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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2)

  在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什么精銳部隊的戰斗素質,這些統統不是主要的,常年訓練的衛隊和兵農合一的農兵之間唯一的差別就在于心理素質和殺人技巧上,不代表衛隊就可以多挨兩槍不會死。

  自十二年前葡萄牙人將火繩槍傳入倭國,倭人八板金兵衛模仿并構造制作出第一把倭國制的火神槍,不久后迅速傳遍日本。大規模使用鐵炮部隊還是由率先制作鐵炮的薩摩豪雄島津家開始使用的。

  紀州根來、泉州堺町、近江國友再加上備中吹屋,大量優劣不等的鐵炮充斥市場,雖然如此,可是市場上流通的最優秀的鐵炮比起今日使用的鐵炮還要遠遠不如,起碼威力、射速上遠遠不不上。

  鐵炮開始在倭國大地上肆虐,可是鐵炮在這個時代還遠遠稱不上主流,和人手一把太刀相比較,鐵炮還有許多缺點,濕氣一旦超過一定濃度的話立即就得啞火,下雨、雪天只能夠當做鐵棍使用,硝石在倭國可沒有出產地,需要由南蠻商人運來,土硝制作的火藥的烈度永遠比不上硝石的烈度,最為關鍵的是這個時候的鐵炮還是一種昂貴的武器。

  鐵炮隊肆虐完畢,自稱池田勘兵衛的家伙高聲喊道:“跟我殺!”喊完,他大踏步向前走了幾步,鐵炮隊成員顯然沒有加入戰斗的意思,可是還是從附近棚戶中竄出二十余手持短刀的男子跟隨在池田勘兵衛的身后,一起向著被打悶了的三好軍發起攻擊。

  一個接著一個來不及逃竄的三好軍,或則應該說是已經被打悶了的,還沒有從轟鳴聲中清醒過來的三好軍衛隊成員倒在血泊中。還想反抗的不是沒有人。可是面對兇神惡煞般放縱著他們的殺意。

  來回被各地流兵肆虐的京都再一次變成了人間地獄,跟隨三好長逸一同前來京都耀武揚威的衛隊,在臟亂差的京都街道上,如今正被一支莫名出現的強力軍隊襲擊著。

  現在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來這一支裝備著強力鐵炮,精制刀槍的襲擊者。不可能是流離失所的浪人集團,更不可能是什么芥川孫十郎的家臣。如果當年芥川孫十郎有如此強軍的話,怕是也不會落得個身死族消,連居城也被三好長慶鵲巢鳩占。

  一顆死不瞑目的首級,掛在池田勘兵衛的槍尖上,帶著黃色彎月形的精鐵頭盔證明著首級的身份。戰斗終于在毫無懸念的情況下落下了帷幕,原本想要上京耀武揚威的三好長逸,現如今已經掛在了槍尖上,成為了池田勘兵衛的功勛。

  池田勘兵衛對著一名背著鐵炮的絡腮胡男子說道:“大人,受傷五人。沒有重傷,一共擊殺敵人二百三十一人,敵將三好長逸也被斬殺!”說著將挑在槍尖的首級摘下,遞了過去。

  絡腮胡男子推了一把,搖頭說道:“文吾,干得不錯,既然是你的功勛,那么你就留著。不過等一會用鹽將首級清洗一遍,不要返回了國內見到主君之后,變了模樣。”

  池田勘兵衛正是剛剛被政衡從忍者一躍提為武士的石松文吾。而絡腮胡男子正是政衡的親信家臣吉田政成,兩人率領一支別動隊秘密來到京都的目的就是襲殺三好家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三好長慶派遣了三好實休率領上萬大軍攻入播磨國,先前還有讃歧國勝賀城事件,再加上護國神社的未遂刺殺,樁樁件件。政衡如果沒有任何反擊的話,怕是要被人說成軟弱可欺了。

  明著刺殺。顯然是一種違背底線的行徑,一旦讓三好長慶知曉這一次行動時伊達家干的。那么必然會讓三好長慶派遣暗殺部隊前來刺殺伊達家的人們,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明著刺殺不可行,派遣水軍攻擊讃歧、阿波等三好家的基地,或是直接派遣軍隊與三好長慶決一死戰,顯然都不符合伊達家的利益,現如今政衡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就是暗殺。

  暗殺三好家的人,這種事情雖然也有過先例,足利義晴、義輝父子、細川晴元以及大大小小賀三好長慶有過仇敵的人們,也干過暗殺的事情,可是根本沒有成功過。

  毫無疑問,成功與否尚且兩說,退路也是一件困難重重的事情,想要從三好長慶的眼皮子底下從容離去顯然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特別是在擊殺了他的家臣的情況下。

  京都,政衡挑選的最佳場所,作為京都的實質統治者,三好長慶顯然不可能不派遣家臣前來京都,這位家臣不可能是小貓小狗,便成為了他們暗殺的最佳對象,京都對于另外一個條件也是相當符合,可以從容退卻。如果街道上的廝殺對于住在京都的人們來說可以作為一件茶前飯后消遣的談資的話,那么接下來的京都對于他們來說就不是那么有閑情雅致了。

  吉田政成望著血流滿地的街道,停頓了一下,方才對著石松文吾吩咐道:“讓你的人點燃整條街道,我們需要一場大火來掩藏行蹤,點燃之后前往預定地點,預定地點知道了嘛?”

  石松文吾微微點了點頭,隨著他的離去,一場與暗殺行動預謀的大火燃燒了起來。這個時代,倭國傳統上的大量木制建筑顯示出了極端的脆弱性,幾乎是遇上了火星后就是迅速燃燒,很快燃燒波及到了相鄰的建筑。

  無數的民眾從建筑中跑了出來,試圖用所有的辦法撲滅大火,顯然撲滅大火的速度永遠比不上點燃大火的速度,伴隨著石松文吾的刻意行動,一片火海迅速在京都七條大道向著京都御所方向蔓延。

  隨著一棟棟的建筑被引燃,一片火海就在京都內建筑最為密集的區域形成,人們的哭叫聲不斷的響起,伴隨著慘叫聲、聲,還有殺戮聲,浪人、野盜趁著大火開始搶掠稍有余財的商屋。

  平常的時候,這些開設在京都的商屋俱都擁有大量的武力保護,貪婪的浪人、野盜只敢遠望不敢褻玩,現如今一片混亂的情況下,正是他們肆虐的好時機,原本應該抵抗的護衛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當石松文吾等人匆匆離開的時候,大火已經抑制不住了,平常互相有仇的人們將這把火引向未知的方向,隱藏在京都的大量的戰敗者,同樣開始趁火打劫,或是攻擊三好軍的居所。

  從京都御所走出來的知仁,也就是死后被稱呼為后奈良天皇的今上天皇看著幾乎被煙霧籠罩的京都,用著天皇特有的鶴音發出了疑問和悲憤:“到底又是誰在京都引發戰火?”

  身后的一群公卿們一個個也都是滿臉的恐懼之色,自從朝廷喪失權威以來,京都就延邊成為了各路諸侯爭斗的地點,每當有人想要出頭,就會在京都挑起一場戰火。

  吉田政成同樣沒有想到石松文吾會把火燒得如此猛烈,這讓他暗暗有一些后悔,現如今想要反悔已經晚了,指責石松文吾同樣沒有用處,火燒京都的命令是他下的,石松文吾執行的,他負主要責任。

  大火還在燃燒著,石松文吾終于來到了預定地點,看著自己的杰作,同樣有一些后怕,但是他卻沒有像吉田政成那般進退維谷,既然做了就要有做了的勇氣,大火早已經掩蓋了他們的一切證據。

  吉田政成看著燃燒著的京都,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走吧,我們還要穿過丹波國,返回播磨國呢,路途遠著呢?”

  攝津,芥川山城,正當三好長慶苦思冥想如何建立政權、制霸天下的宏偉目標,瞭望塔上的一名足輕隊長跑了進來,急匆匆的腳步說明了他的心情,稟報的內容讓三好長慶無心去責罰他的無理。

  “殿下,殿下,京都方向發生大火。”

  眾家臣隨同三好長慶一同登上了芥川山城最高的建筑,天守閣,舉目望去,在京都方向已經是一片通紅,馬上意識到出大事情了,京都損失慘重,三好長慶的權威必然掃地。

  三好長慶的目光深幽,問身旁的松永久秀道:“弾正,哪來的火焰如此激烈,難道京都遭到了攻擊,不可能啊,邊境的哨所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難道有什么隱瞞于我?”

  松永久秀負責與六角家的和議,六角義賢對于三好長慶伸出的橄欖枝心動不已,雙方的關系緩和了許多,由于六角家實行的是重臣和議制度,與三好長慶議和如此重大的事情一時半會也無法決定。三好長慶話語中的意思,松永久秀何嘗聽不出來,能夠放如此大火,環顧四周也就只有觀音寺的六角義賢有這個資本,其余人等要么路途遙遠,要么沒有資本,由于松永久秀是去和六角義賢議和的主要負責人,一旦六角義賢出爾反爾,松永久秀顯然要背上火燒京都的黑鍋。

  松永久秀移動兩步走到了空隙的后面抬頭仔細看了看通紅的天空,回道:“殿下,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立即組織人員前往京都救火,切不可讓大火傷害了天皇陛下。”

  巖成友通在后面補了一刀:“殿下,日向守大火發生前便已經前往京都,他應該知道詳情,馬上召回他,詢問到底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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