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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盡管山坡陡峭幾乎快成五十度,也不妨礙兩人的速度。腳下細小的山石滾滾落下,沿著小道向下蹦跳而去,瞬間不見。李慶杰手腳并用抓著山路旁枯黃的野草,一路攀爬上了山頂。

  最后幾步被賀軍堯給拖了上去,抵達山頂時,李慶杰一屁股坐在地上,滿頭是汗,抬起胳膊就這么擦了起來。

  “怎么樣,還受得住嗎?”賀軍堯坐在地上問道。

  “呵呵……還行。”李慶杰撓撓頭,不好意思道,實在是差距太大了,看人家氣息平穩,臉不紅、氣不喘的。

  “行了,先歇一會兒,咱已經走了一半的路。這要是常人都走個一、兩天呢!”賀軍堯平和地說道,“先吃點兒東西,喝點水,爭取天黑時趕到。”

  賀軍堯把身后背包里的干糧和水拿了出來,就著這連綿的大山,李慶杰現在也不矯情,拿起就吃。

  賀軍堯居高臨下,但見著大山逶迤遠去,土黃色層層中群山起伏,崗巒疊疊、延綿不絕,淡墨的天空和遠山似有若無,若隱若現,狹長的溪水一路環山抱嶺、曲曲折折、繞行而去,紅棕色的松樹,給這光禿禿的山脈,妝點了一抹亮色。遠處有絲帶狀,細白瀑布水流成緞,卻不聞聲,山風一起,那水緞隨風飄蕩,繚繞分合。山巒之間,淡淡的霧靄籠罩著,悠然在山間四處飄蕩。

  群山的環抱間,不遠處的一個山谷里縷縷炊煙隨風起舞,蒙朧的山霧中。隱隱約約地能看到不少的土屋木房錯落有致地坐落在山谷之中。

  一條山中小溪從山谷中蜿蜒而過,村里好像沒有大道,全是碎石鋪就而成的小路。枯黃的樹林將整個山谷環繞,一塊塊開墾好的梯田整整齊齊的毗鄰相接。

  “走吧!”賀軍堯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歇了一小會兒,又補充了點兒能量,李慶杰現在感覺好多了。和賀軍堯比起來。那差距不是一丁兒半點兒的。畢竟人家正規軍怎能相比。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對于他們二人來說,沒有絲毫問題,一路上兩人順著羊腸小道往上一腳高一腳低的朝山下趕。下到山底,接著爬山,然后再下到山底。終于快到了。

  這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下了。前方不遠處,山路彎道拐出一個背著竹簍的小姑娘正往山上走。

  總算是遇到一個可以問路的活人了!李慶杰在心里歡呼著,加快步伐朝小女孩接近。

  小姑娘不高,身子單薄,估摸著也就一米六多點。穿著一套洗得發白了的軍綠色的衣服。手肘處打著藍灰色的補丁,很顯然這不是她的衣服,應該是大人改小的。里面是粗布的棉衣,腳上穿的一雙草鞋,腳趾頭明顯有凍瘡,躺著膿血。

  纖纖一握的細腰好像隨時都能被風吹跑了,襯得她青澀的胸部稍稍隆起,身后背著一個與身材不相稱的大竹背蔞,里面裝了滿滿一蔞子像是剛摘下來的露出嫩芽的野菜、草藥。她膚色潔白。像極了那剛剝的白嫩葫蘆籽,不過李慶杰怎么看怎么覺得那是一種長期營養不良的蒼白,給人憑添一分我見憂憐的楚楚動人神韻。

  “你好,小姑娘,請問前面是永豐村嗎?”李慶杰上前幾步,指著前面的裊裊炊煙。一臉陽光的微笑著看著對面的小姑娘,自覺的問起來。身后那個冷面閻君可別嚇壞了人家小姑娘,看到李慶杰,那小姑娘并不像他想像中的慌張,把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明亮清澈的大眼宛如一汪深潭,黑的讓人有些眩暈,她含笑向他們點頭,眸中閃過一絲羞澀。卻是如春風撫面,讓李慶杰感覺整個世界,都好像隨著亮堂起來。

  婷婷裊裊十五、六歲,豆蔻梢頭二月初,望著這純凈如蓮的女孩,李慶杰竟然是感覺自己心里空靈一片,沒有絲毫玷污之意,這純凈的笑臉,明凈的笑容,只有在書畫中才能一見啊。

  “是的,你從山外來的嗎?來我們村做什么?”小姑娘一點也不怯生,望著他們二人嫣然一笑。

  “你父親是邱清源吧!”賀軍堯瞥了她一眼,肯定的問道。

  “呀!還真像,都說閨女像爹,還真不差。”李慶杰摸了摸下巴,仔細看看,這才驚訝道,又看著賀軍堯道:“還是你眼睛銳利。”

  賀軍堯心里腹誹道,那是你被人家小姑娘的笑容給迷住了,沒出息的家伙。

  “呀!你們認識我爹。”小姑娘看著這兩個高大的男人,羞澀的問道。

  “我是你爹的戰友,我叫李慶杰,他叫大軍。”李慶杰半彎著身子,與她平視,和藹地說道。

  “走吧!帶我們去見你爹。”賀軍堯淡淡地說道。

  “嗯!好!”小姑娘知道來人是來找父親的,就轉身下山,腿腳可麻利了,比李慶杰還快。

  “背簍給我吧!”賀軍堯伸出手道。

  邱蓮慌忙搖頭,“不用,我背得動,快走吧!”

  聽到小姑娘說好!李慶杰心里松了一口氣,證明人還活著。路上李慶杰還打聽了小姑娘的名字,邱蓮。別看離家近了,走到天漸漸暗了下來,他們才進了村子。村子不大,一眼看去,應該有百十戶人家,零零散散地分布在一個山谷里,如果是春夏應該算得山明水秀,風景如畫。一路上幾乎沒遇到什么人,村子里安靜的只聽到家畜鳴叫、和狗的叫聲。

  “這天還沒黑透呢!怎么不見一個人呢?”李慶杰好奇的問道。

  走在前面的邱蓮輕聲細語道:“村子里的人都睡了。”

  “睡了?”李慶杰像是突然明白似的,默然不語。這里偏遠、窮困還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賀軍堯瞥了他一眼,沒說什么?一路走來,沒有發現電線桿子,明顯這個村子里還沒通電呢!

  “這里就是我家,爹,我回來了。”邱蓮把身上的背簍拿了下來,沖屋里喊去。

  屋里傳來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蓮兒回來了,快進來吧!外頭冷,仔細別凍著了。”

  趁著還有點光亮,賀軍堯看到了有些破敗的農家住宅。二間土坯房,上蓋是用檀子和傳子搭建,最上面是苫房草,窗子上沒有玻璃,糊的全是報紙,已經泛黃發黑。這個房子也就七十年代水平。房前、房后應該都有園子,主要種一些蔬菜,農村沒有上街買菜的,全靠園子來供給蔬菜,周圍要做成杖子(籬笆),主要是防止牲畜進入。

  邱蓮點起煤油燈,還是鴕鳥牌兒墨水瓶自制的,黑色蓋子上,戳了個洞,兩根用破棉絮揉搓的棉線做的燈芯兒,從里面穿出來。在那盞煤油燈的昏暗光線下,站在門口賀軍堯和李慶杰進屋就看見里情形,里面倒是收拾的干凈整潔,家徒四壁,什么都沒有,這下徹底的‘干凈’了。踩實的黃土地面如月球的表面,坑坑洼洼的,不帶一絲兒的土。

  門后是個大水缸,挨著水缸是個農村的土灶臺,這下客廳兼廚房的功能了。墻角豎著張四方小桌,和一個木頭墩子,還有些是農具,耕地用的鋤頭、犁頭、鐮刀。右面一間應該是臥室了上面追著不知名的山野豆子穿成的簾子,圓溜溜,光滑透亮,一動嘩啦、嘩啦聲響。

  “爹,咱家來客人了。”邱蓮繼續提高聲音喊道,這是才能看出北方人的豪爽和大嗓門。

  “哦!是你邱二叔來了嗎?又麻煩人家。”里屋的人語氣中有一絲埋怨,更多的是自責。

  “不是,爹不是邱二叔,他們自稱是你的戰友。”邱蓮掀開簾子進了去。

  “蓮兒,你說誰?戰友。”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他們咋就來了。

  邱蓮把煤油燈放在炕沿上,跟進去的賀軍堯和李慶杰清楚的看見土炕上躺著的一個大漢,頭發干枯、灰白,面容蒼白,那雙黑幽幽眼睛閃著慈愛的目光,看著身旁的閨女。而在看見他們所迸發出的光彩,才讓人感覺人靈氣兒十足。

  賀軍堯真怕看見一雙心如死灰沉寂的雙眼,那是對生活的無望,只是活著等死而已。

  “連長,李老三兒你們怎么來了。”邱清源看著從天而降的人簡直不敢相信。側著頭沖邱蓮喊道:“快,快蓮兒倒水去。”

  “連長,李老三兒你們快坐,坐在炕上。”邱清源激動地說道,干枯地手臂光溜溜的指著炕沿。

  顯然上半身也光溜溜的沒穿衣服,李慶杰抓著他的手,安撫道,“你別動,你好生躺著別動,我們坐。”

  賀軍堯趁著昏暗的燈光掃了一眼房間,和外面相差無幾,只有一件可以稱為家具的東西,樟木箱子,上面的面還破了半邊。整間房墻面上糊了一層又一層的報紙。炕上沒有任何的異味,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看來這是外間正在燒火做飯小姑娘的功勞。

  “娘!你咋今天回來了。”外間正在燒水的邱蓮站了起來,灶臺里的柴火把外間照的亮堂堂的。()RQ

  (/ks/2/2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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