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協回來以后,一直隱居在莊園內從不外出。
楊奇在蓬萊的生意銷往京城,一路都有太史慈護送,王協大可放心。
半個月后的一天,袁紹披甲戴胄率領一隊軍馬守在東城門附近,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那里干什么,袁紹自打城門一開便在那里,往來商賈絡繹不絕,但這只隊伍卻動也不動。
一排長長的車隊緩緩往洛陽駛來,為首一人身著華貴錦緞,手上脖子上皆是珠光寶氣,體態肥碩,如今天氣尚且涼爽,但他已經熱得不行,手中小扇不停扇著。
此人正是魯家二東家,魯如柏。
在魯如柏的身后,一車車貨物由不少家丁運送,長長的車隊自頭看不見尾,每輛車由兩匹馬拉著,后面蓋著黑布不知里面為何物。
來到洛陽東城門外,魯如柏開懷大笑,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笑盈盈地走上前去與守城衛士打招呼。
魯如柏從懷里取出了一件公文,上面赫然蓋著大將軍府董家的私印。
守城衛士統領仔細看后確信是董府的印鑒,看魯如柏的眼神都溫暖了幾分,原本冷冰冰的臉上也擠出了笑容,連忙放車隊過去。
就在魯如柏車隊準備入城時,袁紹大喝一聲:“慢著!”
魯如柏被這身旁的一聲喝住,扭頭看去一名身披銀甲的威武大漢坐在馬背上,腰掛長刀,手中攥著馬鞭。
魯如柏見狀,連連上前笑臉陪道:“不知官爺在此,是小人的不是,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魯如柏從懷中取出兩錠白銀遞了出去,卻見那披甲大漢沒有絲毫動靜,他再次賠笑道:“這位官爺,小的是奉了董大將軍的命入城,這里是文書,請大人過目。”
魯如柏遞出剛才的文書,袁紹伸手接過一看,冷哼一聲道:“董家的私印也敢冒充官府文牒!給我拿下!”
袁紹一聲令下,手下精銳將魯如柏等人圍住。
“大……大人!”魯如柏竟沒有想到在這京城居然還有人敢不買董龐大將軍的帳,見這小小統領竟然如此不識好歹,索性也不再低三下四,反而腰桿直了幾分。他說道:“誰說董家的印鑒不能入城?便是扒了你這身盔甲也是足夠!我看你今天還敢動我不成!”
袁紹越發冷笑,手一揮道:“給我搜!”
魯如柏一聽要搜,頓時慌了神,連忙準備制止卻被早在身邊的士卒給控制住。
車隊的黑布被全部掀開,露出里面的兵器和食鹽。
袁紹下馬來到馬車旁,看了看車里的東西,又摸了摸馬頭,笑道:“私販兵器、戰馬還有食鹽,魯如柏,你有幾個腦袋給我砍呀?”
魯如柏見這披甲大漢連自己的名字都知道,頓時冷汗直流絲毫不覺得熱了。
袁紹緩緩走到魯如柏的身邊笑著說道:“跟我走一趟吧!魯家二東家?”
魯如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時皇宮內,薛亮來到劉宏身邊稟告道:“陛下,城外魯家全部車馬人贓并獲,人已被袁紹壓入京城大牢了。”
劉宏冷冷一笑,然后對身邊張讓、趙忠吩咐道:“二位大長秋,此事便交由侍中寺去辦,即刻把人給我提入侍中寺,不得有半點差池!”
對于宦官們的酷刑和盤問手段,劉宏還是十分放心的。
張讓、趙忠紛紛躬身領命而去,薛亮笑道:“此番人贓并獲,又有錢家、魯家兩份密信,加上董龐私印的文牒,此番起碼得卸下董龐一條胳膊!”
幾日之后朝堂大議,文武百官分列兩排。
侍中大夫曹節亦位列此次朝會,他緩緩出列奏道:“陛下,前些日子查獲的巨額私販鹽鐵兵器、戰馬一案,臣已查清,乃是京城首富錢家與山東魯家合謀所問,臣已將此兩家三族悉數緝拿在案,只等陛下發落。”
劉宏漫不經心,這些說辭早已是他們此前就已經商量好了的東西,他佯裝大怒道:“竟有此事!凡事與此事有瓜葛者,都給朕抄家滅族,一個不留!”
曹節吞吞吐吐好似有什么難言之隱,眾臣疑惑,劉宏順勢不耐煩地問道:“曹愛卿有何話就說出來,不必吞吞吐吐!”
曹節連忙躬身施了一禮然后道:“此番魯家運送如此龐大的貨物進京,已不是第一次,且一直有是以大將軍府的私印加蓋在通關文牒之上,而且按照錢家與魯家的罪供,此事乃是董龐大將軍指使,所有戰馬兵器也都是送往董府!”
此言一出,朝堂嘩然。
劉宏心中暗自冷笑,面色冰寒問道:“大柱國,此事你作何解釋?”
董龐面色平靜,緩緩出列朗聲道:“此乃臣之過失,臣之家奴與賊人私通販賣鐵器戰馬,如今臣已查明將那家奴就地正法以儆效尤!臣有不察之過,還請陛下責罰!”
劉宏面色鐵青,想不到董老賊如此奸猾,早已留有后手,此時不少大臣出來為董龐說情。劉宏拍案怒道:“私販武器戰馬乃是謀逆大罪,還敢私斬罪犯,國舅莫不是太不把國法放在眼里了吧。”
朝野頓時鴉雀無聲,董龐冷笑一聲緩緩道:“既然如此,老臣請陛下準老臣辭去官職,告老還鄉!”
“陛下不可呀!”頓時十多個官員連忙跪地哀求道。
“陛下,馬上就要春季典軍,還要北征匈奴,國不可沒有大將軍吶!”
劉宏仔細觀察了群臣的神態,心中知曉此番即便證據確鑿也無法就此扳倒董龐,畢竟董龐在朝中根深蒂固,若是貿然為之,只怕朝局有變。
劉宏起身神色鐵青,聲音卻緩和了幾分說道:“大將軍身負重任,況且身體強健,不可輕言還鄉,還當為國分憂才是,私販一事容朕思量,退朝!”
劉宏說罷不給群臣說話的機會,轉身甩袖而去。
董龐見劉宏離去,大臣們也紛紛三三兩兩的退朝,他站在原地面露譏笑,眼神里閃過一抹狠厲。
劉宏回到寢宮之中大動肝火,他攥緊拳頭,面色難看,身旁張讓等人不敢上前多說半句話,半晌之后,劉宏頹然躺靠在椅子上似乎沒有了活力。
劉宏抬了抬眼皮一看天色,竟然已是黃昏時分了,他忽而起身道:“張讓,去傳衛尉丞王協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