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殿。
氣氛凝重,三人都站立不言。
此時一個氣喘吁吁的小太監沖入大殿拜倒在地慌張道“稟太后、皇上,二位大人已被上國柱之子董烈所殺,如今董烈提著兩位大人的人頭說要見陛下,御林軍都不敢阻攔!”
劉宏一聽騰得從座位上站起來,他大步向殿外走去。
而更加著急的則屬董龐,董烈自幼跟隨段熲學習武藝,段熲也是將一身武藝悉數傳授,加上董烈天資極高,如今武力堪稱大漢前三。
董烈性格直率,段熲對他有授業之恩,感情上甚至比這個成天要他學習為官之道的父親還要親切一些。
董龐是知道如果董烈知曉此事定會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來,但因為董烈在西涼,因此董龐便沒考慮這些。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董烈居然星馳回京!
劉宏走到嘉德殿外,但見董烈手提兩個人頭立于百步之外。
御林軍三百甲士將其團團圍住,陳力更是按劍以待,若是董烈再有絲毫異動,他便要不顧一切沖上前去。
劉宏、董太后、董龐三人站在殿外廊下臺階上。
董烈猛然將兩顆人頭扔向三人,頭顱滾到劉宏面前三步距離停下。
董太后見這般慘狀,大驚失色,身體踉蹌幾步被身后小太監扶住。
劉宏沒有說話,看向董烈。
董烈單膝跪地抱拳高聲道“陛下!二人害我恩師,血海深仇不得不報!臣知自己罪責難逃,特來領罪!”
董龐面色反而沒有了剛才的一絲驚慌,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劉宏本覺得將段熲的死也實在是過分了,如今兩位宦官也死,想必董龐也會就此作罷。董烈也是一代戰將,更是董龐親子,難到還能殺了不成?
董太后見事已至此,她擺了擺手道“真是不成體統,哀家不管了!陛下你自己做主吧!”
說罷,董太后便轉身走了。
劉宏與董龐目送太后離開后,劉宏揮退御林軍走下臺階。
劉宏來到董烈二十步遠的距離,他神色威嚴道“董烈,你違抗太后懿旨擅自誅殺二人,罪無可赦!但是念你征戰西涼勞苦功高,罰了停俸三年,調至上黨接替段太尉主帥之位,明年開春再伐匈奴,收復臨渡關!若是拿不下臨渡關,新賬舊賬一起算!”
董烈心中一喜,連忙拜道“謝陛下恕罪!臣定肝腦涂地以報圣恩!”
董龐站在劉宏身后微嘆一聲,沒有說話。
劉宏側目道“國舅,此事便到此為止,追封段太尉為昌德縣侯,邑萬戶,厚葬之。”
董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國舅,下令盧植率軍回京吧,明天開春再出征吧。”
董龐亦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劉宏轉身向嘉德殿走去。
話說,黃敘一戰成名,眾人皆知他是王協手下。
王協讓黃敘悄悄到各大賭坊去買許勛勝。
起先黃敘不懂,但是三天內黃敘在十家賭坊投下十萬兩買許勛勝后,即便他頭裹黑巾,喬裝打扮,但是消息仍不脛而走。
頓時滿城嘩然,紛紛揣測王協也改變看法認為王美人要生一位公主,自知已經輸了敗了名聲,還不如乘機撈上一大筆。這引得王協的賠率再度低落,如今已經到了一賠一百的地步了!
這樣的賠率,從未出現過!
王協在家心情大好,他此前投的一萬兩轉眼就會變成一百萬兩,不過他不敢大意,也不敢再去給自己下注,生怕被人發現了。
轉眼春節臨近,這是王協在漢末的第四個春節了。
此前三年都是他自己一個人過的,每每此時他都會想起父母和死去的幾個兄弟。
黃河江畔。
一個案幾,一鼎香爐,三根清香,供臺上放著牛頭和酒肉。
黃敘與胡忠帶著十多位扈從遠遠的看著。
江風朔朔,王協上香祭拜,揚起紙錢,卻不說一言一語。
黃敘與胡忠不知道王協為何如此,卻也不敢去問,唯有面面相覷。
這是王協的秘密,一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他不能對別人說,也不能讓別人知道。
上黨郡。
盧植得知段熲身死之事大驚,但是他仍然冷靜的將這個消息封鎖,一旦被發現則軍心渙散不戰自潰了。
三日之后,大將軍軍令至。
讓盧植率軍回京。
這讓盧植松了一口氣,而原北地太守張濟則仍留下侄兒北地槍王張繡在上黨駐守,以防匈奴偷襲。
臨渡關內。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坐在正首,欒提蘇扶與趙秦淮立在堂下。
老者手里拿著一封鷹隼送過來的信箋,他看過之后面平如水,緩緩說了四個字“段熲死了。”
蘇扶露出一絲笑意,心喜道“大漢折了一員名將,對我匈奴來說可謂是大喜事。”
老者仍舊面平如水,緩言道“董龐之子董烈接任段熲帥位,明年開春將再次發兵前來。”
老者看向蘇扶道“扶兒,不可大意,大漢人才輩出,非匈奴一族可比,況且如今匈奴族內恐有異變,你須當心才是。”
欒提蘇扶抱拳恭敬道“徒兒謹遵師父教誨。”
這老者便是拓跋歸。
拓跋歸看向趙秦淮說道“秦淮,你與張繡打了個平手?”
趙秦淮恭敬道“義父,秦淮略占上風,可勝不可殺。”
拓跋歸撫須道“你天生神力異于常人,雖如今武藝超群但仍有提高的余地,要知道大漢人才輩出,不可輕視,否則日后定會吃大虧。”
趙秦淮點了點頭。
“如今大雪封天,你要勤加練武,來年董烈率軍前來,他也是個奇才,實力穩居大漢前三甲,你當勝之!”
趙秦淮跪地抱拳稱是。
拓跋歸起身讓趙秦淮離開,他緩緩踱步對欒提蘇扶道“扶兒,來年你請你父王再撥些兵馬來,否則即便我們攻下上黨也守不住。我看于夫羅是攻不破雁門關的,并州赤炎羽林騎尚未出動,否則拒北關能不能保住都是個未知數!”
欒提蘇扶點頭道“好的,徒兒這就去準備,明日便親自去找父王。”
拓跋歸點了點頭,欒提蘇扶告退。
拓跋歸來到城墻上看著大漢江山萬里冰封的場景,心中無限感嘆,不自覺竟濕潤了雙眼。
他伸手擦了擦眼角,緩緩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