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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經略 第十卷 慧出西方 第二十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第二十章樹欲靜而風不止  直到李清照告辭離去,高俅方才開口詢問剛才英娘那句話的含義,等知道趙明誠竟是因為別的女人而令這位才女大為失望時,他不由緊緊皺起了眉頭。歷史上趙明誠是否納妾他不太清楚,只不過,在這個時代的男人看來,趙明誠的所作所為并沒有什么不當之處,更何況,兩人的婚約一拖就是幾年,趙明誠這個大男人一時把持不住也是大有可能的。

  只不過,還未成婚就先把女人帶到了家里頭,這就不能僅僅用一時糊涂四個字來形容了,恐怕是用情頗深才對,也難怪李清照會一氣之下對未婚夫避而不見。抑或是,像趙明誠這樣一個頗有才名,詩文上也相當不凡的男人,也會因為李清照的盛名而產生壓力,因此而做出什么糊涂的事?

  腦海中轉過無數千奇百怪的念頭,高俅一時間怔了好半晌,然后方才自失地一笑。女兒高嘉若是能夠如愿拜師當然好,只可惜,自己原本是準備下江南游山玩水的,如今卻因為一時興起而多了好大一攤子事情,什么時候回來也不知道。李清照總歸是要完婚的人,總不成為了教導高嘉跟著自己下江南吧?

  “對了,依你們看來,嘉兒這一次能夠得償心愿么?十天要背三百多首唐詩,而且還都是律詩和古詩,她連字都認不全,哪里有這樣的本事?”

  “你呀,根本就摸不透自己女兒的性子!”英娘沒好氣地白了丈夫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滿足,“別看嘉兒只有五歲多。卻是號稱博聞強記,只要是聽過一遍的詩詞,她立刻便能夠念誦出來。雖說古詩律詩難記。但是,只要她肯下功夫讓別人多念幾遍。三百多首根本算不得什么。其實清照早知道這些,剛才那些話不過是為了激起嘉兒地好勝心,在心底里,清照應該已經是承認收了這么一個弟子了。”

  自己的女兒竟然這么厲害?不用裝,高俅的臉上就露出了驚詫地神情。他確實聽說有些穿越前輩甚至能夠對整本書過目不忘。但是,他卻沒有這個本領。盡管自忖也算是記性好的,不過和高嘉地能耐比起來,他只能是大敗虧輸的份。

  “我記得清照曾經說過,她小時候也是喜歡看書背詩詞,往往能夠過目不忘,所以,她才會對嘉兒贊不絕口。”一旁的伊容也湊趣地插話道,“所以說這就是緣分,大才女遇到小才女。自然起了惺惺相惜的心思。唉,要是他日我和阿玲的兒子也能夠有這種天分就好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哪里用得著你們現在操心!”高俅笑著搖了搖頭。心中卻頗為期待。他日兒孫繞膝地時候,若是也能夠湊一個詩會,自己這個“不學無術”的混在里頭,自然是頗有興頭。正想得高興時。旁邊卻冷不丁飛出了一句話。

  “對了,你很早以前在老師府上吟過的那首如夢令,清照也曾經提起過,言談間頗有褒揚。不過你在之后很少做什么吟詩作對的雅事,所以她還覺得頗為可惜。”別人贊及自己的丈夫,英娘的神情間自然有些自得,“還有你當初給鵬舉取名的時候吟出的那首詞,我后來也拿給清照看過,她卻斷定是你作的。你呀,即便不想在詩詞上有所成就,也用不著藏拙不是?上次送給鄭貴妃的那首詞,也不是讓圣上盛贊連連么?”

  剽竊之作居然得到了正主地贊賞,高俅心虛地縮了縮頭,內中大嘆僥幸。若不是自己剽竊的都是李清照的日后之作,穿幫便在所難免,當然,老辛地青玉案除外。詩詞之道不在一朝一夕之功,再加上自己又不用靠詩詞出頭,犯不著和那些文學之士搶飯碗。所以,他找了個借口,匆匆忙忙地出了妻子的小院。

  他正準備順路回書房,卻突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立刻停住了腳步,似笑非笑地開口喚道:“曲風,你如今可是稀客啊!”

  “相公說笑了!”曲風畢恭畢敬地行禮拜見如儀,然后方才無可奈何地道,“如今外頭窺伺的人太多,小人也不想被別人抓住了把柄,這一次還是圣上地差遣,小人方才敢登門。”

  高俅微微點了點頭,這才舉步往書房走去,曲風便在身后幾步遠處跟著,嘴里還低聲道:“這幾天趙相公在政事堂很不如意,張相公雖然出了政事堂調了樞相,前些天又病了,但是,這幾天復出之后,他也不知是哪里來的邪火,把政事堂對樞密院的干涉都駁了,甚至拿出朝廷律例,說是樞府自有樞相決斷,不勞別人操心。”他說著便朝旁邊掃了一眼,然后聲音又低沉了幾分,“殿帥府前幾日開革了幾個禁軍,結果張相公便在樞密院大發雷霆,已經上書請求命樞密都承旨校驗,圣上為此很不高興。”這張康國還真是會尋由頭生事!高俅暗自冷笑了一聲,面上卻依舊是淡淡的。須知王恩雖然是因蔡京舉薦而至殿帥之位,為人卻相當有分寸,行事相當得趙佶的心意。更可貴的是,此人為殿帥而不自矜,對于一應文臣都是恭敬有禮,張康國朝王恩發難,無疑中更加失了圣眷。想著想著,他便沉聲問道:“那么,王恩可曾上了折子辯解?”

  “王帥是個中正的人,聽說此事后便立刻上了折子,里頭的話卻是說得光明正大。小人記得奏折上有這么幾句:,朝廷選三帥,付以軍政,今去數十冗卒而不足信,即其他無可為者。圣上看了臉色陰沉不已,雖然還沒有正式下旨意,但小人揣摩,圣上應該是偏向于王帥的。”

  高俅回頭望了曲風一眼,見他的臉上帶著幾分狡黠的笑容,不禁曬然一笑:“怪不得圣上道你機靈,這揣摩圣意的功夫,你已經是爐火純青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曲風自然明白自己猜對了。有了高俅和蔡京作為比較,他對于張康國自然沒有多少好感,所以心中很有些幸災樂禍之意,但卻知機地收口不再多言。在宮中多年,言多必失這一條他還是懂的。

  雙雙進了書房之后,曲風這才從袖子中取出了一份文書,小心翼翼地雙手呈遞了上去。”相公,這是圣上在這一次取中的六百多名進士中間挑選出來的,共計有一百二十名。按照相公之前的意思,除了一些出身寒微而又有真才實學的,就是一些官宦人家出身的士子。圣上說,相公可以在這里頭篩選,若是覺得不好,便從禮部把所有的名單都調過來。”

  趙佶親自挑的人選,高俅自然不會愚蠢到從中挑刺。再者,君臣共處多年,他的心思瞞不過趙佶,趙佶的心思同樣也瞞不過他。他自己是準備改變以前的那一套,從這些新科進士中挑選能夠用的人建立班底,而趙佶也同樣希望能夠借助用一批真才實學而又品行出眾的人,從而彌補以前因唯才是舉不拘一格任用而造成的問題。用一句話概括來說,這是一場雙贏的勾當,自己沒必要回絕這樣的好意。

  高俅草草掃了一眼那名單,果不其然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心中頓時篤定了下來。沉思片刻,他便抬頭對曲風道:“你回去之后,就說我領了圣恩,謝謝圣上的美意!”

  “小人明白。”曲風卻并沒有立刻出門,而是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好半晌才低低地說出了一句話,“還有一件事想要問問相公的意見,就是……就是復立孟后的事。”即便他往日異常伶俐,此時口舌也有些不利索,“圣上的意思是,宮中如今沒個長輩,而當初孟后被廢又多有冤屈,圣上甚為過意不去。圣上只是想問問,如今時機是否適合?”

  高俅倏然目放異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曲風,一字一句地問道:

  “此話真是圣上讓你問的?”

  曲風見高俅神情有異,不覺有些畏縮,但仍舊咬咬牙道:“相公明鑒,這是圣上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喃喃自語時說的,小人還聽到圣上在念叨著相公的名字。小人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但是,若是讓圣上頻頻出入瑤華宮,難免不會走漏風聲引起朝中議論,若是能設法復了孟后尊封,則圣上遵奉皇嫂,別人也無話可說!”

  “想不到你如此為圣上著想。”高俅聞言心中釋然,他當然知道,被廢已久的孟后不可能給曲風任何好處來讓他說這些話,那么,這就真的是趙佶自己的意思了。宮中多一位不管政事的先朝皇后并沒有什么,只是,那些當初用諸多手段廢黜孟后的官員又會怎么想?特別是蔡京蔡卞兄弟,旁人會不會認為,趙佶這般手段是有心針對兩人而來?

  “此事你暫且不要去管,若是我想好了,自然會上書言明。”盡管心中早有定計,但是,他卻并沒有明言,而是信手從書桌上拿起了一個羊脂玉鎮紙,隨手遞給了曲風,“對了,你回去后,把這個交給圣上。”

  “小人遵命。”曲風不明所以地接過東西,心中著實糊涂了,這啞謎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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