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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塹山天兵降臨,禪心寺武僧發威

  從北國到南疆,從東陲到西漠,神州大地仿佛陷入了一陣悲鳴之中。

  血與火交織而成的旋律在這片大地的各處奏響,將這片廣袤土地上的蒼生拖入修羅地獄。

  吳能有些疲憊地從馬上跳了下來,然后王鈺也下了馬。此刻,兩人已經帶領著隊伍奔馳了將近一天一夜,中途幾乎沒怎么休息。

  兩人現在的樣子十分狼狽。他們身上沾染著天兵天將們的金色血液,吳能手里的魂銀因為可以自行變形所以尚無什么傷痕,但王鈺的雙刀上已經有了缺口。

  ——其實若是按照他們一路上經歷戰事的頻率和激烈程度,這兩把刀早該折斷了,還好吳能有“高級機械制造”這樣的神技,可以輕而易舉地修復雙刀上的各種損傷。

  其余諸人,比如唐青青、老周等人,臉上也是各顯倦色。唐青青的那把鉆心劍已經殘破,老周也早就換上了備用的匕首。

  這一路總算是扛過來了!

  他們路上連續遭遇了三撥天兵的攻擊,最危急的時候,一群人正躍馬向前,正巧有一隊天兵從天而降,雙方遇了個正著,全靠吳能千變萬化的魂銀和王鈺升級之后的化境才算是脫身而出。

  可惜的是,大部分隊友沒能和他們一起回來。他們離開禪心寺的時候,全軍共有一百余人,在戰場上折損了四成,在路途上又有二十多人犧牲——他們或是被天兵所殺,或是因為傷勢過重而死,現在回來的人馬不足一半。

  而他們收獲的,僅僅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勝利——雖然對邪道取得了大勝,但接下來天界的降臨讓這場勝利立即失色,讓他們所有的付出和犧牲都如同泡沫般消散。

  想到這一點,唐青青臉上血色盡失,似乎陷入了深重的悲哀之中。

  在她身后,其他人臉上的表情也都很不好看。如不是還有吳能和王鈺二人——主要是王鈺——在領導著他們繼續奮戰,他們簡直不知道該往何處走。

  眼下回到了禪心寺,該如何面對那些死者的親朋摯友?該如何面對那些歡送他們離開的江湖俠士?該如何面對那些等待著他們去拯救,但卻被他們放棄的無辜死難者們?

  更重要的是,該如何面對自己?

  此刻,這些問題縈繞在他們的心頭,讓他們痛苦不已。

  “各位,我們還不能就此止步。”王鈺看到大家精神都很低迷,下意識地就開了口。

  “我知道大家都很難過,為了那些無辜者的死傷,為了這片世界遭受的劫難。”

  “一路上,我也無數次地問自己,回到禪心寺來是否能解決問題,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拯救那些一路上遇到的無辜者們?”

  “但我終究還是決定帶著你們回來——此刻我們身負的,不僅僅是幾個人的安危,這個世界的存亡都倚仗著我們的行動。為了那些已死之人,為了那些將死之人,為了那些還想活下去的人,我們不能輕易舍棄自己的身體。”

  “我們的每一個決定,都關系到這個世界的存亡!”

  他的聲音低沉卻又有力,言語樸實無華,但卻在其他人的心中不斷激蕩,久久不能停息。

  “各位,在天界入侵的現在,想死去并不難,難的是活下來,最難的是為了這個世界的存續而活下來!現在,我想請你們相信我,跟隨我,一起來挑戰這最難,最不可能的一條道路!”

  聽到他的激勵,唐青青不由得熱淚盈眶。

  此刻,她感覺到有一種沉重的責任壓在她稚嫩的肩頭。

  這個世界太大了,大到她難以想象。

  和吳能、王鈺等人一起到了禪心寺,在王鈺的號召下跟隨者他四處出擊,成為天涯小隊里一名戰功赫赫的俠女,她才發覺到自己過去見到的世界是多么的渺小。那時候她覺得,這一次自己才是真的見識到了這個世界。

  待到天界降臨的那一刻,看到楚千嵐揮劍與天界作戰,看到那劍斬天界武士的靈韻,她發現自己真的很渺小,渺小到不值一提。

  而這世界,又是這般的巨大,這般的廣闊,這般的一望無際。

  如今,這片一望無際的世界之上,無數人正在遭受災厄。這讓唐青青不由得有些眩暈。

  她感覺在自己的四面八方,每一個方向上,都有無窮無盡的苦難畫卷正在徐徐拉開,每一個方向上,都有無窮無盡的無辜者等待他們去援救。

  不止是她,甚至整個天涯小隊也是這般的渺小。

  然而正因為他們是如此的渺小,所以當這沉甸甸的責任壓在肩頭的時候,她才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如此的難以約束,她才意識到自己將要選擇的那條道路是如此的令人向往。

  她禁不住握緊了手中的那把鉆心劍,感受著劍身上一股涼氣沿著劍柄竄入自己的身體中,讓她的心臟愈發燒得火熱。

  而在她身旁,老周蹲在一片陰影之中,嘴里咬著一片樹葉,匕首在手指間跳著舞。

  小曾臉上努力露出一個堅定的笑容,但是四肢卻一直在發抖,不知是恐懼還是激動,亦或者兼而有之。

  老劉摸了摸自己的頭,又摸了摸手里的弩弓,那張皮膚松弛的臉龐上現出含蓄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時在江湖里縱意馳騁的歲月。

  還有更多的人圍在他們周圍,每個人都握緊武器,準備著接受即將到來的考驗。

  “好了,各位。”吳能恰到好處地在這個時候從王鈺身后閃了出來。“我們該上山,去迎接我們新的戰斗了!”

  “對,到時候了。”王鈺和吳能相視一笑,然后重新看向他的隊員們。“天涯小隊,上山!”

  此刻,在禪心寺上。

  武僧們排列成六邊形的陣型,如同蜂巢般將整個禪心寺的中心區域包圍起來。

  他們手中的棍棒和戒刀不斷揮動,和面前的敵人進行著殊死較量。

  此刻,他們仿佛一個個都化身成為了佛祖身旁的怒目金剛,以霹靂手段,顯菩薩心腸。

  善忍禪師站立在戰陣的第一線上,他手中那把沉重的禪杖上下揮動;他師弟,羅漢院的首座善察禪師,此刻也并肩和他站立在一起。

  這對師兄弟身居高位多年,已經久久不參與實戰了,但此刻,在禪心寺面臨危難的時刻,他們毅然決然地挺身而出,不顧惜自己尊貴的地位,和武僧們一起用身體編織成最堅固的圍墻,護衛正道的未來希望。

  此刻,在他們側翼,自愿出戰的江湖俠士們也各自掏出自己擅用的兵刃,參加了這場和天兵天將的死戰。

  在天空之上,一隊隊騎著馬的天兵向著下方的天塹山和禪心寺降落。激烈的戰事仿佛吸引蟲子的鮮血,引得祂們不斷加入到戰斗中來。

  但禪心寺那蜂巢一般的陣型,巧妙地運用了正六邊形可以拼接起來無限延伸的規律,將大半個禪心寺都保護了起來。每一個正六邊形的陣型之中,六名武僧相互協作,互為屏障,協同作戰,將訓練了多年的合擊之術發揮到了極致。

  利用精妙的陣法,武僧們竟然和降臨在地上的天兵打得難分難解!

  正在此時,只聽得天馬不斷嘶鳴,一群天兵環繞著一位英武不凡的天將飛了下來。

  這位天將的個子大約比常人高出了幾個頭,身上的銀色鎧甲包裹住健碩的身材,頭戴著一頂九龍沖天冠,腳踩了一雙蕩魔踏天靴,手中一把大槍槍尖閃亮,看起來仿若一堵銀色墻壁般不可擊倒。

  祂一落在地上,便抬起手中大槍,一槍穿過一位武僧的胸膛,然后將大槍連帶著武僧一同高高揮起,在空中猛地轉動了幾周,將武僧的尸體甩了出去。

  血肉橫飛。

  這天將做完了這一切,臉上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看得旁邊的江湖俠士們紛紛戰栗。

  善察性格最是激烈,看到這般殘忍的敵人,他舉著手中那根長棍就沖了上去。

  這根棍子全身都是精鐵打造,極為沉重,尋常人想要舉起來都很費力。但善察天生神力,這根鐵棍的重量對他來說剛剛好。

  在他身旁,善忍禪師低誦了一聲佛號,然后也提起禪杖一并向著那天將包圍而去。

  天將揮動大槍,重重砸向善察,善察猛地舉起鐵棍想要擋下這一擊。

  只聽“哐當”一聲,善察手中長棍一彎,身體不由得向后退去——這天將果然力氣不凡,即便是善察這樣的神力,也在這一擊之下吃了虧。

  只是善察為人最是剛正,剛剛受了這一擊,他卻不退反進,不顧性命地揮舞著長棍向著天將沖了過去。

  天將嘴角翹起,繼續揮動長槍,這一次祂刺向了善察的腹部。

  “師弟當心!”善忍禪師怒喝一聲,表情如金剛怒目,手中禪杖猛地擋在了天將大槍之前。

  看到善忍如此動作,天將猛地改刺為掃!

  “嘭”的一聲,善忍手中禪杖與大槍相撞,然后從中間裂成兩截。

  長槍打斷了禪杖,繼續向著善忍掃了過去,眼看著就要打在善忍禪師的胸口。見到此情此景,在一旁的善察不由得雙目圓瞪,口喊“師兄”,想要替善忍接下這一擊。但他此刻距離善忍尚有一步的距離,此刻已經是反應不及!

  就在此時,從山門之處,一顆藍色豆粒忽地打來,讓天將的動作為之一緩。接著,一道鋒銳刀光猛地向著天將沖來,逼得天將回槍防守。

  眼看著師兄逃過一難,善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向著遠處眺望。

  在他對面,大道深處,王鈺肅然戰立,手握雙刀,臉色漠然。

  而在王鈺身旁,吳能頭頂著一顆長相奇怪的植物,手中握著一把銀光閃閃的狼牙棒,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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