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我說，我全說……”當杜威看到那對母女的照片，他的情緒瞬間崩潰了。
照片上母女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小鑫和他的女兒，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小鑫匆忙嫁人，正是因為肚子里懷了他的孩子！
所謂早產，其實根本就不是，照片中的女孩兒就是小鑫懷胎十月所生。
“杜維的四夫人是什么身份？”
“我只知道她是日本人，中文名字叫唐艷玲，日本名字不知道，她還有一個管家，姓田，也是日本人，還有一個姓米的手下，估計也是日俄本人，還有六個手下，現在都住在紗廠的宿舍！”杜威忙交代道。
“杜維都讓你做過什么？”伍子繼續問道。
“長官，除了找史密斯大夫打聽有關陸總司令傷勢的消息，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沒有干過！”杜威激動的為自己辯解道。
“把你這三天來杜維交代你的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們！”羅青山緩緩問道。
“從什么地方說起？”杜威愕然問道。
“就從你奉命去依蘭碼頭接四夫人開始說起！”羅青山給杜威開了一個頭。
“那天下午，我岳父突然把我叫到跟前，讓我接一個人，說他在寬城認識了一個女人，跟她好上了，我知道，他說的就是那個在外面養著的四夫人，于是我就沒懷疑什么，就過去碼頭……”
“你之前認識這個四夫人嗎？”
“不認識，我岳父從來不會對我說這些。何況這還是個在外面包養的女人，家里都這樣了，他也不敢對家里說！”
“這倒也是，你岳父經商是一把好手，可是這治家就未免太那個了……”
“你是怎么認出這個叫唐艷玲的女人是日本人的？”
“他們談話的時候，我在門外偷聽了過，他們說的都是日語，我雖然不會說，但跟日本人打過交道，聽得出來！”
“你聽見他們說什么了？”
“不清楚。她們談話的聲音很低，隔著門板，我也只能大致分清他們說的是日語！”
“你的岳父杜維從來沒有提起過他給日本人做事嗎？”羅青山問道。
“沒有，不過他在求我找史密斯大夫打聽陸總司令傷勢的時候，提到過，好像是這個日本女人并不是真正的唐艷玲，真正的唐艷玲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都在日本人的手中，他不得不替日本人做事！”杜威道。
“你是說。杜維的在寬城的女人唐艷玲和她們生的兒子被日本人控制了？”羅青山和伍子都微微露出一絲驚訝！
“好像是這么說的，但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
“她們好像知道你們會找上門來。還叫了我如何應付你們！”杜威毫無保留的將杜維和森山由美出賣了。
“她們讓你怎么說？”
“就是剛才說的，想要走一走東抗的高層路線，我們杜家是生產棉紗的，無論軍用或者民用都可以，如果能夠成為軍隊的后勤供應商，那杜家就會更加一飛沖天！”杜威解釋道。
“老羅，你不知道，杜家還生產醫用紗布，雖然產量不大。但這對軍隊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項醫用物資！”伍子介紹道。
“杜家莫非是想進軍醫療產品？”
“我看是有這個打算，現在沒什么比藥品更值錢了，只要能夠把制藥工廠開起來，生產出來的藥品那是不愁銷路的。”
“藥品生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咱們偌大的中國能生產西藥的工廠也沒幾家，這一類技術西方可是封鎖的很嚴密！”
“是呀，莫非杜家有能力搞到此類的技術和設備？”
聽著伍子和羅青山兩人一問一答。就將杜家的未來主攻方向就給分析的差不多了！
杜家確實想進軍醫藥業，這可是一個暴利的行業，但是這個行業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杜維為此付出了很大代價和心血才找到了合作的對象！
不用說。這個合作對象自然是日本人了！
杜維雖然沒有把杜威依仗為核心，但是杜威卻也不是傻瓜，他從杜維的一些行為中，也猜到了他的一些想法。
轉移家中的資產，跟日本人合作辦藥廠，很明顯，杜維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那么他這么一心一意的幫日本人，這就可以解釋了，如果他不幫日本人，不僅僅是女人和孩子，就連他在長春前期的大筆投資恐怕也是打水漂了！
這筆錢具體有多少，恐怕只有杜維自己心里清楚！
“今天先到這里，你交代的情況對我們非常重要，不過還需要委屈你一下，還不能放你回去！”伍子與羅青山商量之后，決定暫時還是把杜威扣押下來。
杜威倒是沒有異議，畢竟他現在已經算是出賣自己老岳父一家了，回去的話，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還有那個女人，眼神太可怕了，他怕自己回去之后，根本擋不住她的盤問！
“陸總，從杜威的交代的東西來看，我們不難斷定，杜維已經徹底的倒向了日本人！”羅青山將整理好的問訊筆錄放到了陸山的面前，鄭重的報告道。
“杜維也算是依蘭城內的名人了，他跟依蘭官方一直保持不錯的關系，做事很謹慎，為人也算低調，從不與人結仇，難道他的低調是為了掩飾自己早已賣身投靠日本人的緣故？”馮云驚訝的揣測道。
“他一大家子都在依蘭，還敢如此冒險的跟日本人捆綁在一起，若非被拿住了把柄就是有巨大的利益，否則一個有頭腦的人不會這么做！”羅青山分析道。
“會不會像那個伊三兒一樣，這個杜維也是一個潛伏的日本人？”楊尚武發揮自己無限的想象力插進來一嘴。
“這個可能性不大。杜維可是土生土長的依蘭人，跟伊三兒不一樣，稍微調查一下，就可以確定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陸山呵呵一笑。
“聽杜威說，這個唐艷玲并不是真正的唐艷玲，她是日本人假扮的，真正的唐艷玲和杜維跟唐艷玲生的一個兒子被日本人控制了，所以杜維不得不替日本人做事！”羅青山道。
“這倒是有可能，但杜威說的話我們也不能完全相信，也許杜維不過是找了個理由騙杜威而已！”伍子提醒道。
“這個以后慢慢證實。對于杜威你們怎么看？”陸山問道。
“放，放長線釣大魚！”羅青山道。
“我覺得可以馬上傳喚杜維和這個唐艷玲接受調查，畢竟我們已經拿到了杜威的供詞，完全有理由這么做！”伍子道。
“陸總，我有話想要對您單獨說！”羅青山突然道。
“有什么不能當面說？”陸山奇怪的問道。
“是關于唐艷玲的！”羅青山道。
“好吧，伍子，和尚，你們出去一下！”陸山點了點頭，揮手示意道。
“是！”伍子和和尚對視了一眼。轉身一同起身走了出去。
“陸總，我今天去杜府抓人。碰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我不敢肯定，但直覺告訴我，那就是她！”羅青山緩緩說道。
“你想說什么？”
“杜家那位四夫人，化名唐艷玲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關東軍談判代表團中那位有莫斯科玫瑰之稱的森山由美，關東軍情報機關元老級人物！”
“你們見面了？”陸山驚詫于羅青山的敏銳觀察力。
“沒有，我只看到一個側面和背影，但是那背影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回來我一直想。會不會是她呢？”羅青山道，“一直到剛才伍大隊提議馬上抓人，我才覺得有必要說出來，如果這個唐艷玲真的是森山由美的話，那么她來的目的肯定非常重要，如果我們草率行動的話，可能會錯漏掉她的真正目的！”
“這就是你建議放長線釣大魚的目的？”陸山問道。
“是的。在敵人沒有行動之前，我們貿然采取行動，那必然會錯失對方真正的目標，除非我們已經掌握了對方的目的。否則我建議暫緩抓人，給對方一個動手的機會！”羅青山道。
“可是這很危險，他們的行動很有可能危及老百姓甚至是我們戰士的性命！”
“但如果不把他們的目的搞清楚，也許犧牲的人會更多！”羅青山道。
“你有把握能弄清楚對方的目的嗎？”陸山沉吟了一下問道。
“森山由美是在刺殺案發生之前就申請離開的，她出現在這里應該不會跟刺殺有多大的關聯，最多也就是會牽涉進去，所以，青山覺得她來依蘭是另有目的的！”羅青山分析道。
“什么目的？”
“我覺得她是為了馬博凱一案來的！”
“馬博凱一案清晰明了，所有案犯都已經抓捕歸案，這件案子不久之后就會在哈爾濱進行審理，她來又有什么用處？”陸山心中一片驚訝，不得不說，羅青山的敏銳觸覺令他無比高興，他就憑這一點點蛛絲馬跡就能摸到案件的一些命門，這家伙天生就是干這一行的！
“我也說不準，反正我感覺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森山由美的話，她一定不會是沖著刺殺案來的！”
“刺殺案的兩名嫌犯已經落網，主犯竹下徹在抓捕的過程中自殺身亡，還有一人已經被收押，正在審理過程當中！”陸山緩緩解釋道。
“刺殺案已經告破？”
“嗯，理論上是這樣的，但是我們要挖的是依蘭地區一張看不見的日本人的情報網，而現在我們才在這張網上撕下一個小口子！”陸山道。
“伊三兒！”
“報告！”
“進來！”
“陸總，伊三兒招供了，這小子原來叫伊春三郎，十歲就來到中國，同時我們還在他的雙股間發現了櫻花的標記！”
“又是櫻花會！”陸山與羅青山異口同聲道。
“是的，這又是一個櫻花會成員，不知道像這樣的人還有多少，這可真是一個大麻煩！”
“他還交代了些什么？”
“幾個他發展的情報外線，不過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就就是提供一些消息的線人罷了！”
“如此隱秘的潛伏，十年隱姓埋名，艱苦隱忍，日本圖謀中國之心，真是昭然若揭！”羅青山恨得咬牙切齒道。
“所以我們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日本人能夠做的，我要比他做的更好，跟徹底！”陸山目露兇光道。
“對，我們不能就這樣任由他們在我們的土地上肆意妄為！”
“繼續挖，我就不相信這個伊三兒就只有這么一點兒東西，櫻花會花了十年代價，就為了發展一個不值錢的眼線？”羅青山道。
“是！”
“陸總，看來日本人早已是處心積慮了，不知道有多少像伊三兒這樣的人潛伏在我們身邊，這可真是防不勝防呀！”羅青山憂心忡忡的說道。
“也不比過于擔憂，培養一個伊三兒這樣的人，所耗費的資源也是不菲的，日本人再有錢，也不能把到處安插這樣的間諜，再說了，間諜有用一個就夠了，多了，不就增加暴露的機會了，這是得不償失的，這些年，你聽過幾例日本間諜暴露的案子？”陸山搖了搖手道。
“您說的對，這樣人畢竟太少了，還要從小培養，嚴格的洗腦教育，再獲得一個中國身份，還不能被人懷疑，這實在太困難了，而但凡是機密部門，凡身世可疑的都是沒有機會進去的！”羅青山道。
陸山不動森山由美，最大的一個原因，他就是擔心森神由美會不會是沖他來的！
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不能不考慮，在哈爾濱，她想要接近自己，幾乎沒有可能，而到了依蘭，這樣的機會必然就增加了！
杜維讓杜威找史密斯大夫打聽自己的傷勢，這就讓陸山在心中對這種猜測增加了不少！
盡管這也許會有其他的目的，不一定就跟自己有直接關系。
當然，還會有另外一個原因，這個原因，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青山，待會兒，我帶你見一個人，你所聽到的和看到的，都要保密，明白嗎？”陸山決心一定，有些事情不能拖，拖下去反而不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