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暉之下。
東京城中,瀟瀟秋風掃過萬千楊柳,曲巷幽坊間歌姬酒客如流。
城南的一條小巷,三顆老槐樹立在巷口。
巷子人煙稀少,許多屋舍無人居住。
修繕一新的宅院上,掛了嶄新的匾額,上面寫著‘謝府’兩個字。
不算太大的院落中,荷塘懸浮著一朵朵造型精美的紅色河燈,如血紅綢,掛滿了庭院的角角落落,主院中鋪著紅毯,擺放著一張軟榻。
花香幽幽,清風陣陣,讓整間院子看起來如夢似幻,宛若月上仙宮。
謝怡君略顯茫然的走進裝飾絕美的院落,轉了一圈兒,眸子里有意外有驚喜:
“曹華,你...你怎么辦把我家弄的花里胡哨?”
曹華勾了勾嘴角,看了看天色,還沒黑,便走到了軟榻旁邊坐下,拍了拍身旁。
謝怡君娥眉輕蹙,猶豫少許,走到曹華旁邊坐下,左右看了看:
“我可和你提前說好,我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傻小姐,這些東西就想讓我...沒門....”
曹華斜依軟榻,呵呵笑了下:
“精心準備這么久,謝姑娘要是不領情,我會傷心的。”
“哼—”
謝怡君臉色明顯有些拘謹,主要是猜不透曹華想做什么,左右查看,也沒什么機關暗器,便也靠在軟塌上,看著天空的殘云發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孤男寡女,就這么干坐著,顯然有些不合適。
謝怡君本想說些軍政上的事情,可已經打完了仗,再說這些又沒意思,只能左右看了下,發現軟榻邊上放著幾個小盒子后,蹙眉詢問:
“那是送我的?”
“是啊。”曹華也等的有點無聊,想了想,從旁邊的幾個盒子里面拿出一個:“專門給你準備的禮物,首飾、胭脂水粉之類。”
謝怡君挑了挑眉毛:“我平時不用這些。”
“女為悅己者容,以后得用。”曹華呵呵笑著,打開了盒子,里面放著一件肚兜,上面繡著兩條金色的鯉魚,栩栩如生,僅僅只是折疊起來看一眼,便能瞧出其名貴。
曹華把盒子遞給她:“荷花藏鯉,金鯉魚只有皇后能穿,貴妃都沒資格。沒法讓你當皇后,只能用這個補償你一下。”
謝怡君眉頭緊蹙:“鬼才信你....我又沒想過當皇后,再說,那有男人送肚兜的....你拿去給你娘子穿吧。”
曹華勾了勾嘴角:“都說了為你專門準備,你不要,我也不會轉手送人,只能扔啦。”
謝怡君臉色微紅,不過眸子還是一直打量著那件世間女人只聽過沒見過的大禁之物。稍微琢磨了片刻,見曹華執意要送,她只能略顯嫌棄的抬手接過來,放在了身旁。
“展開看看。”
謝怡君微微瞇眼,看了曹華片刻,終是幽幽嘆了口氣,展開‘荷花藏鯉’看了看,上面除了兩條金鯉魚,還繡著一行小字‘劍起千鈞驚日月,一馬橫槊平百川’,雖然不怎么押韻,不過兩個人的形象顯露無疑。
謝怡君仔細打量幾眼,頗為滿意的輕勾嘴角:
“有心啦。”
“穿上試試。”
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謝怡君臉色猛的一冷,收起荷花藏鯉,便想要起身。
結果曹華臉色也冷傲起來,帶著三分威脅,上下打量:
“謝姑娘,東西都收了,不穿上看看太沒誠意,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幫你。”
“你...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謝怡君有些惱火,覺得曹華這書生不書生、江湖不江湖的模樣很別扭。
曹華撒開折扇搖了搖,目不轉睛打量著:
“穿上看看又不會掉塊肉,別辜負我一片好心。”
“你就沒安好心。”
謝怡君表情極為古怪,既有小女兒的羞澀,又有女俠的惱火,還帶著幾分情侶間的埋怨——和曹華已經認識很久了,被曹華摸摸看看親親也不是第一次,但都是被強迫的,至少她心里面認為是這樣。主動當著曹華面寬衣解帶,顯然有些為難人。
曹華嘆了口氣,當即便要動手。
“等等——”
謝怡君一個激靈,抿了抿嘴,往旁邊稍微坐了些,目光謹慎:
“你...你轉過去。”
“我不轉。”
曹華挑了挑眉毛,裝都不裝,明目張膽的耍流氓。
“那我回屋...”
“不用,這條巷子都被我買下來了,外人進不來。”
謝怡君想了想,無可奈何,只得自己轉過去,背對著曹華。
玉手輕抬,解開了紅裙的系帶,長裙的上半身滑落,肌膚白皙如軟玉,一頭青絲灑在腰間,纏繞胸脯的白布邊緣,有個淺淺的傷痕,不影響美感,只讓人心生憐惜。
這一箭,是給曹華擋的。
曹華臉色平靜下來,湊上去,在幾乎看不出的痕跡上摸了下。
“呀——”
謝怡君一個哆嗦,解開白布的手頓時停住,抱住胸脯惱火回頭,眼中帶著幾分羞憤。
曹華悻悻然收手,重新靠在踏上,搖頭輕笑:
“過幾天,我去太醫院問問,看有沒有藥物能把傷疤抹掉,我記得有...”
“不用,我故意留著的。”
謝怡君眉頭緊蹙,打量曹華幾眼,見他沒動手,才背過身去:“給你擋箭,你欠我一條命,怕你那天忘啦。”
“呵呵...忘不了。”
窸窸窣窣,纏繞胸脯的白布揭開,從側面明顯能看到圓圓的輪廓,顫巍巍的很誘人。
曹華摩挲著手指,見謝怡君明顯在注意著他,也只能坐懷不亂的干看著。
一頭長發撩起來,系上了肚兜的系繩,又在背后打了個蝴蝶結,抬手將玉墜兒塞回去,便準備穿上紅裙。
曹華連忙出聲制止:“先別穿,轉過來看看。”
謝怡君臉色漲紅,低頭看了下,肚兜峰巒疊起,側面幾乎包不住,她那里好意思轉回去,便自顧自的繼續穿裙子。
“謝姑娘,你不要玩火兒,我可不怎么講道理。”
男人的威脅聲傳來。
謝怡君微微瞇眼,深呼吸了口氣,便認命的轉過身,面向曹華:
“看吧,別得寸進尺就行。”
肚兜不算太大,質量極佳,被繃得的很緊,顯出兩個充滿張力的弧度,似有似無的凸起,藏在荷花金鯉之間。
謝怡君臉色緋紅,微微偏頭望著院子的荷塘,只當作沒瞧見曹華的眼神,然后....
曹華就扶著她的雙肩,用力搖晃了幾下。
驚濤駭浪,金光流轉之間,魚躍龍門。
沖擊心神的景色,讓見多識廣的曹華都悶哼了一聲,氣血上涌,差點流鼻血。
謝怡君‘嗚’了一聲,羞惱回頭,抱住了雙臂。
曹華笑容古怪,輕咳一聲,很有耐心的柔聲勸慰:
“怡君,晃一下,又沒外人。”
“你不是外人?”
“你再這樣兇巴巴的,我用強了。”
“你——”
謝怡君窘迫惱火,蹙眉瞪著曹華,僵持片刻后,便往后做了些,松開雙臂,扭了扭肩膀。
“幅度大點。”
晃了晃。
“別害羞,站起來跳幾下....”
“呸—去死。”
謝怡君忍無可忍,站起身便要穿上裙子往外走。
曹華嘆了口氣:“敬酒不吃吃罰酒”抬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謝怡君反抗了下,只可惜兩三招后,便被曹華給抓住手腕制住了,被摟著搖搖晃晃,只能惱火的回頭:
“你有病啊?!”
搖搖晃晃,搖搖晃晃。
荷花藏鯉的布料質量自不用說,承受著難以承受的負擔和晃動,系繩也沒有斷開。
兩條栩栩如生的金鯉魚,在趙霏身上是游泳,在謝怡君身上則是沖浪。
“你你...個個...登登...徒徒...子子......”
晃的說話都不利索。
“呵呵...”
半個時辰后,天終于黑了下來,一輪彎月掛上了半空。
曹華心滿意足的松開手,重新坐回了軟榻。
謝怡君被晃的有些頭暈,只覺得身體都快散架了,絕美的雙眸怒火中燒,揉了揉被晃的發酸的那啥,要不是怕曹華把持不住,非得開口罵幾句。
曹華呵呵輕笑,等謝怡君穿好衣裙后,拍了拍軟榻:“過來坐下?”
“你還要做甚?我沒功夫陪你發瘋。”
謝怡君臉蛋兒緋紅,卻沒有拒絕,又在曹華跟前坐下,整理著被晃散了的發髻。
曹華取出火折子,走到荷塘邊,用火折子點燃了引線。
呲呲——
點點火星在夜色中閃躲,被串聯在一起的河燈逐漸點燃,在荷塘中一盞盞亮起。
謝怡君蹙眉打量著,想了想:“這些小把戲,哄我師父還差不多,對我就免了,真有心就帶我去皇宮逛逛,我還沒進去過。”
曹華沒有說話,等所有燈火點燃,院落被紅色微光環繞之后,俯身從軟榻下面取出一只煙火,對準天空。
咻——
嘭——
黑羽衛傳訊煙火在天空炸開。
謝怡君挑了挑眉毛,略顯不解:“你叫黑羽衛做什么?過來給我請安?”
曹華滿臉神秘,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軟榻。
稍許。
咻咻咻——
汴京千街百坊之間,一朵朵絢麗的煙火沖天而起。
從外城到內城,從王侯府邸宮城之內,所有地方同時升起一道道絢麗的煙火。
這個世界上最繁華的巨型都市,一瞬間被五彩斑斕的光芒所籠罩。
勾欄里的窯姐兒,酒肆中的小二,茶舍內的書生仕女,豪門中的王公貴子,深宮中的皇后貴妃。
所有人在同一時刻走到了窗口,看著汴京上空壯麗兒絕美的景色。
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市井婦人停下腳步仰頭愣愣觀望,孩童指著天空嘰嘰喳喳。
人口過百萬的京都,無能是帝王將相,還是奴役腳夫,都在這一時刻停了下來。
上萬只煙火,再夜空中綻放出絢爛的火花。
謝怡君站起身,在滿是紅綢的院落里轉了一圈,目光震撼而驚喜,便如同看的了亮晶晶珠寶的小姑娘,掩著嘴語無倫次:
“這...這是給我準備的?”
曹華面帶輕笑,從旁邊的盒子里,取出了一根精心雕琢的發簪,簪尾依舊刻著女子的側顏。
曹華手持玉簪,走到謝怡君的背后,輕柔插在了發髻之間:
“怡君,你為我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卻從未做過回報你的事兒。一點小心意,希望你不要嫌棄。”
謝怡君愣愣看了許久,煙火不曾停歇,眼中卻依舊淚水蒙蒙。
良久后,她轉過身來,摸了摸頭上的發簪,輕咬下唇,笑了一聲:
“都是江湖兒女,這些花里胡哨的,沒意思...”
這一笑,只剩下女兒家的溫柔。
曹華在滿天絢爛煙火之中,張開雙臂。
身著大紅衣裙的女子,愣愣望了許久,終是撲進了男人的懷里。
“怡君,做我娘子吧。”
“好...”
“...手別亂摸!”
“呵呵...氣氛都烘到這兒了....”
“休想....過幾天就成婚了,等兩天能把你憋死?”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