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揚益還真沒聽懂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這老家伙想找個人干掉誰不成？他正好送上門來，成了這老頭可以解決燃眉之急的貴人？
要不然把一個現在連通緝令都還沒撤銷的要犯當成貴人的，還真說不過去。
老頭見揚益滿是不解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腿，朗聲道：“要不是貴人，我這條腿怎么能好？整個j省大多數人都說你是神醫，以前我老頭子還不信，現在信了，服了。”
臥槽，原來這老家伙指的是這個啊，嚇老子一跳。
揚益哭笑不得，狐疑的望著陳老頭，道：“除了這些，你老就再沒聽過別的關于我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老頭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報紙上的東西，三分真，七分假。有些能信，有些不能信。你在咱們j省也算是名人了吧。要錢有錢，要身份有身份。最重要的心腸好。這樣的人，我實在想不出他還能干出什么違法的事。再說了，你現在還能站在這里，不就證實了我的話嘛。”
揚益善意的點了點頭，笑容滿面。
雖然被通緝，但是并沒有挑明他和潛龍幫的關系。如若不然，恐怕要不了兩年，小怡雪就會知道，抱著她的這個大哥哥，才是她的殺父仇人。
陳老頭家的房子格局和小怡雪家的差不多，不算太大。擺著一些家具，雖然老舊，但卻整潔異常。
房間里還彌漫著淡淡的飯菜香味。
“你這老家伙，讓你給孩子送飯，怎么送了這么老半天。飯菜都涼了。”剛推開門，就聽到廚房里傳來一陣小罵聲。
陳老頭也不在意，沖揚益苦笑一聲，將兩人讓進屋，朗聲道：“老婆子，晚點再抱怨好不好，家里還有客人呢。”
“有客人？”那老婦人將濕手在圍裙上胡亂的擦了兩把，看見揚益和小怡雪，愣了一下，轉而又狠狠的瞪了老頭一眼。“有客人不早說。快坐，快坐。你們先坐著，我去倒茶。”
“我去吧，你把飯菜熱熱，再拿兩瓶酒來。”陳老頭笑呵呵的跑去倒茶。
老人剛要轉身，暮然盯著老頭的背影，一臉不可置信。呆呆半響，才顫聲道：“老······老陳，你，你的腿······”
陳老頭如個孩子般燦爛的笑著，原地跺了跺腳，轉了兩圈。“好了啊。”
“啊？”老人看著看著，眼淚就開始在眼眶里打轉，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暮然哭出了聲音。撲過去將老人緊緊的抱住。“好了，好了。真的好了。”
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兩個老人，揚益眼里全都是羨慕和說不出的感動。
什么幸福？眼前這一幕不就是最好的闡釋嗎？
兩人發髻斑白，但感情卻如初戀一般真摯永恒。
小丫頭也呆呆的看著，眼眶里蓄滿了淚水，呢喃道：“我爺爺要是還在，那奶奶一定也會很高興的吧。”
擦了擦眼淚，老人慌忙將還沉浸在幸福當中的陳老頭一把推開。沖揚益尷尬的笑了笑，臉色紅潤，就跟懷春的少女一般。“老不正經的，客人還在呢。”
陳老頭呵呵一笑。“我這老婆子就這樣，你別在意啊。”
“你還沒說你腿的事兒呢。怎么出去一趟就好了呢？”老人狠狠的瞪著陳老頭。
“你先去熱菜吧，邊吃邊說。”陳老頭蹲在地上倒茶，頭也不回的說道。
“嗯。”老人沖小怡雪招了招手，笑道：“怡雪，快來讓奶奶看看，長高了沒有。”
小丫頭蹦蹦跳跳的跑到老人跟前，甜甜的叫了一聲奶奶。
老人滿臉慈愛的抱起小丫頭，笑道：“哎呦，怡雪啊，再過兩天，奶奶可就抱不動你了。這么重了都。”
飯桌上，陳老頭將揚益介紹了一番。老人眼里全是濃濃的感激，非要和揚益喝一杯。
看著兩位慈祥的老人，揚益感覺如家一般溫馨。
和陳老頭喝了兩瓶燒刀子，揚益只是稍微有點頭暈。陳老頭則徹底的趴下了。
小怡雪擔心奶奶，小臉上滿是焦急，但卻又不好意思出聲催促。只能一個勁的看著墻上掛著的鐘。
揚益會心一笑，幫忙把陳老頭扶到床上，起身告辭。
老人拉著小怡雪的手，臉上滿是感慨。“唉，這孩子命苦。多虧遇到了你，要不然，真不知道她和她奶奶該怎么活。怡雪，奶奶等過兩天再來看你好不好？”
“嗯。”小怡雪笑顏如花。
回到那破舊的小屋，怡雪的奶奶已經醒了，見到揚益和小怡雪一起回來，急忙叫兩人坐下。拉著揚益的手家長里短，噓寒問暖。
揚益用神元替怡雪的奶奶將將胃里的結石磨小了一部分。看著老人越發紅潤的臉頰，看著小怡雪充滿小星星的崇敬眼神，他有股淡淡的成就感。
當初在京都治療被稱之為絕癥的癌癥，揚益也從沒有過這種心情。
“大哥哥，奶奶什么時候能下床啊？”小怡雪乖巧的趴在床頭，悄悄問道。
老人笑著摸了摸她腦袋上的兩個小辮子，道：“怡雪啊，奶奶現在就能下床呢。”
說著，老太太就要掙扎著起來，揚益笑了笑，，起身將她扶到地上。“大娘，你的病還要治療幾次才能徹底好。現在雖然可以下地，但是還是不要活動的太久，對恢復不利。”
“多虧了你了，要不然，我這條老命怕是要沒了。我和怡雪，真不知道要怎么謝謝你才好。”老太太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也不知道這孩子的爸爸到底是死是活，這么多天也沒個信兒。真是要急死個人啊。”
揚益抿了抿嘴唇，無言以對。
對于蘇志軍，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人斯不能復生，而揚益更不可能以命抵命。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盡可能的補償這孤兒寡老的。
“大娘，我想把您和小怡雪接到我那里去住。您看呢？”揚益認真的看著老人，抿了抿嘴唇。
“那怎么能行？”老人慌忙搖頭，許是站的累了，老人慢慢坐在床沿上，執拗的說道：“你都幫了我們這么多了，我們怎么還能給你添亂。這絕對不行。”
揚益是鐵了心要照顧著娘倆，自然不會這么輕易放棄。沖一旁安靜聽著兩人談話的小怡雪笑了笑，道：“您這么大年紀了，還有怡雪還這么小，誰來照顧你們？更何況，怡雪還需要上學。學費，生活費，這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如果······如果蘇大哥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們靠什么生活？大娘，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還不為怡雪著想嗎？”
老人怔怔的望著小丫頭，淚眼朦朧。“孩子她爸非要當那個勞什子警察，我就知道遲早要出事。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撇下我們孤兒寡老的。如果就單單我一個人也就算了，躺在床上死了省事。可是，我這可憐的孫女·······”
老人說到動情處，已經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小怡雪跑到老人懷里，幫她擦拭著眼淚，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小聲道：“奶奶不哭，就算爸爸不見了，我也會掙錢養你的。”
老人抱著小怡雪，哭的一塌糊涂。
揚益在站一旁，內心復雜。他在懷疑，這一次，到底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哭的久了，娘倆眼睛都是紅紅的。老人抬頭看著揚益，道：“你是個好人。我們家怡雪能遇到你，也不知是她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小伙子，我和怡雪跟你走。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個請求。”
“您說。”
“我和怡雪可不能在你家白吃白喝。趁著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做飯打掃衛生的活就讓我干，你看成不？”老人一臉認真。
“大娘······”
“你要不答應，那我和怡雪就在這等著她爹，哪兒也不去。”老人打斷了揚益話，語氣不容置疑。
小怡雪也拉著揚益的袖子，近乎哀求。“大哥哥，你就答應奶奶吧。要不然我也不去，我······我要是欠你太多的話，以后就還不清了。”
揚益無奈苦笑，只能點頭先應承著。等到時候再說。想來以老媽的性子，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干那些活兒。
“大哥哥，我們不等爸爸了嗎？那爸爸回來要是看不見我和奶奶怎么辦？”小怡雪的小臉上帶著一絲擔憂。
她雖然很想去，可是又不敢輕易離開。
“這個簡單，我留一張字條，把我電話寫上，這樣你爸爸回來不就知道了。”揚益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在揚益心里，小怡雪顯然已經和思宇站在了同樣的高度。
家里本就沒幾件東西，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小怡雪只帶了自己存錢的那個鞋盒，還有臥室里放的幾本以前念幼兒園的書。老人要帶幾件舊衣服，但是被揚益拒絕了。
帶著兩人去了趟商場，買了幾身衣服，然后又買了一些日用品。小怡雪試了幾件衣服，都嫌太貴沒敢買。但是揚益還是讓人包了起來。
小丫頭抿了抿嘴唇，拿出一個小本，認真的在上面寫著什么。
揚益不經意掃了一眼，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幾個數字，笑著問道：“怡雪，你這是寫的什么啊。”
“我要記著欠大哥哥多少錢啊，要不然等以后就忘了。”小丫頭咬著鉛筆頭，認真的看著揚益。
揚益看著小丫頭，眼神里滿是疼愛和一絲微不可查的歉疚。
不是她欠他的，是他欠她的。一輩子也不可能還上的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