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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我要尋他斗法

  中原洲大盛朝臨江城外三百里,獨成一方的琉光境中。

  藍蛇小郎君藍玉,朝遠在南極洲某仙山、某人丁凋零的破落峰上的某個小道士,隔空宣戰。

  “我要尋他斗法!”

  毫言壯語說罷,頂多也就十四、五歲少年模樣的小藍玉,一臉怒意地吐了吐舌頭。

  “你看吧,修行近千年,這點兒根屬毛病都改不了。還老愛吐信子,當心被人腌了作醬舌。

  那小道士的去處,我就是與你說了,你又能奈他何?他可不是你說的什么外門野道士。”

  柳葉座上的樹妖女,邊說著邊坐直身,高展雙臂、懶洋洋地伸了個腰。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找他斗法。都是他害的,現在連小桃都知道取笑我了。我這以后還怎么混…”

  “混什么混,你不是跟姥姥我混的嗎?怎的,才一千歲的小蛇想自立門戶了?”

  “姥姥~~”藍玉又惱又氣哀嚎一聲,那樣子就差在空中打滾了。

  女子赤足一點,半空中現出葉片做的懸梯,她一步步沿梯而下。

  “他回無極仙山了。

  他那師父確實是仙人,雖然只達天峰境,卻是個肯為自己徒兒舍掉一身修為去死的。

  老頭還不錯,本神…本姥姥,很欣賞。”

  藍玉眨了眨他那描了金眼線的雙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仙人之徒?…當真?!”

  正此時,平靜無波、萬里如鏡般的湖面,又冒出一個人影。

  “莫非,你覺得姥姥會因這等小事,誆騙你不成?”

  說這話的,正是剛剛冒出湖面之人。

  他身上罩著件黑色帶帽披風,身形高大,甫一現身,便向樹妖女躬身行了一禮。

  “說了三千八百七十二年,無須行禮、無須行禮,一個兩個的耳聾了不成?”

  樹妖女無奈地搖著頭,“阿奴,小藍玉和小桃桃她們,都是跟你學的。你就不能以身作則,帶個頭?”

  “主人,阿奴便是以身作則,時刻謹記主人的救命再造之恩!”

  “我…”樹妖女正想口吐芬芳,突然想到了正事兒,立時打住,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算了算了,隨便吧,你們高興就好。”

  高大男人一本正經拱手道:“主人高興,阿奴才高興。”

  一旁的藍玉笑著脫口而出:“阿奴大哥連拍馬都拍的如此冷酷,藍玉學到了。”

  “哼,你小子,是不是又皮癢了,嗯?~”

  在高大男人隱在帽沿里的冷冷目光射過來之時,藍玉立馬鉆進湖中,如離弦之箭嗖的一下,便游去遠方。

  樹妖女看著湖面上被小藍玉拖曳出的長長波紋,不禁莞爾一笑;

  單側梨渦輕顯,貝齒如珍珠,眼角微揚,當得上一笑百花盡折顏。

  笑罷,她伸出手,高大男人自袖中取出一只海螺,放在女子手中。

  樹妖女將那海螺直接拋于半空,顯現出一座僅掌心大小、通體剔透、內蘊五彩流光的寶塔。

  “流光遮天塔。呵~摩羅龍君,出手真是大方啊!

  此等五重先天靈寶,就這么送人。龍大爺果然是龍大爺,名不虛傳啊,呵呵…”

  高大男人又亮出一只玉臂釧,女子看都沒看,只隨意擺了擺手。

  男人默默將臂釧收回,正聲道:“若不是主人您讓阿奴前去通報,此番尸、鬼二族進軍,北海龍族恐遭大劫。

  羅剎海龍庭此次折損了近萬蛟兵龍將,其余海族死傷更甚。

  摩羅龍君對兩大劍宗援助遲緩一事,面上不作多言,但阿奴看得出來,老龍君心中頗有怨氣。

  只是,主人,阿奴心中有些不明,為何要救北海龍族?”

  女子觀賞了會兒流光寶塔,許是覺得無甚特別,便將之收起。

  女子背著手,仰頭望向天邊一株倒垂玉蓮,語氣似有些不耐煩,道:“哪是救龍啊!

  真是煩死了,偌大的北極淵,不夠她雪妖折騰嗎?竟這么想一統北境。

  攛掇尸、鬼二族對龍族暗下殺手,無非就是想趁勢奪了羅剎海,再侵吞尸山、幽冥谷。

  還以為暗中這點小動作,能瞞過我,哼~~蠢婦。

  那顆腦袋只是用來簪花戴釵的吧,一定是。

  她也不想想,北境妖族有能耐將龍族趕盡殺絕嗎?

  本事破不了天,野望倒是不小。

  龍族氣數未盡,老龍龍打不過,肯定是會喊他自家幾個親兄弟,過來幫忙。

  到那時,北境十成十要亂成一鍋海鮮粥。

  海妖、海族戰作一片,尸、鬼二族就算死傷再重,大不小回老巢舔傷修養,過沒幾百年,又能養出一堆不要命的。

  可從頭至尾旁觀的人族,會不顧這大好時機?

  那些耍劍的,會放著這么一大鍋海鮮粥不吃?

  阿雪這腦子不是被驢妖踢了,就是被門板精給軋了。

  若不是為了北地眾妖身家性命考慮,我才不管他們打來打去那點破事呢。

  哎呀,你看,煩得我都掉頭發了。

  呀,居然掉了這么多,啊!~~~~”

  廣袤而空曠的水天一色間,煩躁的喊聲傳去了極遠的地兒。

  黑衣男子露出的半張臉,微微泛起一絲笑意。

  他暗暗搖了搖頭,自家主人,真是,太可愛了……

  …………

  “阿嚏!”

  無極仙山悲呼峰,正在竹屋后山壹號實驗室搞創造發明的某位小道士,沒來由打了個噴嚏。繼而,渾身不由自主微微一顫,打了個寒噤。

  “嗯?~又有刁民想害…”

  咳…玩笑玩笑。

  李長安吸了吸鼻子,甩了甩兩條因長時間工作而有些酸麻的胳膊,扭扭發僵的脖子、原地蹦了兩下,將那奇怪的不適感拋開。

  他此時的造型,頗有些別致。

  一身直籠統的道袍前襟被撩起來,塞在束于腰間的一根皮革上,這樣便于行走和避免道袍沾染上‘實驗試劑’;

  腰間皮革上掛著幾只盛有[琥珀色粉末]的布囊,與幾只用細竹制的圓筒,里頭灌了各種各樣的不明液體。

  調整好狀態,李長安別過頭深深吸了口氣。

  只見他右手掐印、口中念訣,便有一層緊帖他身體的半透明、自帶磨砂濾鏡效果的‘薄膜’,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這是被他改良了的屏障術。

  普通屏障術,相當于一層防護層;防護范圍大小、強度,以及耐法力、仙力攻擊程度,視施術者修為而定。

  李長安現在還修習不了更高階的[結界術]與[隔絕陣法],因此,也就只能在這個最基礎的保命手段上下功夫了。

  改良之后,除了普通屏障術該有的大小、強度可隨心控制之外,形態亦可隨李長安的心意而成。

  他當然不會做無用功,花心思改良此術,便是為了在做各種實驗時,有一定的防護措施。

  ‘穿’著這件磨砂‘防護服’,李長安開始了第一百零五次試驗。

  “提煉火堿太麻煩了,產量還少,劃不來。就看這雷木粉,能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了…”

  李長安前世就喜歡在做實驗時,自己與自己對話。

  看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語,其實,他是一人分飾二角。分別以投入的實驗者與冷靜的旁觀者,兩種身份、角度,來審視自己的整個實驗過程。

  他認為以旁觀者的視角記錄下步驟與劑量,相對客觀,不容易犯主觀上的錯誤。

  因此,他還被同學開玩笑說一做實驗就人格分裂。對此,李長安也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話說當前。

  李長安將兩只布囊中的琥珀色粉末——雷木粉,倒進內壁附有一層屏障術、圓筒狀金屬容器里;摘下掛于腰間的一只竹筒,將其中的粘稠液體緩慢倒入。

  倒空兩只竹筒后,容器內的糊狀物開始汩汩冒起了泡。并不劇烈,只冒了十息功夫,氣泡趨于平靜。

  李長安手握一支細竹條,伸進去攪了攪。攪完后,又抽出來觀察那竹條上是否有被腐蝕的痕跡,或者別的不良反應。

  “呼~總算,搞定了。”

  他又看了眼實驗桌后頭的一排不知名植物,都還好好的活著。

  頭幾次,不是爆炸、就是散發腐蝕性氣味,還搞出了有毒物質,前幾批用來測試安全系數用的植物被毒死不少。

  李長安稍稍安心地撤掉手指尖部的屏障術,冒著犧牲這一小片皮膚的危險,試了試。

  無事,安全。

  隨后,他一點一點地撤掉屏障術。在確定肯定沒有產生有毒氣體后,才將最后罩著腦袋的屏障撤除。

  看著那金屬容器里的一鍋糊糊,李長安面上漸漸浮現起一抹笑意。

  這個笑容,與真正的化學防護服,絕配。

  很符合一個沉迷科研的變態…的博士人設。

  咳,不開玩笑了。變態是不可能變態的,他可是,無極仙山老實仙人呂無相的誠實敦厚大弟子。

  戴上自制手套,李長安將實驗桌上的容器搬到地上,去洞壁旁的竹竿上,取下一塊名為[魚肚皮]的特殊材料。

  此物是沿海漁民蓋房子用的,其原料包括不限于:魚皮、魚內臟、麻漿、棕皮…等。

  李長安是在師父的丹房里,發現了一小塊這種特殊布料。一問方知,這黑不溜秋的破玩意,居然還是多功能、三合一的高端貨,不僅能防水,還耐火、耐高溫。

  因此,不少仙人都會用此物來布置丹房。煉丹嘛,總歸不可能爐爐都出精品,尤其是丹道剛入門者,避免不了會炸那么幾次爐,都是份屬正常之事。

  李長安將那魚肚皮浸泡進先前試煉出來的糊狀物里,不一會兒,便聽到其中一陣咕嘟之聲響起。

  隨之,一股子惡臭翻騰而起。

  李長安差點沒吐出來,掐了個法印,明亮的山洞實驗室內,平地起微風,將這股子惡臭吹散去了外頭。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氣泡漸平。

  李長安勾勾手指,那[魚肚皮]自容器中浮將起來,不再是那副海帶干、魚皮狀的丑樣;褪掉了粗糙的表層與沉重的顏色,呈現出類似過了漿的淺褐色粗麻布般的模樣。

  “嘿嘿~這回算是真的成了。”

  自語著,李長安便將這塊經過了適度蝕洗的料子,使御物術運到實驗室外的空地上,晾掛在竹竿上。

  這些竹竿是之前制紙時做的,一物多用,絲毫不浪費。

  不出兩日,他想象中的那個裝置就能完成了。

  “悲呼峰出品,必屬精品。

  無極仙山的道友們,準備好你們的靈石吧!

  哇哈哈哈哈……”

  李長安心底止不住發出一陣,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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