁司主官,曹華難道就干干凈凈?”

  陸老頭認真點頭:“典魁司建立后,薛公在位二十年,曹都督從代理到掌權至今,沒收過一文錢賄賂、一張田契、一個女人,上次許成簡誣陷都督收受賄賂,事情鬧那么大,梁公公不會不知道吧?”

  梁師成頓時語塞,光是貪污受賄這方面,確實挑不出半點毛病,至于其他違法亂紀的事兒,說出來典魁司就沒了。

  陸老頭翻著手中的小冊子:“梁公公名下的項目還挺多,鷹爪房為了不影響軍機要務,必要之時可繞過督主直達天聽,我覺得現在應該就屬于‘必要之時’,畢竟梁公公肯定不會自己的事兒往上送,嗯....去梁公公府上看看,我記得書房那副百鶴圖的后面有個暗室....”

  “你住口!”

  梁師成臉色驟變,連忙抬手。

  京兆尹李風紇站在旁邊都不敢聽,總算明白滿朝文武為什么要打壓典魁司了,連暗室的位置都曉得,除了蔡京、王相等人,其他官吏誰不提心吊膽?

  陸老頭合上小冊子,遞給臉色漲紅的梁師成:“想要當典魁司督主,首先得自己干凈,免得手下兄弟左右為難。曹都督想掙銀子,還得費心費力自己開鋪子掙,購置第一家鋪面的銀子,還是從府上借的,都不敢說用途。梁公公你覺得你配嗎?”

  梁師成接過小冊子,看都沒看便踹進懷里,冷聲道:

  “曹華犯了大罪,命令是圣上下的,本官也是聽命行事,爾等若有怨言,去找圣上便是。”

  陸老頭呵呵一笑:“我等身為天子近衛,豈會對圣令有所怨言,梁公公下個令,讓我等圍著武安侯府便是,保證一只蒼蠅都出不來,你還怕我等打出京城,帶著一眾家眷跑了不成?”

  梁師成咬了咬牙,倒也無話可說。京城周邊駐扎二十萬禁軍,黑羽衛再厲害能沖出京城,也沖不出京東西兩路,而且也沒道理放著好好的天子近衛不當,跑去跟曹華流亡天涯。

  陸老頭點了點頭,又看向京兆尹李風紇,從懷里掏出個小冊子:

  “李大人家的八房妻妾,昨晚上跑去景華苑慶生,那可是官家的園子...”

  李風紇臉色微變,抬手直接拿了過來,轉身號令道:

  “既然梁公公下令,讓黑羽衛軟禁武安侯府,我等也不多管閑事,撤吧!”

  “諾!”

  五千禁軍如蒙大赦,急急忙忙就轉身小跑而去。

  梁師成咬了咬牙:“等曹華回來定了罪,你們照樣得服從圣令,哼。”

  “梁公公慢走。”

  陸老頭端著紫砂壺滿臉笑意,直到梁師成的轎子消失在街角,臉色才慢慢沉了下來。

  回首看去,侯府的匾額下,懷著身孕的趙天洛,渾渾噩噩的站在大門里面,手中提著劍,淚水無聲滑落。

  陳靖柳眼圈紅腫,死死抱著趙天洛,丫鬟跪在地上勸阻,哭聲充斥著府上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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