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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言語交鋒,吳能對霍驚天

  一道血色劍氣飛起,將面前的一個天兵斬落馬下,金黃色的鮮血噴了滿地。

  霍驚天身體如飛隼般掠起,手中那把邪兵“飲血劍”對準了天兵的眼窩刺了進去,然后在那顆頭顱中使勁一攪,將腦漿都絞得稀碎。

  那天兵的身體恍若一陣煙霧般消散,只余下地面上一片金黃色的血斑。

  霍驚天面上露出一個狂野不羈的笑容,接著朝著下一個目標飛奔而去。

  若是吳能在場,勢必被他的動作所嚇到——倒不是這位血公子如今的功夫有多高絕,而是他的步法劍術,與王鈺越來越像了。

  和王鈺幾次三番交手之后,霍驚天在武學之路上的體悟,也稍微有了些改變。

  他深深地意識到,武學的價值,不在于華麗好看,而在于作戰時侯的便捷和精準。

  為此,霍驚天深入剖析了自己歷年修習“血海魔功”的心得和感悟,去粗取精,有意識地將其中華而不實的地方一一去除。如今他的劍術,相較以往,顯得爽利了許多,劍法之中的虛招變少,每一劍都直指要害,而血海魔功的使用也比以前收斂了許多。

  現如今,他很少動用“血海無邊”“血海無涯”這樣消耗極大的招式——不僅是因為武學觀念的改變,而且現在高強度的作戰使得他們的后勤保障十分艱辛。

  在沒有了取之不盡的丹藥協助恢復體力的情況下,霍驚天力求自己的一招一式都能收到效果。所以類似于“血蒺藜”這樣能在戰場上限制敵人的行動、制造破綻的招式,和“黑血劍”這種能夠加深敵人的傷口、顯著限制敵人戰斗力的招式,獲得了霍驚天的青睞。

  他甚至對自己的算計都加深了幾分。每一次行動前,他都會本能地思考自己這一招是“劃算”還是“不劃算”。如果自己可以用輕傷換取不動用魔功的機會,那他便會欣然出手——畢竟和恢復氣力的珍貴丹藥比起來,自己手制的用于治療傷口的草藥要充足許多。

  這份算計對他自己而言,或許只是有些不人道。但是對于其他人來說,就堪稱“殘酷”了。

  他會直接放棄營救己方人員,只為了保存更多實力;

  他會以自己或者其他人為誘餌,將天兵天將的攻勢引誘出來,借此打破對方的陣型;

  他甚至會精準的計算每一次發動攻勢自己和敵方的傷亡大致會有多少,而戰斗之后留下的傷員又會消耗多少糧食和藥物。

  這樣的霍驚天,讓邪道上上下下都為之畏懼。“血公子”的稱謂此前不過是人們之間的笑談,但如今卻幾乎取代了他的名字——無論他手上沾染的,是敵方還是己方的鮮血。

  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拋卻了這個虛擬的代號,他到底是為了什么做到這一步,成為一個讓過去的自己都不愿接觸的“霍驚天”。

  此刻,他已經帶領著麾下的部眾們艱難地打贏了這一場遭遇戰,戰斗中共計擊殺天兵百余人,己方死亡了二十余人,重傷了四十余人——好在死亡者大都是他們在中原地區征召的江湖散人,并沒有傷及這支軍隊的根本。

  霍驚天親自指揮著人打掃了戰場。因為天兵死亡之后不會留下尸體,他們打掃戰場的壓力減小了許多。在部眾們嫻熟地將戰場上自己方的尸體火化,為傷員們處理了傷口之后,霍驚天迅速帶著人馬繼續趕往下一處戰場。

  一邊帶著部眾們行進,霍驚天一邊十分熟練地在腦中繪制了一幅地圖,開始復盤這一場戰斗帶來的影響。

  大約十天之前,天兵們的攻勢忽然再一次加強了。

  天兵天將們從各個方向,連續向著邪道聯軍的主力進發。這些天兵能騎乘天馬行動,幾乎不受到山形水勢的限制,而邪道聯軍的行動就要受限許多。

  在來回幾次折返,都沒能成功甩掉這些四面圍堵而來的天兵的情況之下,霍驚天“快速出擊,占據主動”的主張終于被其他人接受了。他和其他幾位邪道中的青年高手帶著各自的部眾開始在戰場上主動出擊,力圖遏制天界的攻勢,讓聯軍主力從包圍之中尋機逃離。

  這套戰術取得了一些成效。幾支別動隊分別出擊,打了天兵一個措手不及,各部都多有斬獲。

  但霍驚天心里十分清楚,眼下的勝利并不值得稱道,聯軍主力被圍困的局面依然沒有得到根本性的緩解。他們就好像一個被絞索一步步勒緊脖子的人,雖然奮力用雙手拉扯絞索,且已經掙扎出了些許空間,但只要那根繩子依然捆在脖子上,他們就不可能掙脫。

  霍驚天不是一個很相信外物的人。他過去就對所謂的“魔主”缺乏信任,現在發展到對所謂的“老天爺”都無甚敬畏之心。但此刻,他非常真誠地希望老天幫他一次,讓他能幸運地找到一個破局的方法,將整只聯軍從天兵們的圍追堵截之中解救出來。

  很幸運的是,他所尋求的破局之法,此刻已經到來了。

  在連續行軍了兩個時辰之后,霍驚天帶著部眾抵達了新的作戰地點。如無意外的話,這里應該有一支上百人的天兵在行動。

  但當霍驚天抵達此地的時候,他赫然發現,這里的天兵早已不見影蹤。而地面上,灑滿了金黃色的血水。

  霍驚天彎下腰,搓揉著面前被染成淡金色的泥土,然后小心地捏起一塊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沒錯,是天兵的血,這里發生了一場戰斗。”他對身邊的幾個師弟說道。“我們的人有在這附近的么?”

  一個師弟非常殷勤地奉上了一幅地圖,地圖上標明了幾支邪道軍隊的行動路線。霍驚天眼望著地圖,地圖上的痕跡和他腦海中的那些軌跡疊加在一起,天衣無縫。

  他的記憶沒有出錯,這附近,確實沒有他們的人。

  “這地面太干凈了。”另一個師弟贊嘆道。“幾乎沒有留下人類的血。可能是我們不知道的高手在這里出手了。”

  霍驚天皺了皺眉。中原一帶是正道的地盤,如果真有高手出沒,很大概率是正道中的人物,這可未必是個好消息。

  “多加謹慎,不可放松。”他將地圖重新卷起,遞還給身邊的人。“叫大家都警惕起來。”

  “別太緊張了,老霍。”就在此時,他聽到一個聲音從自己斜上方傳來。“放松些,放松。”

  “誰!”周圍的師弟們紛紛劍拔弩張。“出來!”

  “抬頭,往上看。”那個聲音非常悠閑地回答道。

  霍驚天抬起頭。在他面前,是一顆大樹。這棵樹不知道長了多少年,看起來足夠五個人一般高。而在這棵樹的頂端,赫然坐著一個人。

  這人看起來約莫二十多歲,臉龐算不上俊俏,身姿算不上優美,頭上頂著一個巨大的、類似于某種瓜的植物,臉上一抹看起來有些不懷好意的笑容。

  “吳能?”霍驚天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周。“王鈺在哪里!”

  “老王么?你猜啊。”吳能樂呵呵地回答道。

  “警戒四周。”霍驚天小聲囑咐著身邊的人。“記得別漏掉天上。”

  “算了,我也不和你打啞謎了。”吳能聳了聳肩。“你可以放輕松些,這次我來不是為了收拾你——恰恰相反,我有筆好買賣想和你談。”

  “我不和站得比自己高的人談買賣。”霍驚天朗聲道。“你先下來如何?”

  “哦,原來你對自己的身高不太滿意么?”吳能調笑道。“好吧,那我就下來了。”

  他猛地一抬身,向著下方墜落下來。

  霍驚天悚然一驚,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兩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人瘋了吧?

  這般高的距離,就算他有極其高深的輕功,掉下來也是非死即殘。他自己死了倒不要緊,霍驚天原本對這位“吳掌門”也無甚好感——但他要是砸到自己頭上,那可就是飛來橫禍了。

  但接下來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吳能在空中華麗地翻了個身,頭朝下砸了下來,接著他頭頂上那個奇怪的巨瓜彈了一下,將他的身體輕輕彈起,然后他便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地上——看起來一點傷都沒受,整個人好得不得了。

  看到吳能露出這么一手來,周圍的邪道弟子們目瞪口呆。

  “奇技淫巧。”霍驚天頗為不以為意地冷哼了一聲。“久聞吳掌門心思深重,沒想到一登場就要耍些手段來嚇人。”

  他倒是一語道破了吳能的用意:吳能知道這些邪道中人心高氣傲,對自己這個正道“走狗”估計不會有什么好印象,便想了這么個登場方式,想先嚇唬嚇唬對方,以便于在接下來的溝通中占據優勢。

  “人都說血公子性格豪邁,不想對這些小手段也是一清二楚。”見自己的動機被霍驚天一口說破,吳能也不反駁,而是淡然一笑,將對方言語間的惡意化解無形。“好了,現在我下來了,咱們也就可以談談買賣了吧?”

  “你正道殺了我這么多魔道弟子,你真當本公子有那個心情和你談什么買賣?”霍驚天凜然道。

  “我正道是殺了你不少弟子,但如今要滅你宗門的,可不是我們正道。”吳能將頭頂上的窩瓜變成一棵豌豆射手,這般靈異手段又是讓他周圍的邪道弟子們一驚。“你我之間的血債可以以后再算,但天界的威脅可是近在眼前,你堂堂‘血公子’,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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