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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弒君之賊

  嘩——

  嘈雜聲四起,滿朝文武又一陣錯愕。

  曹華這是想死不成?

  這話明顯是說童貫沒有謀害康王的理由,那豈不是坐實了謀殺當朝太傅的罪名?

  除非....

  童貫沒有謀害康王的理由,還謀害康王,那只能是聽命行事......

  全場又剎那收聲。

  趙詰猛的一片扶手,直接站起身來,卻沒有出言呵斥。

  蔡京微微色變,急忙上前一步,沉聲道:

  “圣上待你不薄,不僅加官進爵,還把洛兒公主許配與你,如今洛兒公主身懷六甲,你若不如實交代,可是害了你和公主。”

  這算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武安侯府的諸多家眷,可還在京城。

  曹華點了點頭,輕嘆了一聲:

  “當日我在睦洲,偶然聽到童貫給張祿送禮的消息,急急趕回杭州救下康王,擔心童貫殺我滅口,便提前把童貫宰了。”

  呼——

  滿朝文武都松了口氣。

  這個回答就很圓滑了嘛,過失殺人,情有可原,輕重都看圣上的意思。

  趙詰坐回了龍椅,臉色依舊陰沉,不過放心了幾分。

  蔡京得到了回答,自然不會再深究細問,直接開口道:

  “張祿馳援不及,曹華誤聽謠言,錯殺朝廷重臣,雖罪無可恕,但情有可原,不當重罰,諸位,可有異議?”

  諸多朝臣自然是沒異議,這要是繼續問,把在場某個人拉出來,大宋得變天。

  老親王也是點頭:“雖一時沖動,但事出有因,單騎救架也是事實。且曹華在平叛中功勞不小,其忠心也有目共睹,以本王來看,稍加懲處即可。”

  群臣點頭應和。

  事情若到這里就完了,那就是很好的結局,無非是貶官削爵,罰幾年俸祿,曹華才二十三,打拼磨礪個幾年,說不定就回來了。

  可很顯然,既然到了這一步,不打死,以后死的人就是今天發難的人了。

  而且康王的事兒還沒完,只要康王和曹華還活著,龍椅就坐不安穩。

  蔡京抬手壓下朝臣的議論,再次開口:

  “曹華,調用軍器監工匠,挪用典魁司銀響私制火器的事兒,你可承認?”

  全場索然一靜。

  不少朝臣和親王國公都是皺眉。

  曹華在典魁司造火器的事兒自然都知道,大半都是自己貼的銀子,而且造出了成果,在江南攻城之戰中立下不小的功勞,唯一的缺點就是造價太匪夷所思。

  不過這事兒怎么看都是為國為民的忠義之事,曹華也沒私藏,造出來就給禁軍用了,現在還留在江南打仗,無非是還沒有正式獻給天子,只是借給禁軍免得被被人提前邀功,這不是應該的嘛?我千辛萬苦給朝廷造出過好東西,總不讓讓別人拿去獻寶。

  曹華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前年春天,從軍器監調了三十名工匠,用朝廷撥給典魁司的銀子,和我自身的積蓄,造了火銃、火炮等物。”

  蔡京此時眼神一冷,沉聲道:

  “用朝廷工匠及銀兩鑄造軍械,為何第一時間不上繳朝廷,而是送給金國使臣,你可知資敵叛國,該當何罪?”

  全場嘩然,文武百官皆是錯愕,當然,大部分是裝的,因為他們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準備在今天發難。

  接下來,應該就是曹華狡辯,眾人拿出證據,皇帝大發雷霆,拖出去斬了。

  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曹華沒有狡辯。

  金殿之中,百官的注視下。

  曹華臉色逐漸陰沉,直至額頭青筋暴起,緩緩站起身來。

  嘩嘩——

  鐵鏈繃直,四名禁軍臉色微變,急忙拖住鎖鏈,卻如同被蠻牛拿著,根本沒法撼動半分。

  蔡京臉色微凝,怒聲道:

  “你大膽,跪下!”

  曹華冷冷看著蔡京,寒聲道:

  “你說什么?”

  蔡京以為曹華蒙受冤屈在質問,當即冷哼一聲:

  “半月前,金國使臣離開汴京,曾攜帶兩門‘大都督炮’,查問之下,得知是來京之時,由典魁司所贈.....”

  說著說著,蔡京停了下來,因為他感覺到了殺意,刻骨銘心的殺意。

  曹華緩步上前,托著四名禁軍行走:

  “那你,為什么不攔著?”

  蔡京臉色微冷:“典魁司之事,官兵無權查問,等我知道之時為時已晚,使臣已經出關....”

  “呵呵呵....”

  陰冷的笑聲響起。

  諸多議論的朝臣停下聲音,臉色謹慎的退后幾步,看著站在大殿中央的男子。

  曹華身形筆直,看著一幫子的朝臣:

  “好一個為時已晚.....原以為你們爭權奪利,至少會把好東西往自己懷里摟,卻不曾想,能蠢到這一步。”

  蔡京怒意上涌:“你私自....”

  “我私自給金國送東西,就憑你們也能發覺?還被官兵查問?”

  “你——”

  “能瞞過典魁司的眼線,把東西送出關,蔡太師、王相、圣上,廢了不少力氣吧?”

  “你放肆!”

  群臣頓時激憤,和當場天子,豈能這么說話?

  趙詰臉色漲紅,緊緊握著拳頭:

  “耗費國庫白銀、銅鐵數十萬,造出幾樣中看不中用的物件,半個月才推出兩百里,送給金國使臣,雖然有資敵之嫌,但金國兄弟之邦,正與我朝交好,蔡太師不比為此動怒.....”

  “呵呵呵呵....”

  曹華轉過身,看著數百官吏:

  “我曹華,在典魁司呆了數個日夜,和工匠絞盡腦汁,耗費無數心血,費心費力掙銀子,只為了給即將國破家亡的大宋,添置了幾樣好東西。

  你們罵我,想殺我,想殺我全家,我還留著后路,準備等我死后,把東西交給朝廷。

  畢竟大宋百姓是無辜的,金兵破關打入汴京,汴京的百萬子民是無辜的,不該受此奇恥大辱。

  帝王之家的紛爭,不該拉著大宋百姓陪葬,該殺的人得殺,該救的國,還是得救。

  結果,為了誣陷我,便將我兩年積攢的心血,拱手送給金國。

  我全家都在皇帝手上,他說什么,我就得認什么。

  我不服點出來,就連忙改口,說東西華而不實,說金國是兄弟之邦...”

  曹華怒聲大喝:“...這種無能昏君,也配坐在皇帝的位置上?”

  群臣驚悚:

  “嘶——”

  “你大膽!”

  “放肆!”

  “哈哈哈哈.....”

  曹華看著諸多氣急敗壞,又惶恐至極的朝臣:

  “我殺李彥,是為了什么,你們不清楚?

  西城所吞并私田三萬四千頃,僅在確山縣一地,就杖殺百姓近千人,逼的青州、徐州匪患遍地,梁山扯替天行道大旗。

  這些難得你們看不到,還是瞎?”

  群臣一時語塞,他們自然知道,監察御史李綱因為彈劾李彥等人被貶官,到現在還在窮山惡水當縣令。

  “西城所乃官家私田,當由你典魁司監管....”

  “所以我殺了李彥。”

  曹華冷眼望著群臣:“我殺朱勔,又是為了什么,你們難道也不清楚?

  朱勔與蔡京在江南設應俸局、造作局,大興花石綱,致使流民千里無數人家破人亡,僅朱面一人,就貪污侵并田地三十萬畝,三十萬!

  你們文武百官,難道都是瞎子?看不到?

  別的地方的人看不到,出生在江南的人,難得也不知道江南是個什么場面?不知道方臘為何起義?”

  諸多朝臣吶吶無言,罷免朱勔的官職,就是因為方臘叛亂的事兒,他們明顯知道朱勔干的事,可同樣不敢說。

  文武百官,逐漸把目光轉向了蔡京和王黼,還有最上面的趙詰。

  曹華聲音冰冷,看著一個個朝臣:

  “方臘起兵之初,我在杭州借兵,不給,還抓住機會誣陷我想掌兵權。

  好!我認。

  方臘在清溪全殲五千禁軍,從一千人發展到兩萬,攻打睦洲。

  我在睦洲守了六天六夜,沒合眼,你們誣陷我奪權。

  好!我認。

  珊珊來遲的禁軍一觸即潰,睦洲失守,方臘起勢壓不住。

  沒借口了?

  誣陷我棄城而逃,是不是自己都說不口?

  還能誣陷我什么,打了譚稹一耳光?”

  群臣吶吶無言。

  “直到杭州城破,數百萬江南百姓被拉下水,死傷數十萬人,你們才想起來平叛。

  之前你們眼瞎?看不到江南的戰報?”

  曹華轉過頭來,看著上面的趙詰:

  “還是你眼瞎,看不到我送的折子?”

  “你——”

  “你放肆!”

  諸多官吏情緒激動,抬手路上呵斥,嘈嘈雜雜。

  咔——

  一聲輕微脆響,出現在金殿中。

  所有人剎那間收聲,驚恐的往后退去。

  大殿中央的曹華,肩膀上的厚重刑枷,從中間裂開一條縫隙。

  啪——

  刑枷四分五裂,碎木砸在諸多朝臣身上。

  “快!快拿下他!”

  文武百官盡皆驚悚,齊齊往后退去。

  四名禁軍如見厲鬼,松開鎖鏈連滾帶爬的往后退。

  曹華渾身肌肉高聳,硬生生拉斷手上的鐵鏈:

  “一群扶不起的阿斗,就憑你們,也配稱之為父母官,稱之為受命于天,稱之為萬民之主...”

  蔡京等人已經臉色煞白,提著官袍便往后退。

  嘩啦——

  兩條鎖鏈帶著駭人的破風聲,如同兩條鋼鞭,砸在了蔡京與王黼的腦袋上。

  啪——

  血光爆綻,便如兩個西瓜炸開。

  群臣被嚇的懵了,大半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曹華緩步踏上龍壁,盯著趙詰:

  “圣上對我無微不至,我記在心里,也想讓你把屁股下的位置坐久一些。

  我想方設法造火炮,是為你讓在幾年后金兵襲邊,不至于被抓去當歷史上的國恥。

  哪怕你想殺我,殺我全家,我也只想著逃,逃不掉,也給你留著后路,讓你可以守住金兵。

  華而不實,送給金國使臣?

  你他媽真想的出來。

  既然扶不起來,就得換一個。

  今天,我曹華來當弒君之賊,來背這千古罵名。

  老子就是個奸賊,你奈我何!”

  一聲大喝,震顫金殿。

  趙詰已經臉色發白,站起來大聲呵斥:

  “攔住他,護駕!”

  站在金殿內的金瓜武士,早已經嚇的肝膽俱裂,此時硬著頭皮跑上去。

  只可惜,十步之內,曹華要殺誰,沒人能救下。

  “啊——”

  一聲爆呵。

  曹華高高躍起,手持兩條鐵索,如同兩條鋼鞭般砸在了趙詰龍袍之上。

  趙詰眼神驚懼,尚來不及反應,一只靴子便來到了眼前。

  嘭——

  一聲悶響過后,金殿之中鴉雀無聲。

  龍椅的靠背斷裂,趙詰后仰倒在龍椅上,再無半點聲響。

  滿朝文武愣在當場,大多跌坐在地上,顫顫巍巍的抬著手。

  曹華轉過身來,站在龍椅之前,眼神血紅:

  “今天過后,希望你們長個記性,下次我再過來,殺的就不止一個皇帝了!”

  啪——

  又是一鐵鏈,砸在了已經癱軟在地上的梁師成腦袋上。

  金殿中寂寂無聲許久,文武百官,眼睜睜看著曹華龍椅旁走下來,朝著大殿外走去。

  “你——”

  朝臣此時才有所反應,慢慢回過神,哭嚎遍地,路上呵斥:

  “大膽賊子!”

  “圣上!”

  “來人!”

  亂七八糟的呼聲中,漸漸有人發覺不對,大殿外守衛的禁軍并沒有沖進來。

  回頭看去,文武百官驚的是魂飛魄散。

  不知何時,御道下方密密麻麻站了數百黑羽衛,手中刀刃尚在滴血,大殿周圍的禁軍早已經倒在地上,血水染紅了白石御道。

  “殺——”

  宮城外的禁軍沖入宮門,朝著金殿方向跑來救駕。

  而曹華帶著數百黑羽衛,直接折身而走,沖向了宮城側面,宮女和太監居住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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