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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默南他們看見院子外的走廊下,門口的門墩處放著的竹編的成品,都是竹編農具,有米篩、簸箕、斗篷、畚箕、棕草編的蓑衣。廖勁凱的手上磨著厚厚的繭子,蒲扇似的大手粗糙的很。
“你這孩子,老是覺得拖累了我們,只要你活著比什么都強。行了,跟我出去一下。”廖媽媽招手道,廖勁凱起身緩步走了過去。
兩人站在院子外小聲的嘀咕道,“兒子,你戰友來了,咱拿什么招待人家。”廖媽媽說道,“你戰友來了,按說咱得好好招待人家,可咱家除了幾只下蛋的老母雞能拿的出手,可那些等著下蛋,換了錢可是小萍生活費。她上大學,可把咱家給掏空了,還落下不少的債務,下面還有個小的呢。”
“你說以往上大學,不掏學費,聽說還有補貼,怎么從去年開始上大學要掏錢了。”廖媽媽皺著眉頭,不解道。
“這國家的事,咱又不懂,他讓交錢,咱就交錢唄!”廖勁凱說道。
“唉!”廖媽媽嘆了口氣,真是本不富裕的家,徹底的空了。
“阿媽,殺了吧!難得我戰友來一次,怎么說也得好好招待他們。”廖勁凱狠狠心道。
他們母子倆一出去,常久春和賀軍堯就知道所謂何事了,賀軍堯給常久春使了個顏色,常久春起身走了出去。
常久春拿出五百元錢,遞給了廖媽媽,塞到她的手里。
“阿久,你這是干什么?”廖勁凱虎目一瞪,“拿回去,不然就是看不起你老哥。”
“行了!老廖哥,我們臨時起意想起你在這兒,所以來看看。也沒買什么禮物。如果我們到來,增加你們的負擔,那我們現在就走。”常久春說著就往屋里走。
“回來!”廖勁凱手指著他,“你呀……老哥真……”
“行了!老哥,拿著錢去買些食材,坐上一頓正宗的客家菜,再說了營長有錢,你就當吃大戶了。”常久春一副饞貓的樣子道。“我可想死你做的客家菜了,那味道絕了。”
“好嘞!”廖勁凱想了想,現在也不是矯情的時候,家底、現實擺著呢!只有拿出真功夫了,讓他們吃好。
“小輝,來得正好!去給阿爸買些東西。”廖勁凱扭住正好要進屋的兒子,讓他跑腿去,把一一要買的東西說道。“記住了嗎!”
“記住了!”小輝猛點頭道。
“阿爸!您這是要做好吃的。”小輝眼睛閃閃發亮,吸溜口水的聲音清晰可見。
“快去快回。”廖勁凱看著兒子的摸樣,心發緊。酸澀不已,跟著他們吃苦受累。一年到頭連個葷腥都沒見過。“行了!今天阿爸多做些,讓你吃個夠!”
“呀!太棒了。”小輝高興的一蹦三跳的跑了出去。
廖勁凱轉身進了屋,有些尷尬,有些不好意思。
常久春趕緊轉移話題道,省得廖勁凱窘迫,“方醫生,老廖的這腿能治嗎!”他把藥箱遞給了方默南。
“這先把把脈吧!”方默南道。她從藥箱里拿出脈枕,蕎麥皮做的中醫號脈枕把脈枕,暗紅色的。
脈枕是中醫大夫診脈時放在病人腕下起襯墊作用的用具。方默南把脈枕放到小方桌上。“把手放在小枕頭上。”
“老廖,照她說的做。”賀軍堯沉聲說道。他看出了廖勁凱的猶豫,所以才出聲道。
“是!營長。”廖勁凱鏗鏘有力的說道,依言放上去。
“這不是在部隊。”常久春笑著說道。
“改不了了。”廖勁凱說道。當了十多年的兵,這軍人的作風早就刻進骨子里了。
方默南三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半瞇著眼睛,細細的品脈。
少頃方默南撤回了手,“把腿放到小方桌上。”
常久春起身,把他的腿抬到小方桌上,方默南仔細的看看他的膝蓋,手敷在他的膝蓋上,靈氣探入,細細的查探他膝蓋傷情。
片刻后方默南‘看’明白,“你這傷,有十年了吧!當時是粉碎性骨折,膝蓋有四處骨折。”
“啊!這您都看的出來。”廖勁凱張著大嘴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不但知道受傷的時間,還知道當時傷到什么程度。
“方醫生,說的對,老廖這傷是81年,收復扣林山時,被敵人的流彈打中,傷了膝蓋。”常久春說道。他可是清晰記得當時的情形。
“好在,不是近距離。不然這腿可就廢了。”常久春說道,能恢復到這樣已實屬不易,他的戰友們的腿,手臂,有些讓流彈炸沒了,有些甚至連命都沒了。
“唉!說了半天,他這腿能治好不?”常久春問道。
方默南看著他們道,“他當時術后沒有恢復好就急忙出院,里面的骨頭有些錯位,骨頭也就這么閉合了。所以他的膝蓋較常人有些怪異,那么出現這樣的后遺癥就可想而知了。”至于他說的醫院治不了,應該是他付不起醫療費緣故所致。
“怎么治?”賀軍堯問道,直指要害。
“打折了,重新接。”方默南簡潔的說道。
“那就開始吧!”常久春說道。
“哪有你說的容易,況且今兒不行,明天我得去香港。三天后才有時間,接骨很容易,只要他忍得了痛就行,關鍵還在恢復。”方默南說道。
“那三天后阿久來接老廖去鵬城。”賀軍堯拍板決定道。
“等等……聽你們的意思,我這腿能治好。”廖勁凱不可置信的問道,他去醫院醫生說需要手術,術后能恢復成什么樣,沒人敢保證。
“方醫生出手,還有治不好的病,我告訴你啊!”常久春把自己的親身經歷,說了說。沒法子,隊長是個悶葫蘆,他只好成了話嘮了。
聽的廖勁凱虎目瞪的溜圓,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褲邊卷起的一雙腿,怎么也無法想象有他說的那么恐怖嗎?
“阿爸!東西我買回來了。”小輝站在門口朝屋里喊道。
“這是我兒子,廖澤輝!”廖勁凱介紹道,“這是你常叔叔、賀叔叔,方醫生。”
“常叔叔好!賀叔叔好!方醫生好!”小輝恭謹有禮的說道。
“小輝,告訴你阿媽,先把食材收拾干凈了,一會兒我掌廚。”廖勁凱說道。
“哎!好!”話落廖澤輝一溜煙跑了。
廖勁凱在介紹方默南時犯了難,她明顯比兒子還小,稱呼妹妹不合適,他挑了個保險的稱謂。
“老廖,你這兒子斯文有禮,上著學了沒?”常久春問道。
“上著呢!今年剛上高中,考上的鵝城一高。”說著廖勁凱有身為父親的驕傲。
“我記得你還有個女兒。”常久春繼續道。
“對我家丫頭今年剛考上華南師范大學,出來就是老師。”廖勁凱提起女兒、兒子,那是樂得都瞇上了雙眼。
“行啊!老廖,咱們都是大字不識一籮筐,你居然培養了兩個大學生。”常久春替他高興道。
“唉!孩子們愛學,愿意學,我也不忍心讓他們輟學,就這倆孩子,不想讓他們向咱一樣,睜眼瞎子,咬著牙供唄!”廖勁凱淡然地說道。
方默南像賀軍堯比劃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拿著大哥大出去了。電話一撥通,程世喜咆哮聲就穿破電話,穿透方默南的耳膜,“你們在哪?這電話怎么一直打不通,不在服務區。”
方默南笑道,“喜哥,我們在山里,所以電話打不通,現在在鵝城郊區看病。”
“哦!那什么時候回來?”程世喜聲音總算小了許多。
“我們在這兒吃過飯就走,病人是賀大哥的戰友。”方默南道。“不用給我們做飯了。”
“那好吧!你們早點兒回來。”程世喜懨懨地放下電話,一雙明媚的桃花眼黯然了許多。賀軍堯把娃娃拐帶出去一天,這帳我算在你頭上,哼!
掛斷電話,方默南重新進了屋里,坐在竹椅上。賀軍堯不經意間摸了摸耳朵,熱乎乎的,誰在念叨他。
“咦!老廖,我這一路走來,這圍屋怎么都不見個人氣啊!”常久春好奇地問道。他沒敢說這里實在太荒涼了,一路走來沒見幾個人,青苔雜草倒是長的老高。
“好些都般走了,這里只留有一些老人守在這里,年輕人都向往城市的高樓大廈,去城里打工發展了。”廖勁凱說道,“像是我們家的大哥、大姐、小妹原來就挨著我們住的,現在一家子都搬到鵝城、鵬城了,城市發展的空間更大。”
“那你們怎么不走。”常久春道。
“我們可不行,沒文化,也沒一技在手,還不如土里拋食,餓不死。”廖勁凱看了看自己的腿道,“再說了這條腿……年齡大了,也沒人請我們。我阿爸、阿媽不愿意出去。”
當初,一個自然村就是一個家族,全都住在一座圍屋,隨著城市的發展,現在看來人們都向往城市里的生活,都搬出了。圍屋長久沒有人住,就荒了下來。
話落方默南他們就看見一個頭發灰白、臟亂無章的,又黑又瘦小的老頭兒進了院子,肌膚黝黑發亮。腳上穿著一雙木屐。上身穿著白色粗布做的汗衫,像是舊社會拉黃包車的汗衫,已經泛黃。下身是藏藍色的粗布褲子,褲腿卷到膝蓋上,肩上還扛著鋤頭,后背上還背著一捆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