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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兩個秘密

  “不可能的。”皎姑姑搖著頭,腳下倉惶退出兩步,“你不可能知道的。全都死了,知道的人已經全都死了。”

  “本來我是想不起來的,如果你不找上門來的話。”元澄仍面無表情,“我這人多疑。這么多年從未曾找過我的族人,卻在我為大周皇帝所用時才出現。僅憑一些遺物死物,收了一堆骨頭,難道你還期望我感恩戴德,痛苦涕零嗎?那你就是把我想蠢了。”

  皎姑姑眸中閃爍,“我已經說過,我根本不知道你還活著。”

  “是不知道,還是知道我在南德當大官,報仇有望,因此不需你費神?”他不動聲色任她接近,任她捧他為少主,大半年下來,她不知道他借此已經掌握了不少事。“你派了人到南德打聽我的消息,更知道我入獄流放,直到我逃出,你卻以為我死了,而開始準備用你積存的最后力量來進行暗殺皇帝的計劃。正愁不知從何接近皇帝,發現我不但活著,還成了大周官員,所以你才來找了我,以旁支的身份。”

  皎姑姑面露一股狠戾,“就算你說得不錯,那又如何?你是元氏最后的嫡子,你活著,復仇自然要由你來。”

  “你大概不知道吧?”元澄輕輕一笑,“我的哥哥們有多討厭你。他們在五歲的我面前,說你不知廉恥,恩將仇報。要不是母親救你,你早就死了。可你不但不報恩,還想搶她的相公。”

  “我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你爹是這世上唯一令我傾慕之人。以身相許,何嘗不是報恩?是那個女人心眼小不容人,才害得我……”皎姑姑說到這兒,閉緊了唇。

  “小心點,你說的那個女人。是我的娘親。”滿室的風。一次次掀起紙角。在元澄眼中翻拍。

  “娘親?!”皎姑姑呵呵冷笑,“我才是十月懷胎生下你的娘親。她算什么?不過是個騙子,瞞過所有人的眼,把你說成是她的老來子。真可笑!要不是你爹親口求我,我死都不會答應讓她占這個便宜。”

  “閉嘴。”元澄并不因她說出和自己真正的關系而言語客氣,“除了生下我,你可養過我一天,喂過我一口奶?要不是我娘求你,你根本早把我打掉了。”

  “這……這些事……”他不應該知道的。皎娘咬唇瞪眼。

  “我也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元氏真正的血脈,只是你對爹娘惡意的報復,想用這樣的誣陷。離間兩人的感情。”他目光充滿了可憐,對皎娘的,“可惜,最終不過作踐了你自己。”

  皎娘今日以認子的心態來的。放高了自己的地位,想當然元澄會對她低頭,卻不料他一句比一句冷淡刻薄,一絲親情不念。這讓她也光火起來,沖上去抬手就要打他耳光。但她才動手,梁上突然飛下一個人,用掌風將她推開,又回了上去。她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

  “別再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出了這個門,當什么事都未發生,你還是我的姑母,我還是侄子,你是庶,我是嫡,把握好分寸。愿意呢,就守住元家的墳林,不愿意,就離開。去哪兒,不用告訴我,我也不會惦記。”道德禮儀,三綱五常,在他身上套用不了。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她還想繼續騙他是元家人。

  “八年前。”那位拼死救他出去的老人告訴了他一切,然后辭世。那一刻,他不為自己還有親娘而高興,只知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明明可以帶小哥出去的,但爹娘舍他選了我,選了和他們沒有血緣的我。如果你奇怪我為何還想為他們昭雪的話,這就是一個理由。另一個理由,我就是元家人,元家最小的兒子。這一點,今生不變。”他童年僅有快樂的記憶中是爹娘對他毫無保留的慈愛關懷,哥哥們寵他上天的手足情深。

  皎娘冷哼一聲,“說得好聽。你要是真把自己當成元家人,報仇怎會拖拖拉拉,毫無進展?昭雪?我不用你清元氏的名聲,只要你殺了那個狗皇帝。你一直有機會,取他性命易如反掌,為何不肯動手?恐怕是讓高官厚祿迷住了心竅,光想自己了。”

  這個女人就是自己的親娘,元澄憐憫望著她,“你雖然對自己的兒子沒感情,對我爹的感情卻是癡迷不悔。所謂的報仇,都只是為了他一人。”

  “那又如何?”愛上年齡和父輩一樣的男子,很多人當她沖動,她卻是真心的。哪怕得不到對方的回應,她也愿意為他粉身碎骨。

  “不如何,可悲而已。”元澄指著門,“出去吧,姑姑。”

  “我是想過不要你,可最終還是生下來了。我給了你這條命,你不會以為這么容易就能打發我?”皎娘神情有些陰森,“便是你再不愿意,我也是你親娘。說出去,所有的人都會指責你不孝。”

  元澄大笑,“不孝?我元澄名聲在外,不忠不義不誠不悌,貪官奸相叛臣賊子,多加一個不孝,我還承擔得起。來人――”

  皎娘瞠目結舌,“你……”

  門外進來銘年。跟在他身后有兩名漢子,勁裝黑衣,鐵面冷眼。

  “請皎姑姑回自己的院子,備好車馬,送她和秋霜姑娘出府。”本來期限是明早,現在改成今晚了。

  “別讓你自己后悔。”皎娘咬牙切齒,“也別把事情做絕。”

  “多謝姑姑金玉良言,侄兒謹記。”元澄衣袖一揮,勁裝漢子左右上前。

  皎娘大喝,“不用你們,我走便是。”說罷,這才走了。

  “銘年,把細柳園媽媽給我領上來,我要問話。”元澄的情緒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按部就班。

  銘年連忙下去領人。

  皎娘回了院子,氣呼呼找秋霜商量,“那小子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趕我們出府。霜兒,可能要委屈你先跟我走了。不過你放心,他加諸在咱們身上的恥辱,我一定會讓他也嘗嘗苦頭。”

  秋霜知她又在元澄那兒吃了啞巴虧,反勸,“師叔,婚姻大事不可勉強。他要是不愿意,我也不想強求,又不是沒人要。倒是師叔要放寬些心,畢竟你們是一家人,別因此傷了和氣。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等秋霜走了,皎娘拿出一面銅鏡,惡狠狠扔在地上,語氣猙獰,“你真有本事,不但攏得住他,還攏得住我兒子。可是,你等著瞧,你求我生下來的,這個你真心疼,甚至不惜所有救出去的孩子,我要讓他一輩子當你的替罪羊,失去一切,永遠別想過上快活日子。”

  接著,她又摸出一枚白玉玉佩,癡癡撫摸,“你等我,等我為你報仇雪恨,誰也別想再分開我們兩個。”

  一臉瘋狂。

  墨紫聽到敲門聲,“誰?”這個時辰?

  “是我。”蕭維的聲音。

  她打開房門,看到他焦急的面色,“來得這么快?我還以為你要再過兩日才能到。”

  蕭維看她確實無恙,一路提心吊膽這才放下,“接到消息后就加快了行程。”早知道,不該應王閣老的請求。

  “其實不必急,你的船載的是太子妃,可別趕壞了她千金之體。”墨紫掌燈走到門外,看到魏佳已經在讓手下搬行李,“這就要上船嗎?”

  “我問你一個問題。”蕭維對她的感情,復雜到令他自己頭疼。聽到船被燒了,第一反應是擔心她有事,第二反應是火是她放的。

  “請說。”墨紫心道,還好不是深更半夜被吵醒,否則她可沒這么好的態度。

  “火是不是你放的?”蕭維當然記得,兩人之前矛盾重重,多是由于她不肯將造船術貢獻出來的關系,而且她有拆自己船的過往,生怕落到別人手里。這艘船過玉陵到大求,連磕碰都不曾有過,回到大周倒被燒了,船主是她,就絕對蹊蹺。

  墨紫抬頭,眼中跳著油燈的芯蕊,“蕭將軍這是什么意思?船著火的時候,我都不在上面,很多人可以作證。我以為你親自敲門是擔心我,原來卻是來興師問罪。”

  “……”燈下美麗的面容和那雙夜般的眸子令他神情溫柔下來,輕聲說道,“我自然是擔心你的。”

  墨紫讓那樣充滿柔情的語氣一怔,非常之不習慣,有些尷尬,“蕭將軍不用認真,我開玩笑罷了。”錯覺吧,這種他似乎對她有意思的突生心理。

  “墨紫,你說你沒放火,我就信。”蕭維凝目望著。她膚如金雪,眸若秋水,那一時的小小不自在,好不可愛。“今后,我們可否不吵不爭,彼此多些信任?”

  墨紫冒冷汗,這人是不是病了?扯扯嘴角,趁魏佳來說話時,傻笑了事。

  上了船,聽說太子妃已歇下,眾人于是先安頓。仲安也特地來看墨紫,坐在那兒喝茶,卻發現她盯著他直瞧。

  “墨哥這般瞧我,可是覺著我英俊非凡?”這位是個風流倜儻的主。

  不是,想看看你長得像不像奸細――這樣的話,當然不會說出口。

  “不是。先生恕我冒昧一問,蕭維是不是病了?居然說今后不吵不爭,好好相處。”墨紫隨口敷衍。

  良久,仲安回答,“蕭二郎喜歡了墨哥。如此簡單,聰慧如你竟不知?”

  墨紫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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