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萬夸張了,而且這也不算撿漏。”余耀想想,“不過,這件出手很容易,半球形,不需要再加工,鑲嵌戒指、掛墜什么的都可以。”
余耀說不算撿漏,是從鴿血紅本身來說的,要是直接暴露出來,識貨的自然會有。他這算“賭漏”,要是不透明的白寶石“隱形眼鏡”里藏了塊普通玉石,比如高拋的瑪瑙翡翠,說不定也有這種效果。
“至少兩千萬!”林豐草接著問道,“你想出手?”
“實事求是地說,我對寶石類的東西不是非常感興趣。而且我回去想買套房子,裝修下店面;最重要的是,以后遇上什么好東西,可以不用太緊巴了!”
“你還愁買房子?”楊銳笑了笑,“我看出來了,你更喜歡帶著歷史人文色彩的東西,那該出手就出手。”
余耀收起鴿血紅,朗聲道,“見者有份!賣了之后,我拿出一成給你們發紅包!”
這個,楊銳和林豐草都沒想到,就按兩千萬算,一成兩百萬,一人也是一百萬。要是一般人看,余耀嘚瑟過頭了!不過,他倆一聽,都覺得余耀真有可能干出來。
林豐草率先擺手,“我跟著見識見識已經是沾光了,別在我身上鬧幺蛾子!”
楊銳哈哈大笑,“你是該給我發個紅包,沒有我帶你去,你哪來這機會?不過,你說得太多了,咱們定好了不吵吵,給我一萬的彩頭樂呵樂呵就行。”
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但又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林豐草和楊銳,單就這一點上,那都是君子。
楊銳知道,林豐草不要,說得過去,但他帶余耀去的流水席,推究起來,余耀未必相讓,故而先定死了數兒。這個數兒,他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對鴿血紅寶石來說又是九牛一毛。
余耀看了看他倆,“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我的父母沒了,兩位,錢的事兒,我也不多說了;但如果把我當朋友,以后有事兒別不開口就行。”
林豐草微笑點頭。
楊銳發動了車子,“歐了。”
楊銳還是光棍一根,和父母住在一起。一看就知道家里過得不錯,住的雖然算不上豪宅,但也是聯排別墅。
去的時候,楊銳的父母不在家,楊銳從儲藏室取了插屏出來,在客廳里,林豐草三下五除二,把紙畫屏芯取了下來。
楊銳取了個卷尺,大致量了量。
“邊長還是略小一點兒,應該在半厘米以內,不過周長合適,不會‘斷片兒’,完全可以試試!”林豐草笑道,“你的運氣還真不賴。”
“那就等上官雨的回話了!”余耀也很高興。
此時,林豐草盯著紫檀插屏架子看了看,“這老料子還可以,就用了三塊料,看雕工,像是蘇作,秀氣細致。”
“看上就拿走吧。”余耀接口。
“得,那就讓你破費一次吧。這插屏弄個紙畫屏芯,確實不倫不類的。你拿走月影貼片,架子我真要了啊?”林豐草也沒客氣。。
“我都說了,沒問題。不過,聽起來,你好像有屏芯?”
“有塊粉彩瓷板,汪野亭的山水,小點兒,但加配個木框,當屏芯就合適了。”林豐草應道。
“汪野亭?珠山八友?”楊銳摸了摸紫檀插屏架子,“別看是民國的,這玩意兒現在水漲船高,也不好弄了啊!”
珠山八友,和揚州八怪一樣,并不是八個人,其實是個小群體,主力選手就有十幾個。
晚清到民國時期,瓷板畫開始流行,珠山八友的創作,主要就是瓷板畫。八九十年代,他們的作品行情一般,畢竟年份淺,但最近這些年,有越來越火的勢頭。
珠山八友這些人,都是流落民間的瓷畫高手,他們的瓷板畫,相比其他瓷器,特別是之前的官窯瓷器,多了藝術上的個性色彩和創造力,并且使得瓷器創作也有了“畫派”的說法。
比如,其中的劉雨岑開創了一種瓷畫技法,叫做“水點”。這個技法,后來在著名的毛瓷上也有,即“水點桃花”。
正所謂:道義相交信有因,珠山結社志圖新。
“當時買了件海黃翹頭案,講價費勁,貨主最后給搭的;邊棱有磕碰,正好拿木框包了,安在這插屏架子上,全解決了!”林豐草解釋道。
收拾好了東西,上官雨還沒來電話。楊銳開口道,“中午你倆留下吃飯吧。”
話音未落,楊銳的手機響了起來,原來他爸媽去親戚家了,讓他也去。
楊銳說了幾句,便拿著手機走到客廳一角,嘀嘀咕咕的。
掛了電話,楊銳一臉無奈。這老兩口在親戚家說起來,親戚提到有個姑娘介紹給楊銳認識,接著就聯系了,人家姑娘正好中午有空。老兩口挺高興,提出一起吃個午飯,讓楊銳務必午飯前趕到,同時要求好好打扮下。
“凈整些里格兒楞!”楊銳苦笑。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你必須得去,我們先走了。”余耀笑道。
“我送你你們。”
“不用了,你捯飭捯飭吧!”余耀擺手。
林豐草也笑著說,“要是相親成功,我也給你發個紅包!”
兩人離開了楊銳家,余耀手里拎著那件蒙造皮子活兒,林豐草手里拎著紫檀插屏架子。余耀手里的東西輕多了,提出先去林豐草家放下插屏架子,同時見識見識他的藏品。
林豐草卻擺手,“我的大部分東西不在我住的地方,今兒帶你去我的倉庫,好東西都在那里!”
“倉庫?”余耀驚道,“你好大手筆啊!”
“原先真是個倉庫!后來產權改革,我外公單獨買了;再后來,就歸我了唄!”
余耀跟著林豐草到了地方,是個挺大的老家屬院兒,進出還得登記,不過傳達上的人認識林豐草。這地方倒安全。
在院兒的最后頭,兩排冬青中間,有一處紅磚平房,說是平房,但層高得有四米多,墻體看著很厚實,正門門楣上還有一個紅五角星。正面和兩側都有挺高的窗戶,都帶著拇指粗細的密集窗欞。
門是推拉式鐵門,開了鐵門,中間還有個狹窄的過道式空間,一邊是鞋架,一邊放著掃帚、撣子、抹布之類的,里面還有一道木門。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開了木門進去之后,余耀仍有一種恍然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