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為世界作保,無人能質疑些什么。”
站在那里,望著眼前的宋柔,陳長銘輕輕開口,如此說道。
在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很輕,似乎并不如何響亮。
然而熟悉他的人都能夠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那種決心,還有那種不容置疑。
這么一來,宋柔最為顧慮的問題無疑也解決了。
她此前最為擔心的,無非便是自己的聲譽。
在此刻,被清平觀等地目睹過去的種種場景后,她已然受人懷疑。
若是在洗脫嫌疑之前還敢擅自離開蒼梧派,無疑會坐實了她確實有鬼。
但是,有陳長銘出面為其擔保,這就沒什么問題了。
不論怎么說,陳長銘都是當世頂尖的丹道大師,名列天榜之上的頂尖人物。
有其出面為宋柔擔保,縱使是清平觀等地多少也會給些面子,不敢在明面上有所質疑。
這幾乎便是以自身聲譽為宋柔洗清嫌疑了。
代價不可謂不大。
望著眼前的陳長銘,宋柔的臉色不由變得復雜,這一刻直接沉默下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阿....阿恒.....”
望著眼前的陳長銘,她遲疑了片刻,隨后定定開口:“你就不擔心么......”
“萬一我.....真的修行過魔功,是魔門中人,那你敢怎么辦?”
“此后又該如何在天下人面前自處?”
望著陳長銘,宋柔猶豫了很久,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自家人知自家事。
宋柔知道自己的底細。
她雖然沒有入魔門,也沒有與魔門中人勾結,但真的修行過魔功。
這一點是沒辦法改變與洗刷的,是沒法改變的事。
一旦這一點爆發,那么為她在天下人面前作保的陳長銘,最后必將顏面掃地。
屆時,他又該如何自處?
在這一刻,宋柔不由想到了這個可能。
然而,陳長銘的答案卻出乎她的意料。
“那也沒什么。”
站在那里,聽著宋柔的話,陳長銘臉色平靜,就這么輕輕開口:“不論如何,人總歸是不會變的。”
“師姐你是魔門之人也好,修行過魔功也好,都是我的師姐。”
“只要這一點不變,對我而言,也就夠了。”
“魔功固然不好,但去不代表修行魔功之人同樣不好。”
“所以,縱使師姐你真的修行魔功,是魔門之人又能如何......”
望著眼前的宋柔,陳長銘輕輕開口,臉色看上去十分平靜。
所謂的魔功之所以是魔功,是因為相對于正宗修行之法來說,這一類法門往往有種種問題,甚至有許多需要用人生祭才能修行。
長期下來,修行魔功之人的性情會大變,容易變得扭曲殘忍,動則殺人屠城,無惡不作。
這也是在這個世界之中,為何魔門之人如此聲名狼藉的原因之一。
若是尋常的魔門弟子,那的確沒多少好東西,受到魔功感染,多半自身不會什么好玩意。
但這并不代表著,修行魔功之人就盡數該死。
總有些人是無辜,群體之中,也總是會有些異類的。
不能用群體的特性去給個體定性,更不能因此否認個體的差異性。
尤其是,眼前之人還是一位天命主角的情況下。
身為天命主角,眼前的宋柔顯然與常人不同。
那對于常人而言影響巨大的魔功,在其身上未必能有如此大的作用,更未必能將其的性情扭曲,變成另一種模樣。
就如曾經神魔世界的陳長銘一般。
在神魔世界之中,歷代靈王皆以偏執瘋狂而聞名,在靈王之力的影響下做出了種種殘暴之事,以至于靈王都有了魔王的稱呼。
但到了陳長銘身上,所謂的靈王之力不一樣被其所壓制,沒法影響他的本性么。
所以這世上的事并不絕對。
尤其是主角身上的事。
“至于我的聲譽,師姐也大可不必擔心。”
站在原地,陳長銘抬了抬頭,臉色平靜,望著眼前的宋柔輕輕開口:“我會這么做,是我的事,不論結果如何都無所謂。”
“況且,我也從未在乎過這所謂的名聲。”
他輕輕開口,平靜將內心的想法講出。
眼前的世界,對于他而言不過是其他地方罷了,并非是他真正的歸宿之地。
既然如此,又何必將名聲看的太重。
左右,不過一句化身罷了。
況且,陳長銘從骨子里,也不是一個喜歡名聲的人。
原地,聽著陳長銘的話,宋柔沉默了。
這一刻,她只覺心中有股熱流在涌現,在影響著她的情緒,甚至讓她有些忍不住想要哭出來。
只是她到底還是忍住了。
“是個不錯的小子......”
在腦海中,天羅的話語響起,話語中帶著些嘆息,還有一種隱晦的....羨慕?
“小丫頭你的眼光,很不錯。”
全程聽著兩人的交談,天羅輕輕開口,嘆息說道:“這小子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身為曾經的魔門魔尊,她的本質極強,盡管此刻寄宿在宋柔體內,但仍然具備著一些力量。
察覺別人的話語是否真實,這只是基本操作罷了。
畢竟身處魔門之中,在那個混亂的環境之下,若是不能準確知道別人是不是撒謊,恐怕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這方面的技能,天羅早已經爐火純青了。
所以在此刻,才能瞬間判斷出陳長銘話語中的真假。
正是因為能夠判斷出來,這令他心中感慨。
有時候,經歷了許多許多,經歷了一個人的漫長旅程之后,才能知道一個真誠,一心一意信任你的人有多么可貴。
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都愿意信任你,這是作為寶貴的一種東西。
而在魔門之中,這種品質太少太少了。
常人毫無保留的信任,已經是極其難得的東西。
而如眼前少年這般優秀耀眼的人,其毫無保留的信任更是寶貴。
縱使是自小看著宋柔長大的天羅,這一刻也不由輕輕嘆息,莫名的有些羨慕了起來。
站在原地,聽著天羅的話,宋柔鼻尖一抽,這時候莫名有些發酸。
有種莫名的情緒在其身上醞釀著,只是卻并未表達而出。
而此刻,在不遠處。
“如果這都不叫愛.......”
通過某件特殊異寶窺視著遠處的交談,此刻小姑娘景琪已經感動的噼里啪啦,差點就要哭了出來:“嗚嗚.....好甜啊......”
“你還能覺得甜?”
默默躲在一旁,望著她這幅模樣,陳先一臉無奈:“我就只覺得酸。”
“明明人家在那里秀恩愛,你個單身狗在這甜個鬼啊!”
“是哦......”
景琪點了點頭,但是表情仍然沒法恢復平靜:“可是就是好甜啊......”
“嗚嗚.....人家也好想要甜甜的愛情......”
“甜甜的愛情沒有,酸酸的檸檬倒是有不少。”
陳先面無表情,彈了彈她的額頭:“還是滿滿的狗糧。”
說到這里,他不由搖頭,這時候心里也不由有些羨慕。
當然,他羨慕的并非是情情愛愛什么的,而是宋柔能獲得齊恒這位天縱之才毫無保留的信任。
不止是魔門中,在無限世界中,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同樣極其難得。
無限世界之內,使徒們日夜生活在朝不保夕的環境之中,有時候為了一點小小的利益就要拔刀相向。
今天或許還是稱兄道弟,明天就可以背后下手,兩肋插刀。
背叛與浮躁,在這個環境之下最為常見不過。
而在這種環境之下,齊恒對宋柔的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就更顯得難得了。
在此刻,陳先不由暗自嘆了口氣,心中對齊恒的看重又多了幾分。
“行了,走吧。”
站在洞府之外,望著眼前站在那里望著自己,眼中已然有水霧聚集的宋柔,陳長銘輕輕開口,如此說道:“后山內外我已經派人交代了,今日沒有任何人會巡視。”
“趁著今天,你可以順利離開,不會有什么意外。”
望著宋柔,她輕輕開口說道。
在原地,宋柔望著他,遲疑了片刻后,從懷疑掏出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朵金色的蓮花,僅僅只有巴掌大小,但看上去卻十分好看,此刻其上甚至還在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輝,顯得十分美麗。
“元靈金蓮,竟然真的被你找到了.....”
望著眼前宋柔手掌之上的金蓮,陳長銘愣了愣,隨后不由一笑:“為了拿到這東西,你也費了不少功夫吧?”
“阿恒你不是一直想要這東西用來煉丹么......”
望著眼前的陳長銘,宋柔深吸一口氣,臉色勉強恢復平靜,強自鎮定:“這朵金蓮,就算師姐我送給你了。”
“好,好。”
陳長銘笑了笑,坦然將眼前的金蓮收下,就此放在掌心。
將金蓮交給陳長銘,宋柔也沒有遲疑什么,直接起身,邁開腳步,向著外面走去。
只是,她的腳步雖然看上去雄健,但卻邁的很慢,似乎在等著什么一般。
“這個時候,阿恒會不會過來抱著我?”
走在路上,宋柔心中想入非非,不由閃過種種念頭。
據說許多小說里都是這么演的。
男主在女主離開之時,將女主抱住,隨后摟摟抱抱親親我我什么的......
在此刻,感受著陳長銘的氣息,宋柔的心中也不免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