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后窗正對著紫玉河,晚霞照在河面上,殷虹一片,點點余光透過窗戶把房間內照得有點夢幻,耿老太太正在低頭看著一本書,耿老爺子沐浴在晚霞中,一剎那有了點神圣的感覺,讓人生出一種敬意。
凌威有點驚訝,倒不是因為耿老爺子在霞光中的印象,他早就知道老人很了不起,說出什么話都不會太詫異。他驚訝的是老人的理論,一剎那讓他茅塞頓開,自己對大周天針法的掌握已經很高級了,但也不是絕對精通,用于治病只要稍微激發一下體內能量就可以,用于技擊強行提高身體技能就是逆天行事,已經超出醫生的范圍,自己很可能還沒掌握或者是根本就沒有傳下來,畢竟爭強斗狠有違醫生治病救人的宗旨。
如果把人體看成一個建筑,那么每一個部位就是建筑的一部分,過度激發手腳的力量和一些技擊能力就是把局部強化,過于強化難免引起整體失去平衡,甚至喧賓奪主,結果可想而知,不僅不利于整個建筑,反而會讓整個建筑出現裂痕而變得不堪風雨漸漸損毀。
換個角度考慮,如果同時提高身體每個部位的技能,整個建筑就會變得堅固無比。但整體提高的針灸方法凌威還不是太掌握,他和陳雨軒相互針灸過,屬于整體提高,但還是有一兩條經脈沒有到達。
“明白了嗎?”耿老爺子看著沉思的凌威,微笑著說道:“世上的許多東西不是絕對的,就像一把手術刀,可以救人,運用不好卻可以殺人。”
“是的。”凌威點頭,庸醫殺人于無形就是這個道理。
“您知道有過大周天針法徹底調節人體的例子嗎?”陳雨軒插了一句,直奔主題,這個時候用不著詢問耿老爺子怎么知道大周天針法的,憑老人熬制藥物的獨特本領,一定是大有來頭,不知道大周天針法才是奇怪。
“有過,但很危險。”耿老爺子思索著,眉頭微微擰起。
“只要有方法,危險也得試。”凌威聽到了希望,眼中立即閃動出炙熱的光芒,如果知道整體調節,韓震天的狀況或許能夠改變,現在就像一棟建筑剛剛出現裂痕,整體裝修一次應該還來得及補救。
耿老爺子張了張嘴,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大周天針法已經出現副作用了,我別再添亂。”
“老爺子,您放心,我們不會亂說,絕對只用于治病救人。”凌威語氣誠懇之極,他是發自內心,毫無做著。耿老爺子一時有點為難,把目光轉向耿老太太,老太太抬起頭,白了他一眼:“你看我干什么。做事還婆婆媽媽的,既然說了就告訴孩子,不然你就早點閉上嘴,難道所有東西你都準備帶進棺材。”
“這倒也是,”耿老爺子笑了笑,面對凌威:“不過我對針灸一竅不通,別打算我提什么建議,我只是把全部方法記下來而已。”
“有方法就行。”凌威語氣興奮,目光閃動。他有自信,只要有方法就能研究出來,最怕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您說記了下來,在什么地方?”陳雨軒也是充滿期待,抬頭看著耿老爺子。
“放什么地方都不保險。”耿老爺子呵呵笑著,轉臉看著老太太:“輪到你了。”
“你這人就是不喜歡動腦子。”老太太很無奈地嘆口氣,看著凌威和陳雨軒:“你們也用腦子記,我不希望留紙上。”
“明白。”陳雨軒和凌威同時出聲表示理解。老太太停頓了一下,開始說出一連串穴位:“風府云門期門大椎陶道、、、、、、”
穴位一共二十四個,老太太說了兩遍,凌威就全部記了下來,老太太微微點頭:“你的記性很好,我可是背了好幾天才記住。”
“不是記性好,而是這些穴位有規律。”凌威笑著說道:“二十四個穴位,十二條經脈一條兩個,順序是按照子午流注氣血運行來排列,知道了原理記起來自然容易。”
“還是因為我不懂針灸。”老太太搖了搖頭,有點遺憾,接著說道:“我要提醒你們,使用這種方法非常冒險,受針的人要有極強的毅力,開始就不能停下來,直到體內氣血平息。半途而廢,整個人也就廢了。”
“這么危險,有什么好處?”陳雨軒有點疑惑,這是拿生命做賭注稍有不慎就得不償失。
“好處就是身體起了脫胎換骨的變化,非常強悍,隨便練習什么功夫都會很快成為高手。”
耿老爺子在一旁解釋。
“身手如何我不在乎,只要能治病救人就行。”凌威有點迫不及待,拉了一下陳雨軒,連告辭都沒有說,直接走出門去。
“這孩子。”耿老爺子微微笑著,語氣充滿慈愛。老太太望著凌威和陳雨軒的背影,有點感慨:“對醫學癡迷,讓我想起了云丫頭,不知她在青城山那邊怎么樣了,我們好久沒去看看她了。”
“恐怕不會太好。”耿老爺子有點擔憂:“楚家入世發展,完全脫離了當初與世無爭的約定,這和云家后繼無人有關。”
“他們會不會欺負云丫頭?”耿老太太憂心忡忡。
“量他們也不敢。”耿老爺子哼了一聲:“不過楚家的手段似乎不太光明,楚云竟然到這里偷長生不老藥的藥方。”
“沒有誰愿意永遠屈居人下,云家已經沒落,只剩云丫頭,楚家是個旺族,不會聽命于她的,至少是陽奉陰違。”耿老太太比老爺子更了解人性,望著窗外漸漸降臨的夜色,輕聲說著:“有時間把云丫頭接出來吧,守著一個傳說,有什么意義。”
“她不會離開,那個傳說就是她的一切。”耿老爺子嘆息一聲,房間里進入了一片沉默,兩位老人似乎一下子滄桑了許多。
娛樂城,貴賓房。
井上正雄目光凌厲地看著方進軍:“今天再進行一次針灸,我要讓韓震天明天沒有還手之力。”
“井上先生。我再次提醒您,針法有危險,您要慎重。”方進軍一邊取出鋼針一邊不緊不慢說著。
“別嘮叨啦,我知道你一片忠心,這是最后一次,總不至于那么巧就出事吧。”井上正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要不是方進軍確實是個人才,就這不溫不火的樣子,早就讓他滾蛋了。
“你用我那個采補秘術上的方法配合一下,等會我要用,雙管齊下,明天體力應該達到頂峰。”井上正雄想著自己的計劃就興奮得坐不住,站起身一邊提醒方進軍一邊在房間內來回走動,神情不安。
方進軍瞄了井上正雄一眼,目光中露出一絲狡黠,一閃而過又恢復平靜,低下頭繼續給鋼針消毒,緩緩說道:“我已經把王月虹安排在隔壁,隨時可以過來。”
井上正雄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自己和王月虹的事已經不是秘密,方進軍懂醫術,當然明白王月虹的重要性,提前預備也是一片好心,要不然等會要用再找不到才是麻煩。況且今晚以后他就準備拋開王月虹,也不在乎別人知道,微微點了點頭:“等會讓她過來。”
方進軍下針還像往常一樣謹慎異常,一根根扎下,過一會兒,再一根根緩緩取下,沒有絲毫差錯。井上正雄揮動一下胳膊,笑了起來:“今天效果很好,不僅疲勞沒有了,還熱血沸騰,我相信等會經過采補會力氣倍增,明天贏了拳王賽我好好賞你。”
“謝謝井上先生,這是我應該做的。”方進軍沉穩地收拾好鋼針,抬腳向外走:“我把王月虹叫過來。”
方進軍剛剛離開,本田易修一閃身走進井上正雄的房間,神態有點詭秘。井上正雄疑惑地看著他:“有事嗎?”
本田易修猶豫了一下:“我有點懷疑方進軍,他白天好像和保和堂的凌威說過話。”
“什么地方?”井上正雄眉頭皺了皺。
“在院子里,比賽的時候。”
“應該沒有問題,要是有什么見不得光的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聯系,他畢竟跟凌威學過,打個招呼不要緊。”井上正雄手指輕輕敲打著著桌面,思索著:“他給我針灸也沒有什么疑點,這一行我還是知道的,他針灸一直很專業。”
“可是,有人看見他把王月虹帶進了自己房間。”本田易修繼續說著自己的懷疑,作為井上家族忠實的部下,他對有關于井上正雄的所有事都非常關心,最主要的是他不相信中國人,按照他的觀點,方進軍和西門利劍都不值得信任。
“那是我吩咐的。”井上正雄擺了擺手,打斷了本田易修的話,他不想讓本田易修再懷疑下去,干脆把方進軍的事攏了過來,王月虹的事他有一絲懷疑,但方進軍絕對不是那種色膽包天挖老板墻角的角色,那么他留下王月虹就只能是一個目的,留給他井上正雄隨時召喚。如此體貼他沒有理由做出壞的想法。
“還有那個西門利劍、、、、、、”本田易修見井上正雄不理會自己對方進軍的看法,立即換了個話題。
“他也沒有疑點。”井上正雄擺斷本田易修的話:“你不是親眼看到他在太湖上殺了錢勇嗎?”
“可是,據我們調查,那個錢勇也不是公安系統的,來去無蹤。”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已經死了,西門利劍殺人的事實永遠抹殺不了。”井上正雄感覺體內熱血澎湃,迫切需要女人,不耐煩地向本田易修擺了擺手:“好了,下去吧,明天比賽完再說。”
本田易修無奈地應了一聲,退出門外,走廊盡頭有兩個人在恭敬站立著,他輕輕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腦袋湊到一起,低聲說道:“你們兩分別監視方進軍和西門利劍,有問題直接向我匯報,我總覺得他們有問題。”
“是。”兩個人低聲答應,一個人快速離開,另一個人留在走道上,謹慎地看著方進軍房間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