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一百零九章 仇恨

  “你恨你的弟弟嗎?”

  修斯坦緩緩退出房間,然后對著威爾伯說。

  “母親說過,有朝一日,他會成為一個大人物,而我也是。”

  威爾伯咬著牙。

  “什么樣的大人物?萬物歸一,一生萬物者來到地球的介體?”

  修斯坦無不嘲諷的說。

  “你果然知道祂,你和祂又是什么關系呢?”

  威爾伯居然很認真的點點頭,山羊臉顯得格外滑稽可笑,“我聽說在遙遠的夢境之中,有一個叫做卡達斯的地方,穿過黑暗叢生的冷原,越過深眠之地,就可以看見我們家族信仰的神祇,那位在無盡時間和空間中不斷膨脹的王者。”

  “嗯。”

  修斯坦只是輕輕的呼了一口氣,他絕不會告訴威爾伯他去過卡達斯,其實風景也一般。

  他來到這座破敗的農舍,原本是打算清理掉戰爭的源頭,或者調查一下是哪位神祇在作怪,然而當真相擺在面前,面對維特利家的客氣和悲慘狀況時,修斯坦也無法狠下殺手,加上最初拉維尼婭排開修斯坦魔力的方式,讓他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于是,修斯坦在支付了一些金錢的情況下,選擇在拉維尼婭的家中住下,排除不詳的氣息,戰爭,還有得病的母子,這里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至少風景看起來很不錯。

  是的,修斯坦又在其他人家里住下了。

  日升日落,威爾伯的個性還是很強硬,硬得像拉維尼婭給每天給他吃的牛肉干一樣,據修斯坦所知,有一點他和威爾伯很像。那就是,他們都對世界充滿了好奇。

  農舍四周是一大片森林,威爾伯一天到晚都在那里晃來晃去,找東找西。他常常會帶一些奇怪的東西回家,把他的母親拉維尼婭嚇個半死,比如說,蛇皮,大黃蜂的蜂窩,有時候甚至還會把死掉的動物帶回家。他很喜歡用小刀將那些死掉的動物開膛破肚,看看里面有什么東西,然后把那些血淋淋的內臟拿出來擺在報紙上。

  有一次,修斯坦正在沙發上借閱拉維尼婭書架上的書,威爾伯把一只死掉的癩蛤蟆吊在樹上,然后叫修斯坦去陪他一起看,看成群的蒼蠅啃食那只死癩蛤蟆。還有一次,他把一只粗麻布袋拿回家,里頭全是葉子。他把葉子全部倒在客廳,拿著放大鏡一片一片仔細看,然后把每片葉子之間的差異都寫在筆記本上。這種筆記本他有好幾十本。另外,他會去撿地上的雪茄煙蒂,還有人家吐掉的那種干嚼煙渣,然后拿回家收在玻璃罐里。另外,有時候他也會一個人坐在黑黢黢的房間里,愣愣的看著月亮,一看就是好幾個鐘頭。

  修斯坦知道,這個孩子會一些黑魔法咒語,因為他時常聽見威爾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對著敦威治小鎮上,村民豢養的獵犬念誦什么咒語,但因為他沒有魔力,所以咒語時常都是失敗的,并且鎮子上的惡犬還會撲上來撕咬他,不過威爾伯也有自己的經驗,他時常帶著獵槍,只要惡犬撲上來,他就會開槍恐嚇它們,因此也誤傷或者誤殺了不少犬科動物,加上他奇特的長相和詭異的家族身世,威爾伯相當不受鎮民的待見。

  如果不是某件事情的話,威爾伯和修斯坦還有他母親的平靜生活還會一直持續,修斯坦也可以在這里看到很多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黑魔法書籍。

  鎮上的人都還在睡夢中,一彎明月懸在天際。

  有幾戶人家的燈已經亮了,不過不多,還不到五點。鎮子中間的某條河的河面上倒映著那彎明月,波光粼粼。敦威治鎮路邊的樹還是光禿禿的沒半片葉子,樹枝隨風搖曳。有兩條路在鎮上交叉,那個路口勉強可以稱之為十字路口,有四盞信號燈,而每一盞都很有規律地閃著黃燈,如果它變紅了,就代表戰爭快要來臨了。

  往東有一座石橋跨越空蕩蕩的河面,橋邊的護欄上有一座座的雕像,個個表情看起來都像是在沉思冥想。那些雕像是1720年完成的,而且聽說那些雕像的臉,有一些是模仿當年南方聯盟幾位將軍,也有一些雕成墮落天使的模樣。往南邊是條公路,一路蜿蜒攀上那座森林密布的小山丘,過了那座山丘就是另外幾個小鎮。

  公路旁,有一座教堂,就是那種普普通通的教堂,但是卻又不太普通,充滿著一種神圣的感覺,這不是一種心理暗示,而是切切實實的,修斯坦可以感覺到,這所教堂曾經有神祇降臨,結合這是天主教的教堂,修斯坦估計,曾經降臨在這里的,不是某個天使,就是上帝本尊。

  這所教堂的主教,雷米爾教士,是唯一一位愿意到拉維尼婭所居住的這所農舍傳教的人,或者說是唯一一個愿意來到這所農舍的人,不過他的言行舉止和姿態,實在是讓修斯坦極其的看不慣。

  “白色的拉維尼婭,愿上帝的光芒永遠照耀著你,明天就是禮拜了,我希望你帶著你的孩子來到教堂,讓我驅逐寄留在你孩子身上的惡魔...”

  拉維尼婭原本極有禮貌的將雷米爾請進了家里,但聽到他說自己的孩子體內住著惡魔時,這位母親卻出離憤怒了,他知道修斯坦和她們是一類人,但這位所謂的教士,實在是太讓人厭惡了,白色的拉維尼婭,不就是嘲諷她的白化病嗎?

  但是因為某些原因,可能是某些把柄,這位母親還是低著頭,從牙縫里吐出自己的話。

  “好,我會帶著孩子準時到來...”

  面對這樣的情況時,修斯坦也坐在農舍前廳的沙發上,雷米爾飽含深意的看了修斯坦一眼,似乎覺得這位寡婦拉維尼婭,又釣到了一個男人。

  隨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宗教詞匯,拉維尼婭將這位雷米爾教士送出農舍,返回家里。

  這時修斯坦已經準備出手,讓這位雷米爾主教了解一下,什么叫做對一個魔法師應有的尊重。

  拉維尼婭像是感覺到了什么,她用那老舊,干燥而沒有質感的手,一把抓住了修斯坦的右手,打斷了修斯坦的行動,像是委屈了修斯坦一般,道歉道:“對不起,尼古拉斯先生,我可憐的老維特利去世后,家里的經濟來源就斷了,戰爭后,整個小鎮就完全靠著當地教會的物資供應生活,如果我對這位主教出言不敬...孩子們就沒有吃的了...”

  修斯坦已經凝聚好的魔力緩緩消失,看著這位雷米爾主教悠然的離開拉維尼婭的農舍。

  他不能說:“我來養你們。”

  那對一個寡婦來講,不合適。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