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銘平靜的向前走去。
他的臉色很平靜,就這么慢慢向前走去,表情平靜的就像是在散步一般。
當然,這原本便是蒼梧派的地盤,說他在散步,其實也未嘗不可。
伴隨著時間過去,陳長銘緩緩向前,慢慢走到前方。
而在遠處,伴隨著此刻陳長銘的身影到來,位于洞府中的某個身影也同時起身,在這一刻似乎察覺到陳長銘的到來。
“誰!”
安靜幽深的洞府中,宋柔獨自一人待在那里。
眼前位于后山的洞府盡管是為了修士修行而設計的,但其中顯然也具備著日常使用的功能。
在其中,日常所需的東西一應俱全,全部都能在這里找到,準備的十分齊全。
而且從上面的痕跡來看,這里面有許多東西都是新的,看這樣子像是剛剛購置的,并非是一些古董。
顯然,盡管將自己的弟子囚禁在后山之中,但宋覺并沒有虐待自己弟子的想法。
至少在待遇上,仍然盡可能保持了其身為蒼梧派掌門弟子的水準,并未有所改變。
從這一點上來看,對于宋柔此刻的情況,宋覺的心中想必也頗為復雜。
宋柔能夠明白這一點。
只是在此刻,她同樣也陷入了茫然之中。
此刻的局面,對她而言十分不利。
過去與魔門弟子交涉的場景被人所看見,這便是一場禍患,若是不解決,遲早會節外生枝。
而想要解決此事的最好辦法,莫過于驗明功法,證明她的清楚。
修行者以傳承為重,是不是魔門,很多時候其實只有一項標準。
那便是有沒有修行魔功。
若是沒有修行魔功,縱使宋柔真的曾與魔門之人有過聯系,以其的身份,其實也沒什么。
天榜丹師的未婚妻,這個身份足以將她保下,不論如何都不會有事。
然而,宋柔之所以此刻處境尷尬,原因便在于,她真的修了魔功。
而且,修的還不是一般的魔功。
天羅的身份,乃是曾經的魔門尊者,實力還在通玄之上。
其所傳下的魔功,顯然也并非凡品,而是堪稱魔中之魔。
這其中所留下的痕跡,便無法洗清了。
不論如何,按照這個世界的標準來看,既然修行了魔功,身上有了魔門傳承的烙印,那便是魔門之人。
這是宋柔無論如何也無法否認的。
而這,也是宋柔茫然的根源。
在前一刻,她還是永遠美滿生活的幸福少女。
作為一名修行者,她有寵愛自己的師兄與師傅,有著還算強大雄厚的師門,有一個才華橫溢,為她所愛的未婚夫。
而她自己身為蒼梧派的親傳弟子,擁有大好的天賦,未來若是不出意外,必將擁有大好的前程。
毫無疑問,這已經算是十分幸福了。
天底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羨慕與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
然而轉眼之間,修行魔功之事暴露,她立刻就會變成過街老鼠。
如今所擁有的一切,轉眼就會變成過往云煙。
這其中的反差,恐怕是個人就無法接受。
修行魔功之事一旦暴露出去,周圍人的反應都是可以預見與想象的。
在蒼梧派中修行多年,被宋覺照料著長大,宋柔知曉蒼梧派的過往,也清楚的明白宋覺對于魔門之人的痛恨。
蒼梧派的過往,與魔門有著血海深處。
在這種情況下,蒼梧派弟子本身便對魔門頗為敵視。
而一旦她修行魔功之事暴露出去,事情將會如何?
恐怕宋覺會徹底翻臉吧,甚至會為此暴怒,出手清理門戶。
只要劉晉之與姜麗,其反應也可以預見,多半會是十分復雜。
那么,他呢?
是不是會對我特別失望?
默默蹲在一個角落里,回想著某個人的面容,宋柔苦笑一聲,這時候莫名有些害怕起來。
她有些害怕,若她修行魔功之事真的暴露,她所深愛的那個人將會如何看待她?
是否,會將她認為是那些不知禮義廉恥的魔門妖女,對她感到失望?
在這一刻,宋柔由心如此想著。
而在這個時候,在外界,一陣腳步聲緩緩傳來。
正常人走路時所發出的聲音,當然是十分輕微的。
但是對于宋柔這等強悍的修行者而言,任何細微的蛛絲馬跡都能夠輕易發覺,哪怕是再怎么微小的腳步聲,在她的耳邊都如此清晰明亮,根本無法掩飾。
頓時,她心中一頓,眼睛下意識亮了起來,望向了外界,莫名的心情忐忑起來。
這一刻,她的心情無比忐忑,有著莫名的復雜。
此前的時候,她特意將那片紅衣掛在洞府之外,期待對方能夠前來找到她。
但是等到真的有人來的時候,她又有些害怕面對。
若眼前來的人真的是他,那她敢如何自處?
在此刻,宋柔的心情忐忑,期待中夾雜著失落,就這么望向外界。
隨后在外界,那腳步聲越發清晰了起來。
一個少年的身影慢慢展現,就此浮現在宋柔眼前。
在淡淡光輝的照耀下,少年的身形挺拔,容貌俊秀至極,若天人之資,有一種凡人決無的氣質儀態。
他穿著一身白衣,一頭黝黑長發就這么垂落,隨著風輕輕飄蕩,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個純粹的少年,不帶任何雜質,給人以一種純粹的美好感。
不是別人,正是陳長銘。
真的是他!
望著外界緩緩走來的陳長銘,宋柔遲疑了一刻,最后還是露出了微笑。
盡管有些害怕,但在真的見到陳長銘之后,她的心情無疑還是帶著些喜悅的。
當然,在喜悅之余,她也有些忐忑。
在此刻,她特別害怕,害怕陳長銘對她發出質問,問她到底有沒有修行魔功。
相處多年,彼此之間的性子自然十分清楚。
正如在此前,她沒法瞞過宋覺一般,面對眼前的陳長銘,她同樣也沒辦法撒謊。
只是幸好,她所預想的情況最終并未發生。
站在洞府之外,望著眼前的宋柔,陳長銘沒有質問,只是輕輕笑了笑,隨后開口。
“好久不見,師姐......”
他輕輕的笑了笑,笑容看上去十分純粹,透著一股不帶絲毫雜質的喜悅。
望著陳長銘臉上的笑容,宋柔一下子松了口氣。
而在眼前,陳長銘轉身,看向一邊。
盡管給了宋柔最好的條件,但很顯然,宋覺在離開之前,也并非毫無準備。
在眼前的洞府四周,陳長銘感受到了一片片復雜的符文。
那些符文隱藏在四周,在此刻交織,隱隱形成了一道道的微型陣法,將這一片區域直接束縛住了。
這既是保護,也是束縛,讓宋柔無法輕易從此地突破出去。
而從此之外,在宋柔的身上,同樣也是一陣異樣氣息浮現。
顯然,在此前的時候,在宋柔的身上,宋覺還下了禁錮,將其的大半修為都壓制了,十成力量發揮不出九成。
有了這個基礎,自然也就沒辦法將這處洞府周圍的陣法擊破了。
除非,有外力的配合。
望著眼前隱隱閃爍,在他眼前無比清晰的符文,陳長銘臉色平靜,輕輕揮了揮手。
在其手心之上,一點靈力緩緩聚集,隨后在其操縱下直接向外覆蓋而去,將那符文壓制下去了。
只是剎那之間,在陳長銘的力量作用下,眼前這足以影響五輪境修士的陣法便瞬間被其所擊破,直接損毀了。
在此之后,眼前的陣法自然也失去了效果,周圍的禁錮徹底消失。
隨后,陳長銘輕輕伸出手,在宋柔有些愕然的眼神注視下,緩緩拍了拍她的肩。
點點勁氣蕩漾,一點生命能量配合純粹神力向前涌去,滾滾而來,涌入了宋柔的身軀之內。
只是剎那間,在宋柔體內,原本存在的禁制直接被打破。
宋柔原本被鎮壓的一身修為也至此恢復,重新恢復了過來。
“這......”
望著眼前被陳長銘直接毀掉的符陣,感受著此刻身軀之中蘊含的強悍了力量,宋柔不由愣了愣,這一刻愣愣的望著眼前的陳長銘。
“師姐,你離開吧。”
望著眼前的宋柔,陳長銘笑了笑:“師傅的脾氣你也清楚,但凡事關魔門,便會如此。”
“在這段時日,他正在氣頭上,師姐你便別去觸他的眉頭了。”
“等過段時日,師傅的氣消了,師姐你再回來便好了。”
望著宋柔,他輕輕開口說道。
“阿恒.....”
望著陳長銘,宋柔皺了皺眉:“你將我就這樣放走了,那你怎么辦?”
“不必為我擔心。”
站在那里,陳長銘搖了搖頭:“從小到大,師傅師兄他們什么時候說過我?”
“倒是師姐你,常常因為一些小事被他們訓斥。”
說到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笑了笑。
望著他的笑容,宋柔也不由笑了起來,回憶起了過去的童年時光。
與陳長銘的自小早慧與乖巧相比,宋柔的小時候可是個問題兒童,常常因為各種事把宋覺他們氣的吐血。
現在想想,倒是頗為有趣。
“不必擔心離開之后的聲譽。”
笑過之后,陳長銘臉色恢復平靜,望著宋柔輕輕開口:“我會為師姐作保,無人能質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