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時隔整整三日的時間,在大部分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莫名其妙封鎖的洛陽城南市,同樣是在無數人期待的目光注視下莫名其妙的宣布解封了。
洛陽城很大,至少對比如今世界上任何一個城市都不會有絲毫的遜色。
但有時卻又顯得那么的小,在這短短三天的時間中南市商賈所干的那些破事傳到現在恐怕連在小巷街道中游走的野狗都有所耳聞過了。
終日幽暗的小巷,破破爛爛散發著惡臭氣息的水渠,寄居在洛陽城外的街道中的貧民們今日卻又顯得那么開心。
一張張充滿歲月風霜的臉上露出了與周圍惡劣環境絲毫不符合的笑容,恐怕就連正旦日他們都沒有像如今這般感到愉悅吧。
南市的解封也成功的讓今天的開陽門與一旁的平昌門總算是有了點將要恢復不久前擁擠熱鬧的苗頭。
而待到一個驚人的消息從位于洛陽城最中心地帶的洛陽宮中被有心人傳開,很快的這條由整個大魏心臟中傳出來的消息就以極其讓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傳遍了整個洛陽。
也正是因為有著這條消息的緣故,在短短的幾個時辰之中開陽門、平昌門,就連東南面的青陽門也隨之擁堵了起來。
做出了將八十余歲老者當場奴婢販賣的該死的奸商們終于要于今日被繩之以法,當眾接受大魏法律最終的制裁了。
殺頭,殺罪大惡極窮兇極惡的犯人的頭,永遠是那么的讓人為之感到興奮,況且依照他們這些奸商們所犯下的罪行或許今日還遠遠不止殺頭這一件事可看。
當窮兇極惡的犯人被以正義之名制裁的時候,身為旁觀者親眼見著同為人類的死亡與鮮血就并不是那么讓人感到不適與發自本能的憐憫了。
而當人類那出自本能的不適與憐憫的情感被壓下之后,從遠祖那兒流傳下來的嗜血與興奮就這么占據了情感的上峰。
圍觀犯人被斬首這個活動到底是從何起源已經無人能知曉溯源了。
但唯一能夠肯定的,圍觀犯人被執行判決是可以被當成少數不多所有人都能夠光明正大且不用為之任何負責的滿足心中嗜血欲望的一種非常好的方式。
東方帝國的百姓們可以圍觀犯人被砍頭,而西方帝國中的平民們也能夠去到那斗獸場觀看那一場場讓人熱血沸騰的表演,兩者對比一下斗獸場的表演無疑是更具有觀賞性的。
無論是觀賞性的好與壞,其中的最為核心本質還是沒有多少改變的。
但相比于西方帝國中的那種將人拿來當斗雞用的粗暴行為,東方的方式無疑是更加顯得那么文明一些。
也正因為這個文明一些,如今趕來此處圍觀的可并不只有拖家帶口就為看這么一出年度好戲,將這場對于犯人的審批當成是為數不多娛樂活動的百姓們。
就連因為南市被封鎖足足在太學中待了三日沒有機會出門的太學生們也全部一股腦的涌出來了。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青天大老爺殺奸商這種戲碼就變成了華夏文明的一種正治正確與傳統戲碼了。
由此演變出來的版本包括但不限于天子殺貪官污吏,青天大老爺出面殺貪官污吏...
對于要不要殺所謂的“貪官污吏”,“貪官污吏”的具體的定義又是什么,如今大魏的各個學派之間或許還會存在不小的爭議。
但各個學派對于如何看待這些商賈來說,他們的眼中可就沒有啥好商賈與壞商賈之分了。
尤其是整個太學的士子學生們本就同南市之中那些渾身上下充滿銅臭味的商賈們過不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論是公羊春秋也好,還是谷梁春秋也罷,還是其他學派之人都在為今日將要發生在南市之中的事情唱起了贊歌。
正因為有著這樣的共識存在,現在的南市周邊才能夠聚集到如此多的人,粗略的估計一下幾乎是大半個洛陽城的人都聚集在了南市周圍了。
幾家學派鬧出來的輿論威力實在是太過于嚇人了,大概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本身就犯了眾怒,甚至于就連身為崇文觀祭酒的王肅都不得不為之站出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面對著自己族兄現在還關押在廷尉大牢的事實,本人也同這件事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王肅居然還要站出來對著商賈們喊打喊殺,這不得不顯得有些諷刺,可謂是魔幻的現實了。
不過,魔幻的現實背后總會隱藏著一些血淋淋不能夠讓世人所知的真相,正因為不能夠讓世人所知曉,才會讓魔幻去掩蓋背后的事實。
二十人,不多不少剛剛好二十名惡跡斑斑的商賈,當這二十名罪大惡極被判斬首、腰斬等刑法的商賈們出現在此地后。
幾乎沒有人會去注意到為啥被抓住的百余名商賈中只有二十人在今日受到了審判,少部分發現到這件事的也被淹沒在了茫茫人海中根本不能發聲,也沒有機會發聲。
當二十名商賈從囚車中被人押送下來到了熟悉無比的南市坊門下,聚集在周圍的人群動靜那是越鬧越大,唾罵、嘲諷之聲甚囂塵上。
而那本來負責封鎖南市,收到了解封命令將要撤軍拔營的中軍士卒們的也被迫留了下來,并且因為聚集的人們實在是太過于激動的緣故,他們還正不斷的派人去各處請求增派援手來維持已經有些混亂的秩序。
要不是這些中軍士卒們因為周圍聚集的人群實在是太多根本沒有來得及撤退的緣故,那被押送到南市坊門下等候處刑的總共二十名商賈或許等不到劊子手來了。
還好沒過多久隨著宮中親軍與洛陽城中執金吾、廷尉、洛陽縣衙等官吏們的強制介入,重新來到開陽門下想要前往南市的曹芳眼前所見的景象是一群群被官吏親軍門用著暴力手段驅散的四處而逃的百姓。
盡管受到了無情的棍棒打擊,那些個百姓們依舊孜孜不倦的向著天子所在的車攆方向擠去,見此情形曹芳也不敢再過久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