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中的氛圍一時陷入了凝滯。
默默站在房間的一角,陳長銘臉色平靜,默默將周圍人的反應映入眼中。
劉晉之的陰沉與憤怒,姜麗的不敢置信與痛苦,還有其余弟子眼中的沉重,都一一映入了他的眼中。
望著這些人的表現,陳長銘輕輕一嘆。
望著眼前的宋覺,他緩緩走向前,為宋覺檢查了一番。
不出意外,宋覺的傷勢很重,不僅是外在,就連內在的傷勢也極其嚴重,甚至已經危及神魄,重創了其靈。
如此嚴重的傷勢,幾乎可以說要置人于死地了,絕沒有絲毫留手。
而在宋覺胸口之前,那枚白色的玉佩還在散發光輝,只是此刻已然暗淡許多。
陳長銘大致檢查了一下。
他當初注入這一枚玉佩中的力量已經損耗了大半,其內有著種種痕跡,像是遭受過什么劇烈的攻勢,因而受損。
當初陳長銘制造這一件秘寶時,曾將自身的部分力量注入其中,給與其靈性,使其在宋覺受到生命損傷時會自發復蘇,為宋覺擋下足以致命的攻勢。
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件玉佩的作用的確發揮的很好。
若非這枚玉佩,宋覺絕對撐不到此刻,縱使僥幸活下來,多半也會死在某個偏僻地方。
陳長銘不由發出一聲輕嘆,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知道,眼前這件事充滿了各種蹊蹺。
宋柔的性子的確偏激,平日里也顯得有些孤僻,但絕不至于做出弒師這種事來。
能夠使其做出這等決然之事,縱使入魔也沒法解釋。
那片紅衣也說明不了什么。
若有人與宋柔遭遇過,可以將其的氣息采集下來,同樣可以達到類型的效果。
而且,這與陳先等人透露的劇情也并不相同。
在陳先等人所透露而出的劇情中,接下來的發展中,完全沒有這檔子事。
原本的劇情發展,是宋覺找到宋柔,卻因為種種事而被誤會宋柔,師徒之間的縫隙加深,導致徹底決裂。
并沒有宋覺被襲擊,重傷垂死這一幕的發生。
這與原本的劇情并不相同。
顯然,有某種嶄新的力量介入了其中,導致了眼前這完全不同的結果。
而在這個世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除了那些使徒之外,又能有誰呢?
在陳長銘看來,眼前這一件事與其說是宋柔做的,倒不如說是那些使徒做的,可能性會更大些。
至于他們這些做的目的,陳長銘倒是并不清楚。
畢竟,他不清楚劇情,對于宋柔身上的一些隱秘并不清楚,自然很難猜到那群使徒的目的。
盡管認為此事為使徒所為可能性更大,但在眼前,望著劉晉之兩人的臉色,陳長銘還是什么都沒說。
劉晉之等人不同于陳長銘,在不知道使徒存在的情況下,他們下意識便認為此事是宋柔所為,而且直接認準了。
這也沒辦法。
畢竟一切的證據都對得上,若說不是她,還真有些難以想象。
在當前這個時刻,縱使是陳長銘勸阻,恐怕也沒法打消劉晉之等人心中的顧慮了。
不過,望著劉晉之等人的臉色,他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開口了。
“此事,恐怕還有些蹊蹺。”
望著眼前靜靜躺在床頭上,臉色蒼白如紙的宋覺,陳長銘輕輕嘆了口氣,如此開口說道。
聲音落下,頓時周圍的劉晉之等人側目。
姜麗的眼中重新綻放出一點希望,滿是期待的望著他,希望能聽見更多的解釋。
在她的視線注視下,陳長銘緩緩開口。
“我的秘寶記錄下了一些痕跡,與我所了解到的情況有些不同.......”
站在原地,陳長銘思索了片刻,隨后開口:“換言之,這一次對師父出手的,未必就是柔師姐,也有可能是其他的魔門之人。”
“至于這片紅衣,也未必是師姐的。”
“氣息都完全一致,怎么不是她的?”
站在一邊,劉晉之陰沉壓抑的聲音傳來,這時候聽上去有些沙啞。
在此刻,他的情緒有些不穩,顯得有些壓抑。
“氣息一致,并不代表什么。”
陳長銘臉色平靜,輕輕開口:“若有人采集柔師姐的氣息,特意栽贓嫁禍呢?”
“再者說,就算這片紅衣真的屬于柔師姐,也說明不了什么。”
“若是師父他此前便與師姐遭遇過,從師姐身上撕下一角紅衣,用以追蹤,也不是不可能。”
這個世界有追蹤氣息的術法。
宋覺此前外出追捕宋柔,若是途中有過遭遇,以宋柔身上的一角衣物為引,用以追蹤宋柔,完全是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縱使有這一角紅衣在,也完全不能說明什么。
“師兄可考慮過一種情況.......”
站在那里,陳長銘輕輕嘆了口氣:“若此事真的不是師姐做的,而是有人栽贓嫁禍,那我們的所做所為,將會導致什么?”
導致什么?
劉晉之身軀一頓,這時候臉色一變,也想到了一些東西。
若是此事真的不是宋柔所為,那此次他們不管不顧,就這么下山找宋柔報仇,只會將宋柔逼上絕境,使其與蒼梧派決裂。
在最終,會將其逼到魔門那邊。
因為在此次之后,不管是否她做的,宋柔的弒師之名都會天下流傳。
到了那時,這天下間除了魔門之外,再無其容身之地了。
若此事真的不是她做的,那他們的所作所為,就等于要將其逼到魔門之中去了。
一念至此,劉晉之原本的怒色漸漸消退,此刻不由就有些猶豫了起來。
平心而論,在蒼梧派中,不論是他還是別人,對于宋柔都有著濃厚感情。
就如宋覺將宋柔看做自己的孫女一般,他與姜麗也同樣將其看做自己的半個女兒,對其自小便極其照顧。
此前之所以有那么大反應,也正是因為如此。
而在此刻,心中的怒意消退,腦海中殘存的情緒浮現心頭,讓他不由陷入了遲疑之中。
“此事想要證明也很簡單。”
在一旁,姜麗也輕輕開口了,這時候說出了一個解決辦法:“派人下山,在四周傳播消息......”
“找師妹她回山......”
“若師妹她仍以蒼梧派弟子自居,愿意回山,那么事情自然就好解決,不論如何,一問便知。”
“但若師妹她遲遲不回,那........”
說到這里,她輕輕嘆息,臉色帶著濃濃的復雜。
若是遲遲不回,自然便是心中有鬼了。
到了那時候,答案自然會揭曉而出。
“若能將師父治好,使其醒來,自然一切真相大白.......”
站在床前,劉晉之輕輕嘆了口氣,隨后望向一旁的陳長銘:“此事,便要拜托師弟了。”
“我明白。”
陳長銘輕輕點頭,表示明白。
宋覺雖然僥幸留下了一條命,但自身的情況十分不好,可以說與死了也差不多了。
肉身上的傷勢倒是好說,種種靈材砸下去,總有恢復的一天。
但神魄之上的傷勢便沒有那么容易了。
神魄之傷,一旦傷到了便極難恢復。
以宋覺如今的情況來看,若是一個不好,可能一輩子都要躺在這。
傷勢到了這種程度,劉晉之也只好指望陳長銘出手了。
畢竟,他是天下最為頂尖的丹師,或許還有希望。
“師兄放心.......”
望著眼前的宋覺,陳長銘點了點頭,臉色顯得很平靜:“我有把握。”
“那就好。”
望著陳長銘的模樣,聽著這話,劉晉之幾人頓時松了口氣,臉色也放松了下來。
在這數年時光中,陳長銘所說過的話從沒有失敗過。
這一次想必也不會意外。
一念至此,他們不由暗自松了口氣。
時間緩緩過去。
接下來幾日,劉晉之通過蒼梧派自身的渠道,通過各種方式向外傳播消息,召喚宋柔回山。
這個消息傳的很遠很遠,以至于迅速就被諸多修士所知。
“劇情開始改變了!”
在陳長銘自身的大殿中,一場攀談還在進行。
聽著打探來的最新消息,陳先的臉色有些難看:“竟然直接對女主的師父下手了......”
“這必然是使徒的手段,就不知道是哪一家了。”
“是天策團,明教,還是其他的隊伍?”
他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他們這一次獲得了多少點數......”
站在一旁,景琪也開口說道,言語中帶著些羨慕:“蒼梧掌門的實力雖然算不上頂尖,但卻是女主的師父,也是一派掌門,身份算得上重要。”
“能夠將其重創,甚至險些殺掉,所獲得的點數應該很多吧。”
“多肯定多,不過也就是這樣了......”
陳先搖了搖頭:“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這么做,就等于主動放棄了女主乃至齊恒的這一條線了......”
宋覺是宋柔與陳長銘兩人共同的師父,其感情與關系自然不用多說。
那伙人將宋覺打成這樣,若是被宋柔與陳長銘兩人知道,就不用指望著什么打好關系,乃至于契約了。
不將其追殺到死就有鬼了。
而在眼前的情況下,那伙人截殺宋覺的消息能夠泄露,這是明擺著的事。
使徒之內的團伙可不是團結一片的。
有對宋覺出手的,就肯定有想要交好女主與齊恒的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