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陰山山脈阻卻了來自北方的寒風,使得欒提部落領地的氣候比之其他地方還溫暖一點。
欒提于夫羅坐在自己的帳中無眠。
桌上放著一封來自于鐸塔洛的密信。
密信上說他的父親欒提羌渠打算在本次會議上選擇與大漢議和。同時準備正式立欒提蘇扶為左賢王。
匈奴族的左賢王便可接任下一任的單于王,相當于太子的地位。
此前欒提蘇扶在洛陽為質,生死不明,作為單于王身邊唯一的子嗣自然是左賢王的唯一人選,識相的族人也都稱呼欒提于夫羅為左賢王。
而如今這個欒提蘇扶回歸,更是立下戰功,更重要的是他的想法與單于王欒提羌渠的思想不謀而合,都是主張親漢。
欒提于夫羅知道,當初父親要攻打漢朝便只是為了出一口氣,以平族人的氣憤。
如今戰事焦灼,欒提蘇扶即便開春拿下上黨郡也無法更進一步,而自己連既定的目標雁門關都未能拿下,顯然是要受到責罰的。
一旦此番匈奴族長大會上讓蘇扶成為了左賢王,自己將沒有半分的機會!
欒提于夫羅想到這里胸中淤氣難平,他霍然起身大步來到帳外透透氣。
黑夫站在帳門外守護著,身旁還有四位值夜的衛士。
于夫羅只見一騎飛奔出營門,便好奇地問道:“這么晚了怎么還有人單獨出營?”
身旁一名值夜衛士稟告道:“少主,那是王派出去傳令各大部落首領前來議事的信使,大王催的急便要他們連夜出發。”
于夫羅突然想起什么問道:“都出發了嗎?”
那值夜衛士回答道:“才看見第一個呢,后面還會陸續出營。”
欒提于夫羅靈光一閃,他喚黑夫入帳。
黑夫站立在他的面前如一座小山。
欒提于夫羅打開地圖,讓黑夫近前,他指著地圖說道:“你到此處攔截,若是有像方才這樣的信使路過,你將他生擒住不可殺傷,拖他五日再放他走。”
黑夫點了點頭。
欒提于夫羅又囑咐道:“不要讓人看到是你做的。”
黑夫沉著說道:“放心。”
說罷他轉身出帳,欒提于夫羅亦出帳吩咐身旁值夜衛士道:“我這護衛要出門一趟,與他備馬!”
值夜衛士連忙引黑夫至馬廄。
黑夫跨馬而上,徑直奔出轅門。
欒提于夫羅看著黑夫飛馳出轅門后心中暗暗算計,十日后便是父王召開匈奴各大首領開會的日子,欒提蘇扶距離此地最遠,即便是信使如期送達,也只是在大會前一天才能趕到。
如今拖延五日,蘇扶是斷然來不了的。
于夫羅看向東方,距離此地三十里,那里是呼邪屠的部落。若是欒提部落有什么風吹草動,呼邪部落是第一個可以趕到的。
呼邪屠是欒提羌渠最忠心和信任的人,因此才能得到這樣一塊肥美的土地供他的族人居住。
三日之后,不少匈奴大小部落的首領在欒提部落聚集。
而右賢王鐸塔洛也抵達了。部落里每日都有歌舞酒宴,讓這些首領們流連忘返。
左逐日王呼邪屠卻并未參加這些宴會,生性剛毅的他并不喜歡流連聲色犬馬。
欒提羌渠的大帳內,呼邪屠坐在一旁。
呼邪屠猶豫再三還是問道:“王,真的確定要立二皇子為左賢王嗎?”
欒提羌渠點了點頭。
呼邪屠皺眉說道:“二皇子的確聰明才智在大皇子之上,只是他太聽他那個老師的話了。”
“你說拓跋歸?”欒提羌渠面色平淡,“拓跋歸此人的確有些本事,扶兒跟他后面也學到不少東西,雖然扶兒回來才一年的時間,但是我可以看出他才是能夠將我匈奴族發展壯大的單于王。”
欒提羌渠莫名嘆了一口氣道:“相比而言,于夫羅就太過急躁了,當這個單于王又豈是憑借一腔熱血和武力就能夠當的好的呢?”
呼邪屠略微不安道:“王,我覺得此事還是太操之過急了,為何不能緩一緩,只怕如此突然大皇子他……”
欒提羌渠嘆息道:“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才會趁現在這個時機看一看于夫羅的表現,科那查陣亡了右逐日王一直空缺,鐸塔洛一直希望安插他的親信赫連達達做這個位子,如今我讓于夫羅來坐,相信其他首領是不會反對的,看那鐸塔洛如何反駁!”
呼邪屠再次提醒道:“王,非我族人其心必異,況且拓跋歸本領非凡,若是有了歹念我怕二皇子不查。”
欒提羌渠緩緩點頭語帶殺氣道:“這個我會派人暗中注意,若是拓跋歸有不軌,我必殺他。”
欒提羌渠隨即又放緩語氣說道:“立左賢王之事不要對外聲張。”
呼邪屠起身施禮緩緩離開了。
欒提羌渠的親衛長阿拉木蘇回到自己的營帳,他新晉為單于王的親信,身份尊貴,新收了一房妾室,是一處歸附欒提部落的小氏族部落進貢的女子。
對于這個新來的外族女子,阿拉木蘇的正妻自然是不喜的。更何況這外族女子生的嫵媚妖嬈,自從進了家門,這一個多月來阿拉木蘇就一直在這外族女子的小帳中過夜。
阿拉木蘇共有四位女子,這在匈奴族中并不算多,這位正妻是他父親的妾室,按照匈奴族的風俗,阿拉木蘇繼承他父親的衣缽也會繼承他父親的妾室。
如今這正妻年老珠黃,自然再入不得阿拉木蘇的法眼,前幾日還趁著阿拉木蘇不在,聯合其他兩個妾室故意刁難這新來的外族女子,讓阿拉木蘇大為光火。
阿拉木蘇徑直入了小妾的營帳。
就在這時,一身身影出現在營帳之外,阿拉木蘇自然認得這個身影不由眉頭緊皺,神情厭惡地問道:“誰讓你來的,滾開!
這身影正是他的正妻,以前他父親的小妾,如今按照繼婚制度成為了他的正妻。
正妻一臉凄楚,小聲道:“請夫君入正帳。”
阿拉木蘇面帶不喜十分不耐煩,他提高了音調夾雜著些許威嚴和憤怒,問道:“何事?”
正妻跪地道:“有貴客至,不許妾透露身份。”
阿拉木蘇心中疑惑,如今天色將晚,并未聽說有賓客至,會是何人。
阿拉木蘇大步來到正帳,但見一人端坐在正首長毯上,衣著華貴。
阿拉木蘇心中一驚,思緒萬千,但動作卻行云流水,跪地施禮道:“阿拉木蘇見過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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