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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治病

  金土匪滿面春風,見人就笑,還親切的抬招呼那種。

  劇組中不少人都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

  倒不是說金土匪平時有多么的桀驁。但就算同一個人對著你笑,感覺也可以有極大的差別。

  尤其是成天在鏡頭前打滾的娛樂圈小娘。

  除了孫無賴、萌妞、小水晶那些個主打笑眼魅力人設的情況。

  其余的絕大多數,她們都是睜著眼睛笑的。

  就是所謂的營業笑。不怎么科學,但小娘們才不講科學,漂亮就夠了。

  營業笑有很多好處,可以保持眼妝的立體,妝容不容易變形,眼神能持續放電,而且,還不容易出現魚尾紋卡粉的慘烈畫面。

  金土匪這段位,按說營業笑已經成為本能了。

  而且她還是混合型皮膚,眼角偏干,魚尾最容易凸顯,所以平時更注意這些。

  但此時此刻的她,卻似徹底忘了那些條條框框,眼睛都快笑不見了。

  清晰的魚尾配著撒嬌肉,竟又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生動魅力。

  小水晶見到她時,都下意識的愣了一愣:“歐尼?”

  “啊,哈哈哈,水晶呀”金土匪的笑容竟然又燦爛了幾分,噠噠噠的搶了幾步,就把胖丫頭給摟上了:

  “艾古哈哈哈,我家水晶還真是一員福將呢,實在是太喜歡你了”

  吧唧金土匪就在丫頭臉上嘴了一口。

  “耶?!”丫頭又慌又羞,臉紅了。

  金土匪,是真的開心。

  騷貨之前的表現,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甚至比預想的效果還要好。

  嗯,她之所以去停車場堵他,一來是為了暫離首城而道別,她得趕回濟州島當她的監工去呢。

  二來嘛,也是那天跟小水晶的一番對話,帶給了她些靈感。

  雖然那天把小水晶的想法給駁了,但事后金土匪回家再細細一咂摸,好像又回想起不少若有若無的細節來。

  騷貨,身上似乎是起變化了。

  具體的可能還說不好,但自打他消失半年重又現身之后,肯定是有哪里不一樣了。

  跟拍《星你》時的那個他,不一樣。

  所以金土匪打算試試,靈感就來自于小水晶后來說的那句:“私下還可以制造些小爭執,讓他意識到我的改變和付出。”

  的確是好想法,而且金土匪使用起來,火候也完全不同。

  畢竟也是出自真心的嘛。

  至于效果...簡直了有木有?!

  如果這經過讓卡寶知道,那二貨肯定得哭死。

  就像老廣告上說的:這是個秘密,李女士只將秘密告訴她,沒想到一傳十十傳百,竟成了全國皆知的秘密...

  眼見金土匪的第二口又要親過來,小水晶也是羞不可抑,急忙側頭開口:“歐尼歐尼,你看見阿澤西了么?”

  現在聽提到那個壞人,金土匪心里都覺得發甜的:“他?哈,他去找希澈了,應該是要一起找編劇NIM拿新劇本吧。”

  聽清騷貨的動向,小水晶心跳突然又快了幾分:

  ...不知道之前拜托恩淑怒的事情...那可是厚著臉皮開的口呢...

  金恩淑的獨立辦公車,燈光舒服,隔音很好,甚至還有咖啡機和很軟的沙發。

  作為編劇界的GOD恩淑,她配得上這樣的待遇。

  此刻,車廂里除了她,只有兩個客人,南方,和希澈。

  “...確實蠻嚴重的。”金恩淑思考了一會兒,眼前突然閃過那個可愛丫頭紅著臉搓手拜托的嬌俏模樣,忍不住就想笑。

  她扶了扶眼鏡架,抬頭望住南方,語調溫婉:“如果真的像你所說,那后面的劇情有很多就很難設置了,初戀是咱們當時定下的核心啊,沒有愛情,怎么能算是初戀呢?”

  南方苦笑:“所以我才頭疼,才來專門請教你啊怒那。”

  “試著完全代入角色呢?把戲里戲外區分開,鏡頭前你就是岳信,是鬼怪,用他的心意去愛池恩倬就可以了,別再一直把她當成戲外的那個小女孩。”金恩淑心里偷笑了聲:小水晶啊,歐尼能幫的可是都幫了喲。

  南方卻咂咂嘴,苦笑搖頭:“可問題就在這里,我自己是個完全沒法感受愛情的人,怎么可能去細膩表現那么多深情情節?”

  “莫?!”金恩淑這回是真的詫異了,身子甚至都下意識的坐直了些。

  希澈作為聽眾倒沒多訝異,畢竟兩人之前在路上有過大致的交流了。

  “我這里,沒法感受到愛情,也不相信。”南方苦笑著輕拍心口:“愛無能。怒那一定有聽說過吧。”

  金恩淑看著他,眼神變幻了幾次,才沉吟開口:“...你...不像啊”

  她確實沒法相信,因為南方給所有熟人的性格印象,都是很生動很樂觀很有感染力,完全不像有性格缺陷的樣子。

  南方笑著聳肩:“我只是對男女之間的愛來愛去無感,其它都正常的很,怒那放心好了。”

  “哦”金恩淑點點頭,又托眼鏡疑惑:“...一直都是這樣?”

  “...”嘴角抿了抿,南方輕笑攤手:“也不是...這么說吧,我自己當年也有過場初戀,但沒戀好,嘿嘿,戀砸了...自那以后,好像就變成現在的樣子了。”

  希澈有點小意外,側頭看他。路上兩人聊的粗淺,南方這情況的成因,他也是現在才知道。

  “...我有點明白了...”金恩淑想了會兒,恍然,徐徐點頭。

  “嘿嘿”騷貨賠笑:“我看過您之前的一篇專訪,怒那,您不是心理方面的專家么?正好對電視制作又熟悉。能不能給點意見,看我在得這病的前提下,還有什么別的方法能比較好的詮釋角色么?”

  “首先,你這種愛無能呀,其實不能算是病,先別急著給自己暗示。”金恩淑想了想:“其實,算是一種情傷吧。”

  “只是...傷?”南方笑容僵了僵。

  “嗯”金恩淑點頭,干脆拿起一支鋼筆,朝著自己的手背上比劃:“你看,譬如這就是一把刀,在皮膚上割了道口子,刀雖然離開了,但傷口卻留下了。”

  南方只是盯著她手背上那道無形的傷口。

  金恩淑繼續:“只要這傷口不致命,那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身體自然會去愈合這它。但傷口的位置,卻會留下道疤痕。當初的傷口越大越深,這個疤痕往往也會越明顯。”

  “疤痕終究是疤痕,它之所以明顯,是因為它跟周圍的皮膚已經有了本質的區別。它往往會顯得更厚,更硬,成為這塊皮膚上最堅固的部分。”

  “因為它的出現,本來就是為了保護住那道最疼最敏感的傷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是盾牌,是盔甲。”

  金恩淑放下鋼筆,看著南方,眼神復雜:“所以南方啊,你的愛無能也好,不信任愛情也罷,也許都是你初戀時,留下那道疤痕。它的出現,可能只是你潛意識里不想再受到那樣的傷害,或者,不想去那樣傷害別人吧。”

  南方沉默了會,又開始賠笑:“唉唉,不管那么多了!怒那,那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角色給演好啊?有什么其它的辦法么?”

  金恩淑嘴巴張了張,又想起那個嬌俏的丫頭,心頭一動:“...沒有。”

  她拿起鋼筆微笑把玩:“南方啊,你可是男主角啊,如果你沒法把感情詮釋得細膩,咱們這部戲的效果可就要打折扣了喲...”

  南方皺著眉頭,沉吟不語。

  希澈在旁邊看著他,下意識也跟著一起糾結。

  對南方愛無能的來歷,他也是有共感的。

  希澈一直是很熱心的人,也講義氣。出道早期,幾乎對于所有談得來的后輩甚至同輩都很照顧,因為他自己就知道當愛豆是件多辛苦的事情。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發現,真心并不一定就能換來真心,有些人的陰暗,是刻在骨子里的。

  可能當著面的時候笑嘻嘻,但一轉過身去,就開始造謠詆毀你了。甚至都不必有真正的過節和原因,只要能凸顯他自己的無辜就夠。

  希澈是極重感情的人,也聰明。這樣的事情遇上幾遍之后,便仿似多了層明悟。自此,他的人脈雖然還在膨脹發展,但能交心的親故圈子卻反而小了。

  他現在倒是很佩服南方,即便親身遭遇了那樣的情傷,也沒就此指責人心如何何如,現實如何如何,依然那樣的樂觀爽直。

  只是把固執的范圍,圈定在小小的男女情愛上面。

  那的確是層盔甲,卻不冰冷,只用來保護他自己。

  “那怒那,你說我該怎么辦?你肯定有辦法的吧?...請告訴我吧,只要是為了戲好,只要你開方子,我就照做!”南方似乎下定了決心,重新抬起頭來,乖巧笑。

  金恩淑鏡片后的眼神閃了閃:“我目前能給的建議,也只有一個了...南方啊,你得去試著再相信愛情...你的愛無能,那不是病,只是道疤痕。只有你有足夠的意愿,是一定能克服的。”

  “再相信?”南方一怔:“怎么再相信?”

  鋼筆在金恩淑的指間轉了兩圈:“有種心理治療法,叫做沖擊療法,簡單說,你越怕什么,就越是要逼著自己去直面什么...”

  金恩淑看著南方的眼睛:“把那疤痕撕掉吧...有傷口未必是壞事,新的愛情,更容易進去...不信愛情的人,可是演不好真愛的喲”

  南方愣了好一會兒,又苦笑:“...怒那,我只問您一句,愛情這東西,您自己真的也相信么?”

  嗯,他怎么都忘不了金恩淑用支票直接砸暈個帥哥老公帶進教堂的事兒。

  金恩淑也被南方問得一愕,但很快,她又開始微笑:“正因為縹緲,所以才更值得我們去追尋...不是么?”

  “啊”南方嘆了聲,搖頭笑:“跟作家說話還真的是...”

  金恩淑笑出了聲,希澈也笑。

  “呼”南方閉目深呼吸了幾下,終于長長吐出口氣,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

  雙手在腿上用力一拍,他驟然起身:“好!說話算數!只要是為了戲好,那我...這就去揭了那疤!”

  他魁梧的身形就這樣在眼前突然站起,金恩淑也是下意識的仰了仰身子。

  不知怎么,她現在竟然生出種錯覺來,仿佛面前的南方,又化身成了那個單騎沖陣的岳信,雖然裝束不同,但那種悲壯的氣息,卻十分相似。

  嗯...也許壯少了些,可那份悲意,好像更清晰了。

  南方是坐言起行的性子,簡單的道謝后,邊轉身大踏步往門口而去。

  希澈也趕緊起身跟上。

  可金恩淑看著南方的背影,心里卻隱隱升起種不安來:

  ...是啊,接觸這么久了,當然了解他是雙商超高的人。而且性格還那么有感染力,那必須是至情至性的人才會具備...可即便是心境幾乎完滿的他,當初也得選擇用徹底否決愛情來作為封印,才能勉強掩住那傷口...那傷口,得有多深,多可怕?!

  金恩淑后背一涼,也站了起來:“南方!你等等”

  “???”南方腳步停下,疑惑轉身:“怎么了怒那?”

  “...”金恩淑竟然覺得不敢看他的眼睛了,急忙微微低頭整理劉海:“那個...我畢竟只是個作家...關于心理問題的論斷,最好還是找臨床經驗豐富的...”

  “哈哈哈“南方大笑擺手:“怒那,我信得過你!”

  “哼!”

  南方突然用力抓住自己心口的位置,一聲痛哼。額頭上,甚至有明顯的汗漬被逼了出來。

  “你沒事吧?”希澈趕緊搶上兩步。

  希澈也沒想到南方會如此果決,從金恩淑的辦公車上下來后,便直接在片場尋了個偏僻開闊的角落席地而坐。看樣子,是要準備撕那心疤了。

  “呼呼沒事沒事”南方急喘了幾口,努力沖希澈擺手笑。

  自金恩淑那兒討得方子之后,他也真是下定了決心,而且,非常急切。

  他沒法等,因為這部戲沒法等。

  刮起了浩大的《鬼神》風暴之后,這部戲已徹底成為了他大計劃中的重要一環。

  后面會影響到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不光是杭城的形象和華國文化推廣那么簡單。

  與之相比,自己之前的固執,簡直就是個小矯情。

  恩淑怒那不是說了么?那只是個疤痕...既然是疤痕,能愈合一次...那就一定能愈合第二次!

  與實現計劃后,能帶給國內那些孩子的福祉相比...自己的這點小痛苦,又算個毛啊?

  不管如何,首先必須把這部戲給拍好!

  對了!...戲!

  南方眼睛一亮,轉頭招呼:“希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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