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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大滌子石濤

  蝕花肉紅石髓珠,年代跨度之大,流傳地域之廣,工藝重合之復雜,實在是讓人有點兒頭大。僅就華夏來說,西南滇省出土過漢代的蝕花肉紅石髓珠;藏地還出現過傳世的蝕花肉紅石髓珠。

  余耀細細看了一會兒,也只能大體判斷出,這不是華夏的工藝特點,也就是加工地肯定不是華夏。

  年份大致應該在公元前一千年到公元后初期,但不能再具體了。

  同時,這必然不是傳世的珠子,而且出土時間應該沒多少年。

  除此之外,判斷不了別的,加工地是哪個國家甚至哪個大地域,他都說不出來。

  余耀之前很少關注這個東西,即便是在眼力上,面對這樣的東西,也頓感力有不逮。

  這個才持璜,太特么兇狠了!

  想必他因為公司業務,經常出國,也不知從哪里弄了這么一顆古珠!

  余耀也不能一句不說,硬著頭皮把自己看明白的說了出來。

  雖然很籠統,但才持璜眼中還是閃過一絲驚訝,“我倒是小看你了!”

  其實,若不是他收下時掌握了諸多信息,冷不伶仃擺這么一顆珠子在他面前,他比余耀也多說不了什么。

  “但你還是輸了。”才持璜接著說道,“這是伊朗西部出土的珠子,加工地不用說了。根據同時出土的文物佐證,加工時間應該在公元前八百年。當時,整個西亞和古埃及的蝕花肉紅石髓珠,圓柱形的、蝕三道環線最多,所以最難判斷。”

  才朋璽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孫子不僅眼力高,關鍵是手也抓得寬。上次自己做了鶴天珠,這次弄這種古珠出來,都是外國貨。這顆珠子讓他看,他同樣也沒辦法!

  “輸了就輸了。”余耀也不忸怩,“不過你還沒看我的東西呢!”

  “放心,我答應你就不會賴!”

  余耀笑了笑,“我和你可不一樣,我只拿華夏的東西出來!”

  才持璜啞然失笑,“華夏的古玉器?你準備好玉牌吧,我說完就走。”

  余耀也不和他計較,轉而拿出了那件玉玦。

  才持璜瞥了兩眼,“東漢玉玦,沒落的器型,云頭紋工藝一般,有什么好看的?”

  “你說完了?”余耀追問一句。他當然不是為了提醒,這個必須得說清楚,不然你說他錯了,才持璜接著來一句“我還沒說完呢!”,還是沒用。

  聽他這么一說,才持璜眉毛一挑,最終還是拿了起來。

  看過斷口之后,他突然叫道,“好啊!你給我看的,是沒法斷代的東西!”

  “什么叫沒法斷代?”

  “這是后改的工,但切割后打磨了,這地方又不能時時盤摸,不能從包漿判斷,誰能看出改工是什么具體年代的?”

  “你別說誰能,你能不能?”余耀反問。

  才持璜冷笑不止,“你要能說出來,我就算輸了!”

  余耀當時看這件玉玦,一時只能判斷改工不是東漢本朝和清代的,但后來既然要用了,又細細參詳研究了一番。最終,雖然范圍還是不能縮小到某個朝代,但卻比原先小多了,起碼此時能夠說一說。

  “原先的玉環,是東漢時期北方工藝,斷口不是本朝改的,因為和表面的打磨工藝不一樣;同理,也不是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的打磨工藝;還不可能是清代的,因為包漿和穿繩磨痕雖然不明顯,但還是有,年份肯定比清代早。而宋代到明代,打磨工藝類似,就是這一時期改的工!”

  “你這叫什么斷代?宋元明三代,還是不能確定!”

  “但是你連這也沒說!這件東西是東漢的,只有一處斷口改工。我說出來的,就是最精準的!”

  “你!”才持璜一時語塞。

  其實,他要是詳細再研究研究,應該也能說出這些。

  但他進了一個思維誤區,或者說一時較上勁了。實際上他也知道,有些東西的斷代,是不可能精準的,能圈定范圍,就是最終結果。比如新石器時代,跨度更長,給你一件玉斧,也只能說新石器時代,不能精準到某個時間段。

  “好了!”才朋璽此時對才持璜說道,“持璜,你確實是輸了!雖然不是輸在眼力上。但是古玩一行,比拼的不止是眼力,還有分析和思辨!”

  才持璜想了想,“算了!這哥們兒一張利嘴,要是我不認輸,反過來揪住我沒拿華夏的玉器,一樣可以胡攪蠻纏!”

  余耀伸出手指輕擺,“你爺爺說得很對,你性子太傲,輸在一時沒有沉下心來分析和思辨。我向來不會胡攪蠻纏,你若不服,我不妨把話說大一點兒,你那幅畫,只要是華夏的,我若說不出是誰的手筆,就算我輸了!”

  才持璜仰面長笑,“我性子太傲?我怎么看你才是狂得沒邊了?我還就告訴你了,這幅畫不僅是華夏的,而且有落款!只要你能說出真假,點明證據,你就贏!”

  余耀旋即起身打開錦盒,帶上手套,取出了里面的畫。

  才持璜端坐不動,才朋璽卻起身上前,看起來,他都不知道這個孫子拿來一幅什么畫。

  同時,余耀在柜臺上打開之后,才朋璽幫著固定一端,也跟著看起來。

  這是一幅八尺立軸,軸頭是烏木,淡黃色的老綾子,裱活兒很細。

  畫心是水墨山水,近山清溪,山林染霜,落日淡靄,都用墨色深淺來渲染,意境蕭蕭卻不荒涼。

  題字:一林霜樹,落日秋山。

  落款:清湘大滌子。

  印章兩方,朱文:阿長;白文:石濤。

  才朋璽先是倒抽一口冷氣,回看才持璜,“你從哪里得到的?”

  才持璜回應了兩字:“倭國。”

  “誰?”才朋璽再問。

  “爺爺,你這是想幫他鑒定嗎?我說倭國來的,已經不該。”

  才朋璽沒法再問,的確,余耀還沒鑒定呢。只是他看這畫,從字到畫,都應該是石濤的真跡;老綾子老裱工,就算到不了清初,也應該是民國時期重新裝裱的。

  石濤的名氣太大,石濤的真跡基本都是天價。

  石濤是明代皇室后裔,原名朱若極,小字阿長,別號一堆。除了石濤,還有大滌子、清湘遺人、瞎尊者,等等;他還出家為僧,法號原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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