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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三十、不甘心

  得知拓跋燾突然返回,并且已經集結了定中軍和征南軍一路殺向大漠時,喬女只覺得自己已經血脈逆流了。她的希望,她唯一的希望,難不成就要在戰火中灰飛煙滅?不行!她絕對不允許這樣。

  喬女第一個念頭就是劫持北魏太子拓跋晃,必要時可以換鐘兒一條性命。可她又覺得這樣不夠,因為拓跋燾還可以有許多的兒子,可她卻只有鐘兒一個了。

  想到宮中能讓拓跋燾最上心的,就是竇太后……雖然挾持太后的難度要比還是孩子的太子難得多,可喬女在宮中還有其他的幫手,只要安排得當,她肯定能將竇太后帶出宮去。

  想到這兒,喬女毫不猶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打算以探望舊主之名去“拜訪”竇太后。可她才剛出了皇后寢宮的宮門,就急急剎住了腳。

  “老……老仙人……”喬女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

  姜乾上下打量了喬女一番,看到她明明才不過三十多的年紀,就已經滿頭華發,不僅嘆了口氣,“喬女……反過來就是嬌……老夫倒是著相了,沒想到你竟如此明目張膽地呆在拓跋燾的眼皮子底下。”

  “老仙人!”嬌娘腿一軟就跪了下去,“您救救我兒!鐘兒他可能還不知道拓跋燾已經回來了!若是同拓跋燾的大軍碰上,我兒必死無疑……他是將軍唯一的血脈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他死啊……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換,只求您救救他!”

  姜乾微微搖頭,“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明知這是以卵擊石,為何還要讓他涉險。即便你們今日攻下了平城又如何?以太子和太后的性命逼迫拓跋燾投降?你覺得他會向叛軍妥協?北魏四軍皆在他的控制之下,一個小小的平城能支撐多久?最后無非是無辜的將士和百姓為此平白喪命。”

  嬌娘滿臉淚痕的委頓在地,“妾身知道……妾身早就知道……只是我不甘心,鐘兒也不甘心……為何高堂錦繡,都要讓與一個弒叔的劊子手?!我家將軍……他從未對大魏有過二心!為何他要死去?!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姜乾知道,人就是這樣。傷口在自己身上,就覺得痛,覺得不公平。可于天下而言,無論是誰的疼痛,都只是一個人的疼痛。哪怕那人是顯赫一時的帝王將相。以一人之痛,換取萬萬人的太平,這就是行者樓要做的事兒。

  “回去吧,”姜乾勸道,“拓跋鐘不會有事的。你這樣貿然出手,才會真的置他于險地。你若還念舊,就早些放棄吧,這樣那些因拓跋破軍還效忠你們母子的人才能活命。否則你們除了拖著這些人去死,其他什么都做不到。”

  嬌娘很快停止了哭泣。她站起身,將衣服上的灰塵拍干凈,向姜乾俯身施禮后,就返回了赫連珂的寢宮。只要鐘兒沒死,她就必須活著。只要鐘兒沒死,他們總會等到新的時機……

  拓跋燾的大軍沒過多久就返回了平城。然而這只是他下一步計劃的開頭。他快速解決了這一次兵變中反叛了的叛軍家眷,又將宮中徹底肅清了一次,只要是曾經跟拓跋破軍有瓜葛的人,不是暗中殺掉,就是被攆出了宮。這使得嬌娘原本的幫手頓時縮減了許多。

  平城的守軍將領更是重新任命,確保人人皆是拓跋燾的心腹。

  安排完了這些,拓跋燾全然不顧朝中臣子的反對,直接帶兵追擊柔然。這次拓跋燾帶足了人馬和糧草,深入大漠,誓要清除草原上的柔然人。

  檀邀雨看到這消息時,沉默良久。雖然心里知道鐘兒跑去柔然不可能只是祈求庇護這么簡單。可當事實真的發生了,她依舊覺得心痛。鐘兒踏上了一條不歸路,他將與拓跋燾不死不休。

  但是根據《卦史》上的推算,拓跋燾是會統一北方的。也就是說……鐘兒怕是活不了了。

  “這幾日竟沒一件順心的事兒。”檀邀雨將手里的竹片扔到桌上,起身就翻窗出了房間,然后轉身躍上房檐,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而守在門口的孟師,還以為邀雨依舊在房中看軍情呢。

  子墨已經回行者樓四個月了,從仲夏一直到秋末,始終沒給邀雨傳來只言片語。就連到達后的第一封平安信,也是秦忠志代他寫的。

  檀邀雨知道,子墨傷了右手,他一定是覺得自己左手寫的字不好看,所以盡管邀雨寫了不下十封信給他,他都未曾回復過。

  “連祝融那種字我都看得下去……”檀邀雨嘟囔道,一路避著孟師的人,獨自下了山。

  雖說行者樓收徒的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如今已經有十位學子正式在五學館念書了。可宗子宴的事情卻耽擱了下來。

  劉義隆不知是不是因病體纏身,缺少安全感。終于決定將長子劉劭的存在公之于眾。

  盡管劉劭的生日有些尷尬,這么多年一直是不黑不白地養在宮中,甚至至今都不被袁皇后接受。可劉義隆卻十分疼愛自己這個長子,而且已經下旨,將在立冬時封劉劭為太子,賜居離自己寢殿最近的永福宮。

  這種時候,若是邀雨再大肆舉辦謝惠連的宗子宴,就有些同皇太子搶風頭的意思。所以檀邀雨不得不將宗子宴拖延到明年,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閑言碎語。

  只是這么一來,原本打算明年年初就回行者樓的檀邀雨,不得不將歸期也后延。一想到要在自己的死地停留這么久,檀邀雨的心里也難免忐忑不安。

  情緒低落之下,檀邀雨就想起了禾依。

  自上次送禾依回花船之后,檀邀雨就成了花船上的“常客”。花船上的妓娘們都認得她,知道她無意于旁人,每次都是來都是點一壺酒,然后聽禾依講她從別的客人那兒聽來的天南海北的故事,聽完再看會兒舞,聽會兒琴就走,從不留下過夜。

  有女妓因此暗地里笑邀雨不舉。

  更多的則是還記著嬴風當日調戲邀雨,送了她十朵金蓮的事兒,都懷疑兩人可能真的關系不一般。甚至還有人用兩人姓氏相同說事兒。說秦十二本來可能不姓秦,是從了秦郎君后,才改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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