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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刷漆的長案

  他倆說話的時候,余耀沒停步,眼鏡男也就這么一直跟著說。

  不過,他說到沒辦法才出此下策,余耀倒是頓住了步子,“看來,你是知道東西,卻不知道貨主啊。”

  “小兄弟厲害,確實如此!”

  原來,眼鏡男是個玩家,特別喜歡老木器和家具。不過,這哥們兒是半路出家,也沒個人指點,眼力一般,路子也不行。

  眼鏡男有個發小,是燃氣公司的;前幾天燃氣公司統一檢查這一片平房區的燃氣儀表,這個發小在一個老太太家里發現了一個“長條桌子”。

  當天晚上倆人吃飯的時候,那發小把事兒給眼鏡男說了,說老太太家里有一張桌子,瞅著木料不錯,像是黃花梨的,而且四條桌子的腿上,還雕龍刻鳳的。

  眼鏡男就起了心。可惜他這個發小當天走家串戶太多,忘了老太太家具體是哪一戶了,只記得個大致方位。

  眼鏡男急得抓耳撓腮,憋了兩天,想出了這個法子,打扮成收舊家具的,就在大致范圍的這些家挨家挨戶地問。

  別說,問了兩家之后,還真有一家是一個老太太出來的,而且還說確實有老家具要處理。

  眼鏡男喜不自勝,剛要跟著進門,可正在這時候,突然冒出三個收破爛的,上來就要揍他,老太太一看,嚇得連忙把門給關上了。

  眼鏡男被推了兩下之后,抱頭就跑,接著就發生了撞上余耀的事兒。

  余耀聽他說了,暗暗心道,通過他的描述,這“長條桌子”,如果真是黃花梨的,腿上還帶雕刻,那興許真不是一件普通東西。

  “小兄弟,你幫人幫到底,要是真好東西,我能順利收了,必定給你好處!”眼鏡男見余耀聽了之后略略沉吟,不由連忙說道。

  “我怎么幫你?”余耀掏出煙來,眼鏡男擺手說不會,余耀便自己點了。

  “也沒什么,你和我一起去,頂多就耽誤你個十幾分鐘。”眼鏡男解釋道,“我被那三個收破爛的找事,老太太看到了,我是怕再去她不讓我進,有你一起,解釋一下,我覺得她會信。”

  余耀想了想,雖然不愿多事,但還是抵擋不住黃花梨老畫案的吸引力,最終點了點頭,“行。”

  兩人就此折回,眼鏡男帶著余耀來到一處小院門口,按響了門框子上的門鈴。

  果然是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來開了門,看著得有七十多歲了,她一見眼鏡男,不由皺了皺眉,“你怎么又來了?”

  “阿姨您聽我解釋。”眼鏡男連忙說道,“我其實不是收破爛的,是專門收舊家具的,結果被幾個收破爛的誤會了,幸虧碰上我的朋友才解了圍。”

  余耀點點頭,“這一片他第一次來,怕人家不相信才打扮成這樣。我已經說他了,這不是畫蛇添足么?直接說收舊家具的,就沒這事兒了!沒驚著您吧?”

  “原來是這樣啊!”老太太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

  兩人趁熱打鐵,又說了幾句,老太太最后就把他們讓進了院里。

  老太太帶著他倆去了一間廂房,里面類似雜物房,堆著一些舊家具。可是這里頭,并沒有老東西,只是淘汰的前些年的舊家具而已。

  “還有么?”眼鏡男問道。

  “這些不收么?”

  “收,不過這些家具的木料和做工都很一般,值不了幾個錢。”

  “那你能給多少?”

  “這要全收走的話,一百塊錢吧!”眼鏡男開口道。

  “你快別說了!這點兒錢我還不如送人呢!”老太太擺手。

  眼鏡男接著說道,“阿姨,您家里還有看著比較漂亮的老家具要賣么?”

  老太太搓了搓手,好似想起什么,“對了,客廳里有張老桌子,也沒用了,挺占地方,前天我家老頭子說要賣來著,這會兒他出去下棋去了,你等等,我打電話問問他。”

  “要不我們先看看吧!”

  “也行,來吧。”老太太隨后便帶著他們進了正房客廳,就在客廳的一角,的確擺著一張“長桌”,足有兩米長,寬度在半米多,高度在一米左右。貼墻放著,上面堆放了一些書籍,還有一些雜物。

  “你們先看著。我給我家老頭子打個電話。”老太太說著便拿起了手機,坐到了沙發上。

  余耀定睛一看,果然是長案,而不是長桌。之前眼鏡男說腿上帶雕刻,余耀就想到了這一點。

  都說桌案桌案,但是案和桌,是有區別的。這個區別,不在大小高矮,而在于腿。

  腿的位置明顯縮進去一塊的,才叫案。如果腿的位置頂住四角,或者只是微微縮進,那就叫桌。

  古人把案和桌分得很清楚,這是因為還承載了精神層面的東西。

  簡單來說,案的層次要高,桌的層次要低。比如我們說拍案而起、拍案叫絕,但是一說“拍桌子”,情緒就顯得比較low。

  華夏文化博大精深,在一個稱呼的區分上也能見其一斑。

  這個長案的四條腿,不僅明顯縮進,而且四條腿帶著大邊,上面是有雕刻,浮雕。不過不是雕龍刻鳳,而是螭紋,和常規的龍紋還是有區別的,刀工精湛圓潤,效果古拙蒼勁。

  余耀正盯著案腿看,眼鏡男卻發出了一聲嘆息。

  眼力不同,結果也就不同。這眼鏡男上來沒細瞧最關鍵的腿,卻發現這長案上,刷漆了!

  之前說過硬木和柴木,這硬木家具,它一般不會刷漆。要是有外行刷了漆,這想毫發無損地去掉,可是一件極為麻煩的事兒。

  這長案不僅刷了一層清漆,里頭還上了一層暗黃顏色的漆。

  “黃的就是黃花梨啊?”眼鏡男嘟囔一句,心里不由暗罵他那個發小。

  如果只是刷漆,眼鏡男或許還會再細瞧瞧,但是這長案的案面,是用很小的木條一條條拼出來的,不是板材。

  眼鏡男沒有細瞧案腿,實際上案腿的底部,有一些脫漆的地方,隱約露出了木質底色。

  余耀一看眼鏡男的表情,便明白了,這哥們兒說是喜歡老家具的玩家,其實水平真是不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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