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志,你在這,事情辦完了嗎?”西門利劍的聲音忽然響起,他的身影緊接著在一旁的一條小道上出現,大步走過來。凌威立即把鋼針放回腰間的針囊,井上正雄也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已經做完了,一點小事。”凌威隨口說著,向不遠處樹蔭下的井上正雄噘了噘嘴:“我正要向井上先生告辭。”
“井上先生,您也在。”西門利劍轉身看著井上正雄,語氣有點詫異,似乎是剛剛看到。但凌威相信西門利劍早就在一旁看著,不然不會出現得這樣及時。
“你們還沒有睡?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井上正雄聲音很淡,揮手示意凌威和西門利劍離開。兩個人恭敬地客氣幾句,快步走回休息的房間,進門方進軍劈頭就問:“快點說說,事情辦得怎么樣?”
“我已經把信件交給了秦局長,他說明天一早立即采取行動。凌威笑著說道:‘這次井上正雄一定逃不了了。”
“那倒未必。”方進軍搖了搖頭,神情并不樂觀,眼睛盯著凌威:“說說,你出去沒有遇到阻攔嗎?”
“有,不過被我解決了。”凌威毫不介意地揮了揮手:“是井上正雄身邊僅剩的一個忍者,你們放心,井上正雄不會見到他的尸體。”
“這件事你告訴秦局長了嗎?”方進軍依舊盯著凌威的眼,語氣變得有點緊張。
“沒有。”凌威皺了皺眉:“這點小事就用不著說了吧。”
“糟啦。”西門利劍低聲驚呼了一句:“天亮以后那個忍者如果沒回來,井上正雄立即就會發現不對勁,恐怕公安隊伍趕來已經來不及了。”
“那怎么辦。”凌威也感覺到自己確實是忽略了忍者的事,想得太簡單,以為不被發現就行了,沒想到井上正雄這邊會察覺。如果告訴了秦局長,計劃一定會提前。他焦急地在房間內走動了一下:“我再出去一趟。”
“不行,來不及了,天快亮了,我們先采取行動,監視井上正雄。”西門利劍果斷揮動著手臂,不愧是刑警隊隊長,當機立斷,濃眉微微皺起,帶著一股獨特的威嚴:“有必要,我們就動手,三個人應該可以控制住他。”
“對,我們馬上行動。”凌威眼中也露出一絲興奮,緊接著眉頭皺了皺,他經歷過許多事之后變得謹慎很多,疑惑地說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井上正雄會不會有別的手段。”
“當然會有,井上正雄不會這樣就輕易結束的。最起碼他還有一批置人于死地的毒氣彈。”方進軍一邊說一邊伸手拿起手槍,子彈上膛:“走吧,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必須行動。”
后半夜的山野格外靜寂,那些機器已經停止了工作,工人們累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凌威等人的行動在這種情況下倒是顯得有點特出。剛剛走出房間就有兩個巡邏的人走過來,其中一個沉聲說道:“你們不要亂走,井上先生吩咐,全部回房休息。”
“我們隨便走走不行嗎?”方進軍語氣忽然冷下來,理直氣壯:“難道就你們兩個人忠心,別忘了,我們可是立下汗馬功勞的,小泉明智先生特意向井上先生推薦的人,小泉明智先生如果回不來,將來他的地位將會有誰代替,你們思量一下。”
巡邏的兩個人是井上正雄剩下人手中比較弱的兩個人,機智和身手都是平平,屬于比較普通難以造就的下人,這種人對自己也沒什么自信,聽到方進軍的話,相互看了一眼。臉色變的疑惑,同時有點猶豫。他們當然知道小泉明智是井上正雄的得力干將,接下來代替小泉明智的當然不會是他們,日本人中優秀的幾位都在最近出了事,佐藤寒冰也被井上肖英帶走,那么最有可能的只能是眼前幾個中國人,尤其是西門利劍,原本是刑警隊隊長,得到重用順理成章。
“你們到那邊,這里就交給我們兄弟,反正睡不著。”西門利劍毫不客氣地向兩個巡邏的人揮了揮手,似乎已經取代了小泉明智的地位。那兩個人一輩子可能就是習慣聽命于人,立即恭聲答應,向一旁走去。
小山崎嶇不平,工人居住的房間也是散布在四處。井上正雄住的地方離得不遠。幾分鐘就趕到,三個人在一個樹影里站立,四處望了望,沒有什么異樣,西門利劍低聲說道:“分三面包抄,抓不到活的就擊斃,絕對不能讓他逃脫。”
“好。”三個人相互握了一下手,同時向不同方向走去,剛剛走出幾步,井上正雄門前不遠處忽然亮起一盞燈,緊接著是低沉的吆喝:“干什么的,站住。”
三個人同時停下腳步,緊張地四處望了望,竟然看不見人。西門利劍清了清嗓子:“我們兄弟不放心,四處看看。”
“不用看,井上先生休息了。”低沉的聲音繼續說道:“離開這里,再出現我們就開槍了。”
“好。”西門利劍答應了一聲,向凌威和方進軍使了個眼色,三個人同時又向后退出,一直退回到居住的地方。
“好狡猾,”凌威不得不佩服井上正雄的老謀深算,三個人竟然連對手都沒有看到,不過也不奇怪,井上正雄是日本人,手下不凡忍者,他不可能不知道忍術,這種借著地形隱蔽就是忍術中最基本的東西。
“我們守著,看他跑到什么地方。”方進軍立即提議:“既然近不了身就守株待兔。等著他出來。”
“只能這樣。”西門利劍點了點頭,既然決定翻臉,三個人倒覺得輕松起來,快步走向小山的半山腰,在一塊大石后面趴下,瞪著眼觀察下面的動靜。但是,一直到了凌晨,東方微微泛白,院子里燈光熄滅,依舊不見井上正雄出現,事實上,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出現,工人們都被井上正雄嚴格限制在房間內。
露水滴落在臉頰上,點點冰冷,凌威趴得時間太久,覺得手腳有點發麻,忍不住翻身仰臉向上,放松一下身體,看了看瞪著眼睛一臉堅決的西門利劍,微微嘆息:“西門利劍,我真佩服你們刑警,這么長時間守著還那么精神。”
“你以為我們的活那么好干嗎,我曾經一連蹲守過三天三夜,腿腳都落下毛病了。”西門利劍也活動一下身體,示意方進軍繼續監視,坐到凌威身邊輕聲說道:“我的同事基本都這樣,餐風露宿,飲食不調。”
“這點梅花和我提起過,她經常到你們刑警隊針灸,回來就經常感嘆你們不容易。”凌威想起往事,隨口說道:“梅花還提議每星期替公安干警義診,我們保和堂已經列入計劃了,這次回去我就把計劃提前。”
“我替兄弟們先謝謝你們保和堂,謝謝……梅花。”西門利劍的聲音變得有點干澀。梅花永遠是他心中的痛。
“對不起。”凌威立即發現西門利劍情緒不正常,能讓鋼鐵般的刑警隊長傷感的只有情,只有那個純潔天真的梅花,可惜梅花已經不在了,變成永遠的傷痛。
“沒關系,我們是兄弟。”西門利劍拍了拍凌威的肩膀:“這件事了了我們到紫玉賓館喝個一醉方休。”
“好的,一醉方休。”凌威伸手拉了拉方進軍:“你也去。”
“我就不必了。”方進軍擺了擺手:“我學醫以后就戒酒了。”
“沒那么夸張吧,學醫沒聽說過戒酒。”西門利劍語氣疑惑,轉向凌威:“大醫師,你說是吧?”
“學醫對酒沒有嚴格要求,就是擔心有特發情況誤事。”凌微笑著說道:“戒酒就更是不必要,我自己就喝酒。”
“那是你凌師傅的事,你是個天才,我不是。”方進軍在一旁立即插言,語氣有點憂郁:“我沒有名師指導,全部靠自己,對每一個病人必須盡全力,因為我不是專業,不能出現任何問題,專業醫師出現失誤有很多部門解決,我只能自己負全職,吃官司不要緊,無法繼續行醫就遺憾了。”
方進軍的話讓凌威楞了一下,心中立即產生了異樣的感覺,對于中醫嚴格來說自己也是自學,知道那些艱辛。任何一個手藝都不是表面那樣風光。就那些藥材藥方和針灸穴位就夠背上好幾個月,就更不用說根據病情配伍和變通了。
“這樣吧,你陪我喝酒。”凌威抬手拍了拍方進軍:“我讓你進保和堂。”
“真的嗎?”方進軍語氣充滿驚喜,他一向平靜沉穩,處變不驚,此時竟然有點激動起來,眼神閃爍。無論是誰,無論沉穩老練還是機智狡詐,遇到自己癡迷的事情都會忍不住激動忘我,這或許就是許多東西得以傳承的原因吧。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凌微笑著說道:“我批準了,你現在就是保和堂弟子。”
“謝謝師傅。”方進軍高興得跳起來,要不是現在情況特殊,一定會大聲歡呼起來。凌威也露出會心的微笑,梅花算是他正式收的徒弟,離開了一直是他的遺憾,耿耿于懷,看到方進軍眼中和梅花一樣的癡迷,忽然感到一陣欣慰。
“噓,小聲點,井上正雄行動了。”西門利劍伸出兩根手指做了個謹慎的動作,三個人再次趴到石塊后面向下面的小院張望,果然,朦朧的晨光下,有幾個人影在晃來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