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墻的陰影下,一個男人泰然自若地站在過濾屏障內側,做出各種古怪舉動挑釁過濾屏障外的女性,后者應該就是同伴所說的希萊因了。
女性希萊因嘴角叼著根草葉,雙手抱臂,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男人。
發現“線人”走出來,女性希萊因帶著攻擊欲望靠近屏障,嘴角的草葉“呲”一聲燒成了飛灰。
男人急忙喊了一聲,“別亂來,驚動警衛怎么辦?”
女性希萊因別過頭,嚕嚕的吐了吐舌頭。
線人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她進不來,屏障觸及到希萊因就會發出警報告知‘塔’。”
“謝謝提醒。冒昧的問一句,你認識我嗎?”
男人指著自己說,線人聳了聳肩,“我該認識你嗎?”
“我一樣在卡洛斯手下做事。”
“在這個時節說出這種話,被三大家族的人知道你可能就回不了屏障外面了。”線人拔出了槍,“既然找到了這個缺口,應該知道這里的規矩,100萬準備好了嗎?”
“在黑都100萬都夠在紅區逍遙半輩子了!”男人一副震驚的樣子,“你怎么不去搶?”
“好了,卡馮,我們是來尋求幫助的。”一只手伸出來按住卡馮的肩。
線人看向同伴沒有感知到的第三人——那只手臂出現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因為這人太安靜了,待在陰影里連呼吸聲都沒有,他做這行做了十幾年,還從未被這樣冷不防嚇到過。
月光下的蒼白膚色給這人鍍上一層古希臘大理石雕塑般的質感,黑色的斗篷下隱約露出銀灰色的碎發,此刻注視著線人的是一雙同樣銀灰色的眼睛。
“伊瑟,異世界生物第七將領,我需要你放我的同伴進入黑都。”
裝上義眼的伊瑟面部堪稱完美,他的聲音很輕柔,可線人聽到耳朵里嗡嗡作響,一個恍惚,線人手里的槍被一股力量拽開,像失去重力一樣懸浮到了空中。
特殊能力?希萊因?不,不是希萊因,這人是……
“還需要進一步演示嗎?”伊瑟摘下兜帽把整張臉暴露在光纖下,他的面部線條肉眼可見的發生變化,聲音也變為了女聲,“請快一點,我的人還等在一公里開外。”
線人觸電般抽回手,他的手毫發無傷,被影響的僅僅是槍械而已。
“伊瑟先生。”他松了口氣,看向那名女性希萊因,“那這位就是希思醫生……了嗎?”
卡馮微微咳嗽,“不,她是希思的妹妹海澤。”
“妹妹?”線人有些懵逼。
海澤哼了一聲。
“好吧,身份已確認。至于我,你們可以叫我1號,我的真名對你們沒有意義。”
線人1號打了個手勢,藏在暗處的同伴收到消息,啟動了內側墻壁上一個隱藏的電子設施,用來遮掩缺口的全息影像消失了,露出可供一個成年人通過的細小裂縫。
“這是大戰之后沒修補上的一處缺口。我想你們不需要詳盡的‘景點介紹’。”線人環顧一周,“普通人先進來,希萊因需要做點準備工作。冒昧問一下,老板告訴我們一共是四個人,但實際上是?”
“算上我八個人。”伊瑟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外加一只人造生物。”
當眾人與沃爾菲出現在線人視野里的時候,線人1號露出了比伊瑟還苦澀的笑容。
“它身體里也有病毒吧?”
“是的。”
“根據體重計算一下劑量。”線人1號對同伴說,隨后解釋道,“我們需要為他們注射一種藥劑,這種藥劑可以短期掩蓋希萊因的生命體征,不過有一定副作用。”
“好的。”伊瑟站在屏障交界線上,迫于左眼中晶柱碎片的原因,他無法再接近屏障一步。
線人把大家一個個送進圍墻,最后看向了他,“你不進來嗎?”
“我再靠近的話屏障會消失。你先把他們送到安全地點,之后再來接應我。”
“沒必要。”線人舉起一個裝置按在他胸口,一把把伊瑟扯了進來,周圍的屏障光線黯淡了一秒,接著什么也沒發生。
伊瑟低頭查看附著在自己外套上的東西,那看起來就像是個偏大的裝飾徽章。
“碎片之間有共鳴,自然會有‘屏蔽共鳴’的東西,不然他們把卡洛斯送進來的時候出事了怎么辦。”
線人抱著手臂得意洋洋,伊瑟不免高看他一眼,“還有這樣的設備?”
“不過這不算在老板派的任務范疇內,4個人外加一只狼,還有這個小玩意兒,光安排多出來的人吃住就要花上一大筆錢,更別提掩蓋你們行蹤花費的人力物力。我呢也很爽快,抹除零頭,就算你現在欠‘線人1號’600萬。”線人把賬算得頭頭是道,“等有錢了就來這里找我,連本帶息,概不賒賬。”
“錢會匯到你賬上的,只多不少,1號。”
一個老邁的聲音從圍墻內側傳來,伊瑟穿過障礙,全息影像再度把墻壁的裂縫偽裝起來。他看向說話的人,發現對方是卡洛斯的隨身侍從。
“我是帕德里科。”帕德里科穿著和出現在卡洛斯身邊時一樣的黑色燕尾服,腰板筆挺,歲月在他的身姿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看到伊瑟時,他恭敬地點了點頭,“住處已為幾人打點好了,就由這兩位帶你們去吧。”
伊瑟發現了帕德里科眼底的深意,他與幾位同伴一一對視,大家都或多或少明白:每個人要去往的地方恐怕不同,分別的時刻即將到來。
這支斷斷續續共度了個把月的隊伍,終于還是面臨了解體。
“我和卡馮本來就是卡洛斯的人,有自己的去處,不用擔心。”唐勾著卡馮的肩膀,好像回到了剛出發時那種輕松愉快的狀態,“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一步。”
“有問題記得聯系,通訊頻道收錄在你的設備里,不過不要半夜打電話,否則你會看見另一種樣子的我。”卡馮促狹地對伊瑟擠擠眼睛,朝他伸出一只手。
伊瑟和他碰了碰拳頭,平靜地說,“去吧。”
兩個大男人很快隱入夜色,循著各自的道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