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頭有個關鍵,你到底是想收藏,還是想收了倒手賺錢?”余耀接著問道。
“你這個理念對。”余耀點點頭,“本朝的是罕見,康熙仿成化機會能多一點兒。”
“我從不抱幻想,康熙仿成化,那也是極難碰到。”
“你既然這么想,那是值得拿的。不過,你要是二度上門,這價兒肯定掉不下來了。”
“唉!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當時拿不定主意,回來和你一說,才越來越覺得值得拿下。”
余耀笑笑,“好吧,看你這樣子,我和你去逛逛七星橋;逛完了如果你還猶豫,那就算了;要是打定了主意,那就事不宜遲。”
“行,走吧。我開車來的。”
兩人到了七星橋,重點自然還是地攤。
其實,在江州,很多開店的,都喜歡到七星橋古玩市場的地攤上抓貨。
古玩,和文玩工藝品最大的區別,就是來價的差異,古玩的來價五花八門,高低參差,而且因為各種各樣的情況,漏兒的確是存在的。這里頭最關鍵的就是歷史和年份的價值,有時候是以隱性狀態存在的。
但是文玩工藝品,從不同的材料到不同的工費,基本都有一個杠杠;行家一看東西,大致就能估算出底價,所以有句話叫“文玩無漏”。比如市場價一萬的蜜蠟串兒,你一千就拿了,那基本就是買到二代甚至塑料了。
兩人走到地攤區,沒走幾步,就看到一個攤子前圍了不少人,議論紛紛。
“看看唄!”老周說著便走上前去,余耀跟上了。
眾人關注的重點,是一個青花大盤,直徑應該在二十七八厘米,盤心是五瑞獸,左青龍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中間還有一麒麟。
畫工精湛,青花瑞獸和留白釉色相當益彰,盤沿內側還有一圈青花線條。盤底有款兒:大清康熙年制。
此時,盤子被拿在一個高大結實的三十多歲的男子手里,他一邊牢牢把住翻來覆去地看,一邊問攤主還能不能便宜。
攤主和他年紀相仿,上唇留了兩道小胡子,眼睛很有神,一副精明相。
這盤子被一堆人關注,這時候哪能讓價兒?小胡子攤主連連回應:“再讓我就虧出血了!”
余耀身前的一個男子扭頭對旁邊的同伴低聲道,“這大個兒沒準兒是個托兒,這盤子是故宮里的東西,怎么可能真了?”
同伴微微點頭。
他這話原也不錯,康熙青花瑞獸盤,故宮里的確有一件藏品,看起來和這件基本是一樣的。這地攤上的,很有可能是件仿品。
但這話也不全對,同樣的東西,官窯未必只出一只,所以這盤子是真品的可能性雖然不大,但并不是一點兒可能也沒有。
歸根到底,還是得看眼力,要是看不透拿不準,當然是不買為妙。
還有一種情況,拿不準一樣可以買,買了是為了蒙人唄!
聽了小胡子攤主的話,高大男子又問道,“這盤子是拉鄉收的么?”
小胡子攤主呵呵一樂,“這個來路您放心,不會出問題;今兒這么多人看著呢,要是不干凈的貨,我也跑不了。”他應雖應了,可也不說怎么來的。
余耀沒法兒近前細看,而且還有高大男子的手在上面。總體來說,這盤子即便是仿品,那也是一件高仿精品,因為胎釉發色都是到位的,要想鑒定真假,余耀也得上手細看才行。
“好東西,但最近手頭太緊了,老板你不讓價兒,我就沒辦法。”高大男子想了想,最后還是把盤子放回了地攤上的一個方形厚錦盒里。
他這一放手,立馬又有一個老者上手拿起來了。不過這個老者是蹲著拿著看,并未起身。
“有一眼啊!”老周對余耀耳語道,“要不是故宮里有一件······”
“不知道有多少個托兒。”余耀在老周耳邊輕聲應了一句。
高大男子的確像個托兒,而他放手后,居然沒有人爭搶上手,也不太正常。當然,這和故宮里有一件一樣的盤子也有關系。眼力不到位的,因為這個,便不會出手了。
“過會兒再回來?”老周又道。
“別耽著了,待會兒我就看看。”余耀說完,便湊到了老者身后。
之前余耀并不知道報的是什么價兒,此時老者又問了一遍,小胡子攤主便又報了一遍:三十六萬,六六大順!
其實這老者來得很早,應該是知道攤主之前的報價的;不過他還是又問了一遍。
這盤子,若是康熙官窯真品,上拍過百萬應該是不難的。
若是真品,三十六萬本算個漏兒。但這個老者不知道是個托兒還是拿不準,也說了一句“好東西”便放回了錦盒。
余耀很快便上手了。不過這次倒是有人爭,只是比余耀晚了一步,余耀抓住盤子扭頭看了看,是個文質彬彬的眼鏡男。眼鏡男一看余耀得了先機,溫和一笑,“你先。”
“謝謝。”余耀應了一句,便仔細看起了這只盤子。
余耀看完之后,不由吃了一驚,這盤子,居然是真品!
沒錯兒,一點兒毛病都沒有。
有些事兒,其實就是這樣,你說故宮里有一只一樣的也好,前面的幾個人像托兒也好,都是表象;東西才是最關鍵的。
不過,這里頭不止這一個關鍵;還有一個:它要是真品,來路就變得極為重要!若要是高仿,誰還管它怎么來的呢?
看來,之前的高大男子不僅不是個托兒,也不是個外行啊!只是有可能難以真正確定、加上價錢頂不住才放手的。
“價兒確實不能再讓點兒了?”余耀拿穩盤子問向攤主。
“老板,我這都說了好幾遍了啊,再問有失你身份的。”
“我哪有什么身份?”余耀微微一笑,“但這個盤子有。所以我還得多問問,這兒人多不方便,借一步咱倆單聊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