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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何以濯的唯一仿作

  余耀算是明白了。

  當時上官雨兀自保持鎮定,最后才問出《簪花仕女圖》,但余耀不知《簪花仕女圖》,便不太可能和何以滌的后人有關系;不過,余耀卻又知道何上善,上官雨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結果,兩人一碰頭,一交流,卻發現,兩人其實都沒有能找到何以滌后人的明確線索。

  這個何以滌,才應該是何上善選定的傳人。長子,且留在了華夏。

  何上善當年為什么去美國,現在不得而知;當年為什么流出那么多仿作,也不得而知。不過,他的仿作余耀已經見識了,確實是不折不扣的高仿大師。如果不是他刻意隱藏,那么在高仿上的名頭,足以比肩張大千。

  余耀不由想起了衣鐵寒和滕鉉高仿太顛方鼎的事。

  難不成,何上善高仿字畫,也是為了應對倭國人?只是有的仿了也不曾流出,最終留在了國內?

  “除了錢維城的《流江重巒圖》和董源的《晴嵐飛瀑圖》,你還聽說過清單中的其他作品么?”余耀想到此處,脫口而出。

  上官雨搖搖頭,“董源的《晴嵐飛瀑圖》,咱們是一起在關元禮那里見到的,那也是我第一次見。錢維城的《流江重巒圖》,我比你確實知道得要早,因為尹寶榮告訴我,收了這幅畫,沒有足夠的資金買我的《秋山湖光圖》;最后才抵押了一處院子,拿走了畫。”

  “根據你的說法,何上善的大部分藏品,不曾帶出國,而是留給了何以滌?”

  “應該是這樣。不過,何以濯給我說的并不多,在他去世之前,我也不可能想到這么多。他和我的交流,主要是鑒定和創作。他如何被騙走家產,又為什么只有兩幅字畫留下,這都不太可能知道來龍去脈了。”

  說著,上官雨嘆了口氣,“不過,單單他給我留下的幾幅自己的作品,現在也是價值不菲。很多藝術天才,都是死后作品才值錢,他也是。”

  “你也是個天才。”余耀接口道。看來,上官雨的藏品,多是自己收來的。

  上官雨卻好似陷入了思量之中,半晌之后,才抬頭對余耀說道,“有件事一并告訴你吧,我要出手的《秋山湖光圖》,其實也是一幅仿品。這件事兒對我來說,很痛苦,所以一直拖著;不久前,終于決定要出手了!但沒人訴說,心里卻一直堵得慌。”

  “啊?”余耀始料未及,但腦子里卻迅速劃過一道亮光,“難道,何以濯留給你的真跡,就是王蒙的作品?而這一幅《秋山湖光圖》,是他······”

  “和你說話,真是省力得很。”上官雨點點頭,“何以濯留給我的真跡,是一幅王蒙的《湖山暮雨圖》,尺幅偏大,精品力作。而這幅《秋山湖光圖》,是何以濯參研《湖山暮雨圖》之后,作的一幅尺幅相對偏小的畫。他留個我的幾幅自己的作品,除了這一幅,其他的都是西洋畫。”

  “你應該并不缺錢,所以要出手,還是因為何以濯?”

  “誰說我不缺錢?不過確實不是單純為了錢而出手,主要是何以濯生前的愿望。”

  余耀點點頭,“他雖以西洋畫見長,但國畫鑒定的眼力必定也很高,你的意思是,他也嘗試過仿古國畫,卻不曾驗證功力到底如何?這幅作品,肯定是他仿的最得意的一幅。不過,他在美國的時候,完全可以出手試試啊?而且他那時候還很缺錢。”

  “肯定是最得意的一幅,因為這也是唯一的一幅。他一直不曾嘗試,是因為活在何上善高水準的陰影之下。他主攻西洋畫,可能也是因為這個陰影。雖然他對自己的西洋畫十分自負,曾預言,如今雖只能聊以果腹,但日后必是藝術明珠!”

  “今時今日,他的預言實現了。”上官雨說著,嘆了口氣,“他是在生命的最后階段,才根據手上王蒙的真跡,作了這幅《秋山湖光圖》,沒出手是因為沒來得及,不久后就去世了。我曾經說過,這一幅《秋山湖光圖》,足以亂真。他卻說,能不能亂真,要市場說了算,能賣出大價錢,而且一直不曾被人識破,那才是亂真。”

  “我明白了!”余耀應道,“讓市場檢驗他模仿王蒙筆法的作品《秋山湖光圖》,其實也是他的遺愿之一,只不過不曾對你明說。”

  “有時候不能明說的,反而是更強烈的愿望。”上官雨又干了一杯酒,“所以我才痛苦。我不想用假畫蒙人,但何以濯對我來說,如同師父一般,我又很想實現他的愿望。”

  余耀微微一笑,“你的運氣不錯。”

  “怎么說?”上官雨一愣。

  “你知道尹寶榮要把《秋山湖光圖》賣給誰么?”

  “我只知道他錢不湊手還要拿,而且敢抵押一套院子給我,必定是找好了下家,但下家是誰,卻沒有打聽到。”

  “下家是譚心定,就是臺島譚家的接班人。”

  “臺島譚家?莫非是民國高仿之王譚如肅的后人?”

  “正是!譚家如今還在做高仿的生意,字畫是大頭兒。第一,賣給他們,還真不算蒙人,他們蒙了不知多少人,就此買上一筆單,算是一種‘回報’。第二,若是譚心定和譚家的高手也認不出是何以濯的仿作,也足以驗證何以濯的功力了!”

  上官雨聽了,沉吟良久,“你這么一說,我好像舒服多了!”

  余耀伸手,“合作愉快!”

  上官雨一愣,旋即又笑了,“合作愉快!”

  一個,是為了何以濯的遺愿;一個,是為了鬼眼門的事宜;原因不一樣,不過目的卻是一致的,都是要找到何以滌的后人。

  這次余耀和上官雨深談,雖然仍然沒有鬼眼門水字口傳人的確切消息,卻也多了一條線索,那就是何上善的長子何以滌。

  而一旦找到何以滌的后人,上官雨要歸還這幅《簪花仕女圖》,余耀則要問詢“鬼眼穿水”的傳承。

  “上官,如果我猜的沒錯,這些年你的查訪,怕是忽略了一個關鍵。”緊接著,余耀卻又說道。

  “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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