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域外大戰依然在持續,每一天都有大量的新命修抵達,然后第一時間被填入戰場。
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每一刻都有人大量死亡,強大命修之間爆發的戰爭,一度達到了一種極為可怕的境地,單單是數十道天鼎境大能的激烈交戰,都足以將一片片區域化作絕地,大量的低階命修被卷入化作齏粉。
接連數次慘烈交戰,漸漸的,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勁。
“我閻魔域的兩位掌教,和對方的三尊國主為何遲遲都不現身……?”
一名天鼎境大能在與敵人硬拼了一記后,狼狽地止住身形,略顯疑惑地回頭望著。
這些理國域的瘋子們,最近這幾次交戰明顯有些不對勁,處處都透露著僵硬和勉強,像是按照既定的功用進行行動一樣,帶著一種死板和呆滯,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殘酷,像是忽然丟了魂一樣。
界橋境老怪們,都消失不見了。
這一變故,很多有心人雖然早已看在眼中,心中疑慮不斷,但依然硬著頭皮參戰,他們不敢賭,因為界橋境老怪極為可怕,但凡有一絲的懈怠,都會被察覺到。
時間漸漸推移。
這一日,轟然中,有數道狼狽的身影在極為遙遠的地方沖上了天空,伴隨著可怕的轟鳴和通天的血光,赫然是許久不見的數名界橋境老怪!
“你們這些瘋子,為了能更進一步,已經連你們的域都不要了!”
升仙教掌教清秋子衣衫破爛,那股仙風道骨早已消失不見,他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空前的震怒中,雙目泛紅,可如果演技過人的就會發現,這清秋子的極致憤怒中,分明摻雜著一種隱晦的暗喜。
理國域的四國主也斷掉了小半個身子,當下苦澀一笑,對著清秋子抱拳道:“其他三位國主已經盡數失陷進了那里,就剩我一人重傷逃出來,已經無路可走,我已經主動將這萬年秘密拱手讓出了,只希望兩位能繞我一命。”
火月教掌教月魔冷漠注視著他,嘴角勾起中,露出殘酷的笑容:“你既然知道無路可走,居然還想著活,簡直可笑!這域外大戰,哪還有什么緩和的余地?我等放過你,東州上宗會放過你?”
清秋子眉頭皺了皺,下意識以超絕的目光掃蕩了方圓數十萬里的遼闊地界,仔細觀察著每一處細微之處,但卻沒有任何發現。
東州上宗,對四級域之間的域外大戰極為關注,會派出一些走狗監控也說不定。
四國主臉色猙獰地望了一眼陷入沉默的清秋子,沉默了一下,忽然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厲笑,周身那界橋境的恐怖修為,此刻源源不斷涌出,儼然是一副要拼命的態勢。
“我敢死,但是你們敢不敢殺!我若死了,我理國域再無一人鎮壓,可以直接宣布戰敗!三十二個四級域,我理國域將是第一個被徹底抹平,吞了我理國域,你閻魔域的范疇必將暴漲,說不定未來能跟東州比肩!”
四國主聲色俱厲,口中發出低聲的冷笑。
清秋子和月魔對視一眼,沒有言語。
但凡表現強勢且一路高歌猛進的四級域,最后的下場……一個比一個慘,都會完蛋的稀里糊涂,這里面的一些內幕,但凡存在久遠的四級域都一清二楚。
東州上宗準許四級域贏和輸,但絕對不能贏的太過于干脆,否則,只怕會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法子,讓這四級域以慘烈無比的態勢收場,那些界橋境老怪也一個個死于非命。
所謂上宗手段,無過于此。
四國主嘿嘿冷笑,低聲道:“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不瞞你們了,在三百萬年前,這域外大戰剛剛興起不久,就有一域如彗星般神速崛起,連斬強敵,從一級域一路攀升,所向披靡,這個域,也是整個域外大戰出現以來的,最為巔峰的域,也是最有能力追逐五級東州的域!”
“其統領者更是有大機緣在身,神乎其神地在四級域中,一舉晉升到了第五境,與東州的那些仙宗圣地們比肩!”
此話一出,清秋子和月魔立刻就變了臉色,月魔更是低喝一聲,雙手一合,有一輪彎月升騰而起,將臨近的一切都籠罩了,形成了一處隔絕的區域。
清秋子驚疑不定:“四級域的上限就是界橋境,這是數百萬年來被無數天之驕子嘗試過的鐵律,其中似乎不僅僅是因為紅塵氣的緣故,也許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但無從得知……那四百萬年前的古人為何能做到?”
第幾境就留在幾級域,這是鐵律,倘若界橋境大能進入三級域長期駐留,別說會對三級域構成嚴重的損害,區區三級域的紅塵氣的品質和總量,也遠遠不夠界橋境所需,長此以往,這界橋境老怪的修為難得寸進不說,甚至會出現倒退的跡象!
四國主冷笑道:“這就是我等四人不惜放下彼此間的仇怨,強忍著惡心聯手到一起的原因,也是寧可不留后路也要將整個理國域都獻祭的原因!只為了打開那處古域的大門,一探究竟!”
“你們兩個想知道的,我等也想知道,你們渴望的,也是我等所渴望的!不成第五境,不入命運彼岸窺探一眼,單靠界橋修為根本就難以擺脫壽命限制和東州上宗的控制!”
四國主聲音低沉中,眼中卻露出了一種強烈的光芒,透著濃濃的渴望和不甘。
“可那古域的危險卻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想象,我還沒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只能狼狽逃出來!”
四國主咬牙切齒,捶胸頓足,那種只差一步之遙的痛苦,幾乎將他逼瘋。
月魔忽然開口:“此事我在一古籍上看過,也略知一二,那個年代的確有一域溯流直上,成為第一個有能力挑戰東州地位的低級域,如果此事是真,且其一遺跡真的就在理國域……其中必然有大造化!”
清秋子臉色陰晴不定。
三道身影被一道彎月籠罩,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窺探,不久后,立刻就再度有激戰爆發,只見兩尊掌教一路追殺四國主,這四國主哀嚎不斷,一路逃回了理國域。
兩尊掌教窮追不舍,不僅如此,更接連發出了兩道令符疾速而去,很快,就有兩尊界橋境大能自閻魔域中踏出,轟然中殺進了理國域!
這一變動,驚得所有人臉色變幻,旋即有強烈的情緒迸發。
“這是……我閻魔域勝了?!對方國主都被我域掌教逼的落荒而逃,連界碑都被打破!!”
“必是如此,這段日子,想必是我域兩尊掌教有大動作,轟殺了對方界橋境老怪!”
“此戰必勝!”
閻魔域命修身軀一震,腦海轟鳴,振奮無比,不知不覺間,連砍人都更有力氣了些,呼喝中,連連打出強大攻勢,轟的敵方接連敗退。
他們聽到理國域所在,接連有怒吼和慘叫發出,一連持續了數日,這界橋境老怪的恐怖戰力和續航能力,更是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數日后,理國域中立刻就有巨大的聲音傳出,清秋子的巨大虛影浮現,一甩袖子中,朗聲道:“理國域敗局已定,此戰,我閻魔域不但能勝,而且是大勝!彼方萬年累積,盡數為我輩所得!閻魔域所屬命修聽令,立刻出動一半人轉道殺進理國域,我二人……為爾等開路!勢必打垮此域,一戰打斷其脊梁,使其十萬年不能抬頭!”
說罷,清秋子抬手劈出了一道法,轟然中就有一座恢弘的橋梁浮現,跨越億萬里距離,打穿屏障,橫亙在戰場中央。
“速速踏上本尊界橋,本尊需要十萬名敢死之士隨本尊殺進理國域!”
此言一出,群情振奮,盡管有大部分久經戰事的老人面色遲疑,帶著濃濃的疑慮,但依然有一些亡命之徒咬咬牙踏上了界橋,疾速移動中,消失在遠方,直接踏入了理國域的范疇。
越來越多的命修拋棄了眼前的理國域對手,直接踏上了界橋。
沈清抬手,其強大的修為迸發,跨入三才境為他帶來的全方位的提升,只需一擊將一名理國域命修轟爆,同時狠狠一甩袖子,身子撞向了一邊,并在瞬息出手,將一名天命九層的閻魔域命修奴役成自身的護道人。
“就算我踏入三才境,所能擁有的護道人也極為有限,我猜測三十五人是我的極限。”
沈清對如幽靈一樣跟在他身旁的火老沉聲道。
可火老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面色嚴肅地端詳著這座界橋。
“我剛剛看到了主人的身影,連主人都出動了,看來理國域的四位國主真的出了大問題,要不然絕不會發生這種事情……這是奪取戰功的大好時機,你為何一動不動?”火老沉聲道。
沈清低聲道:“別人貪婪,我恐懼。”
火老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了一絲贊賞和慨嘆:“道理不錯,但這不是你退縮不前的理由,機緣永遠只在危機之中,倘若你一直都是這種心態,很多東西就已經與你無緣。”
沈清也抬頭看了一眼這氣度恢弘的界橋,跟那些生平第一次見識到界橋境老怪道果的命修不同,沈清早在東都域的時候,就遠遠眺望了一眼萬天一與那群太歲開戰的場景。
萬天一的界橋,何止的磅礴大氣,其厚重感和恢弘感,真有一種上達九重天闕,下抵血海幽冥的氣派,且橋上有一頭奇特惡獸嘶吼咆哮,那種橫壓一切的威壓和態勢,讓沈清至今都難以忘懷。
然后再看看眼前這個“簡陋”和直白的界橋,好像真沒什么看頭,更缺少一種玄妙的意境……這一比,就越是能顯現出萬天一的不凡。
“萬宗主,到底從何而來……”沈清遙遙望著,心中暗忖。
忽然。
沈清面色一動,在隨手捏死了一名沖過來的舉止僵硬的理國域命修后,一拍儲物袋,那道特制令符立刻就飛起,嗡鳴中綻放著光亮,更有洪亮之音發出。
“本座司邑上人,凡本座所屬,立刻踏上界橋入理國域,助本座開路!誰能對本座有所助益,本座就將其收為真傳弟子,一身所學盡數傳授!更會將護道秘法的核心命法傳授!”
話語說完,這令符立刻就失去了光澤,迅速黯淡下來,被沈清抬手抓住。
沈清盯著這令符,像是被這突然的變化震住了一樣,一時間沒有做出反應。
一旁的火老直勾勾盯著他。
“火老,隨我一同踏上界橋,既然能為師尊做事,我心中激動不已。”
沈清迅速將令符放進儲物袋,一臉振奮的樣子,起身就飛向了界橋,三才境的修為爆發,強行驅散了擋路的天命境,他帶著三十名護道人,在踏上界橋的一剎那,就被一股偉力接引到理國域中。
且這種接引之力極為強勢,帶著一種壓制,似是對所有踏上此橋的命修進行限制,絕對不準再回頭折返。
一路上,沈清一邊與火老低聲交談,一邊感受著這界橋境老怪的神通,別的不說,單單是這能跨越億萬里的界橋神通,就足以讓人眼饞。
“主人在注視著你,你能否得到主人的青睞,就看此行了。”火老一提到司邑上人,臉上就涌現出明顯不正常的尊崇。
沈清一邊應付著,一邊與火老交談,那臉上的振奮,終究只是一層虛偽的假裝,他內心的冷酷和疑慮,才是內在的真實。
“這司邑上人又在打著什么主意,且這火老如此亢奮,明擺著監控于我,也極為難纏……若只是這樣我倒是不在意,最讓我擔心的是,我已經是三才境命修,司邑上人會不會換掉火老,派遣一尊天鼎境命修來監控我,而比這更糟糕的結果是……他會直接將我束縛在身旁。”
“雖然可能性不高,但不可不防。”
沈清壓住內心的寒意,與火老一起踏入了理國域,可剛一到理國域,眼前的場景就讓沈清心中一跳,那所修習的心神印記也瞬間一頓。
“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