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診大樓發生小插曲的時候,伊瑟正在廢墟中搜尋卡洛斯。
要找到卡洛斯很簡單,順著被破壞得最厲害的路徑一直走,就能看到傾斜的樓板橫架在兩片廢墟之間,卡洛斯半蹲在上面,托萊多劍杖插在身前,正在閉目養神。
獵狐犬將這片區域團團包圍,伊瑟走過來的時候看到了類。
“傷亡如何?”
類正在給槍上滿子彈,聞言無奈地嘆息,“六人重傷,沒有死亡,他從剛才起就不動了,但那些怪物在旁邊保護,我們找不到機會突破。”
聽到沒有人死,伊瑟舒了口氣,“放我過去。”
黑衣巫師的頭頂盤旋著幾只斯廷法羅斯湖怪鳥,感覺到伊瑟靠近,卡洛斯睜開了眼睛。
他身上的大衣變成了破布,布條三三兩兩垂掛在胸前,襯衫也有多處破損,左半邊露出流血的皮膚和隱約發光的晶柱碎片。
“怎么回來了?”卡洛斯輕笑一聲,“你不應該趁我轉移黑都注意力的時候,夾著尾巴逃得遠遠的嗎。”
“我不想再被你當作棋子,所以來找你要個說法。”伊瑟一直走到樓板下方,仰望居高臨下的卡洛斯,“首先從我們的交易開始吧。鬧成這樣,你打算怎么兌現承諾?”
卡洛斯單手托腮,“你回黑都就知道了。”
伊瑟用獵狐犬聽不到的音量說道,“你說你要扳倒城主,所以我們對三大家族動手,你說那是私人恩怨,但現在卻把自己搭進去了。我原本覺得莫名其妙,但仔細一想,你的確有理由為自己做一個‘退場儀式’。你存在了太久,手里掌握的東西太多,多到我都覺得不合理。等到明面上的沖突結束,你的暗樁才能開始真正重要的行動。”
“你突然這么聰明我倒有點不習慣。”
“我不問你在為誰鋪平道路,因為你不會回答。”伊瑟拔起一把刀直指他胸膛,“我只想問你,真的有必要鬧這么大嗎?”
卡洛斯拄著劍杖站了起來,“新王當立,平衡即將被打破,必須有一場戰斗喚起人們心中的恐懼——對戰爭的恐懼。否則當災難來臨時,他們都會慌亂得不知所措。”
“我受夠了你的秘密和你說話的腔調。你知道這次死了多少人嗎?你布置局面為了達到的那個目的,值得他們這樣犧牲嗎?”
“我會記得問黑都要份報告看看人數的。”
“他們不是冰冷的數字!”
“對我來說是。”卡洛斯輕笑,“對黑都來說也是。”
這句話徹底惹毛了伊瑟。
“我以為我們是一類人。”他撐開左眼把電子眼摘了下來,緊緊握在手中,“我以為我們都是過去戰爭的卒子、棄子,我以為你會和我一樣痛恨操控戰爭的人,可是你現在在做什么!?”
他低喊一聲,在沒有乂系統協助的情況下強行開啟了碎片能量,空洞的眼眶里冒出藍色的光。
卡洛斯沉默地按住左肩,他身上的晶體正隨著伊瑟發動能力而震動,細小的碎片順著指縫撲簌簌落下。
這種共鳴也傳到了黑都,傳遞到每一根佇立在大地上的晶柱,最終抵達末日之骸。
荊棘環繞的血色王座上,一雙假寐的眼睛緩緩睜開。
“伊瑟,我看見你了。”
喪鐘城廢墟里,戰斗一觸即發!
類只看見伊瑟走過去和卡洛斯說了些什么,接著就拔刀斬斷了卡洛斯立足的樓板,卡洛斯順勢落向伊瑟頭頂,在他刀背上輕輕一踏,一個后翻落到地上。
開始了嗎?她大喊一聲,“掩護他!”
獵狐犬剛開了幾槍,上方盤旋的食人鳥尖嘯一聲撲了下來,一發炮彈橫空出世,精準無誤的在食人鳥面前炸開。
獵狐犬們一陣驚愕,接著就看到食人鳥毫發無傷的從煙霧里穿出來,羽毛如箭雨射向他們的陣地。
“不是我們的人!”一名隊長級人物敏捷的躲過射落的羽毛,“去他的!聯邦這時候知道要搶功了!早他媽干嘛去了!”
“保持戰線,別讓他們插進來!”
然而獵狐犬到底是雇傭兵,傭兵是松散的,哪怕有人指揮,戰場上局勢千變萬化,保不準剛列好的陣就會因為某個人躲閃子彈而潰敗。
和他們相比,從后方涌上來的聯邦軍隊像是一支攻城弩箭,以摧枯拉朽之勢沖過廢墟,哪處出現傷亡立即有人補上。如果在高空觀察就能看清每支隊伍都是標準的箭頭形狀。
“這么拼命,上頭肯定開高價了吧?”傭兵們往地上啐唾沫,氣喘吁吁的繼續進攻。
類縮在墻角等待食人鳥的一波攻勢過去,頭頂不斷有黑都戰車的炮彈飛來飛去,她咬著指節思索接下來的方案。
“頭兒說要讓獵狐犬一戰成名,這怎么一戰成名啊。”
她突然發現那些飛旋的怪獸像被人操控一樣沖過他們的包圍圈,徑直扎進黑都的隊伍里。轉眼間,獵狐犬面對的食人鳥只剩下一只。
怪物……在配合他們?
類情不自禁地支起了身子,就在這時,通訊里傳來獵狐犬首領影子的聲音。
“所有人,想辦法牽制住卡洛斯,我們的狙擊手會負責將他擊倒。重復一遍,不惜一切代價牽制卡洛斯!直到狙擊手將他擊倒!”
類一個打挺從地上起來:“兩隊留下來阻擊怪鳥!剩下的人一起上!”
大概距離交戰的廢墟處一千米開外的鐘樓窗口,一支奇長的狙擊步槍架設在那里,狙擊手梅莉爾已經準備就緒。
“梅莉爾,視野如何?”影子的聲音同樣在梅莉爾的耳麥里響起。
這個滿臉傷疤的女人推動了一下眼前懸掛的輔助瞄準鏡,“很清晰,我看到目標了。”
康復出院后,她毫不猶豫地再次投身戰場,原因很簡單:她的上司死了,而她需要一個機會重新證明自己。
狙擊鏡里,十字準星逐漸移動到交戰的兩人身上,卡洛斯因為體力不支,漸漸出現了退勢,而將卡洛斯不斷逼向后方的那個青年,竟然有一頭她很熟悉的銀灰色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