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眼望著揚益那張略顯瘦削的臉龐,莊玉兒一陣陣的感激與沖動往上涌。
“我叫莊玉兒,請問您,叫什么名字?”
盡管源于女孩子深處的矜持與面子還有那種骨子里的高傲讓莊玉兒不怎么好意思先開口,不過斗爭了半天之后,莊玉兒還是按捺不住心中對這個男人的好奇與感激,說話了。
“我知道你叫莊玉兒,大名鼎鼎的A市電視臺記者。”
揚益并未轉頭,淡淡地說道。
“呀,他竟然知道我,真好。”
莊玉兒心底莫名其妙地狂喜了一下,臉上就綻出了一抹美得驚人的笑容。
“那都是因為職業的關系,小小薄名而已。”
莊玉兒力爭很從容地回答道,像是很漫不經心。
揚益笑了笑,依舊看風景,并未說什么。
聊天式的談話到此戛然而止,陷入無話可說的尷尬冷場。
莊玉兒有些傻眼了,她做過這么多年的節目,無論是什么樣重大場合的現場直播,都從來沒有過這樣尷尬的冷場局面,可今天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卻明顯地有些束手束腳,根本放不開。
她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這倒底是為什么。難道這個男人溝通起來就這么費事嗎?
素來不服輸的莊玉兒開始有些不服氣了,她很好強,無論什么事情都想做到最好,就連平常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她都很愛較真,現在,她有些賭氣了,決定跟這個男人較真倒底。
“既然您了解了我的職業,那就再好不過了。我是A電視臺記者莊玉兒,下面我想對您于危難之際仗義出手的義舉想進行一下現場采訪,您不會介意吧?”
莊玉兒在心底偷笑了一下,自己的腦子轉得還不慢嘛,終究還是找到了一個聊天的藉口,并且在心底暗暗地為自己找到的這個堂而皇之的藉口而竊喜。
她已經拿出了隨身攜帶的DV,打開了鏡頭,準備開始進行現場拍攝。
“會。”
揚益伸手擋住了鏡頭,用簡單的一個字再次將莊玉兒所有的希望都拒之于一扇厚重的門外。
“你……”
莊玉兒為之氣結。她實在想不到,這個男人竟然如此不給她面子,不給她面子也就罷了,竟然還不給她的職業面子,這可實在讓她有些下不來臺。
“喂,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講理啊?采訪你都不行?”
莊玉兒氣鼓鼓地收起了DV,望著揚益嘟起了小嘴。
“不接受采訪就是不講理了么?你的道理還真奇怪啊。”
揚益終于回過頭來,望著莊玉兒苦笑著說道。
“那你為什么不接受我的采訪?”
莊玉兒緊緊地盯著揚益說道。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從正面看到揚益的真面目。
略顯瘦削的臉龐,斜飛而起的劍眉,明亮卻又滿是憂郁的眼神,再加上直挺的鼻梁與緊抿的嘴唇,一切,都符合一個憂郁而有氣質的深沉男子所有的外型與內質特質,只是這一眼,莊玉兒便已經被揚益深深地吸引住了,就那么目不轉睛地盯著揚益,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接下來想要說什么。
或許,這個男人并不是十分的英俊,但他絕對的有氣質,是那種最令女孩子著迷的深沉內斂的氣質,這種氣質無法言說,只能意會,只要當你真正的面對他時,一注視到他的那雙眼睛,他的臉龐,那種深沉的氣質便會突然地噴薄而出的感染你,讓你情不自禁地為他著迷,甚至瘋狂。
看著那目光,就像是走在秋風蕭瑟的小路上,筆直的白楊樹如同莊嚴的哨兵,一排排地站下去,蕭索、沉靜、剛正、冷毅,于無聲處透出來一種真正的風骨。
莊玉兒徹底地看癡了,她從未想像過,世界上真有這樣的男人,這種風華內斂、不張揚、不放任,卻于無聲無息間感染人的氣質,讓莊玉兒瞬間有種做夢的感覺。
“咳咳……”
揚益倒是從未被一個女孩子這樣注視過,有些不好意思了,尷尬地咳了兩聲,再次轉過頭去。
莊玉兒也是如夢方醒,回過神來,臉上同樣羞紅一片,暗罵自己“該死”,怎么這輩子沒見過男人么?這樣盯著人家目不轉睛的,把所有的淑女風范全都丟掉了,現在的自己與之前那個高傲的公主形象根本不搭邊兒嘛。
她下頭去,不自禁地用雙手絞著裙帶,心里莫名其妙地又羞又氣,緊咬著下唇,突然間有一種很委屈的感覺涌了上來,再加上剛才所受的驚嚇實在過度,她現在才后知后覺地反映過來,感覺到一種后怕,于是,鼻子一酸,淚水就涌了出來。
揚益正出神地望著窗外連綿起伏的一座座大山,看那疊青瀉翠的一片蔥籠而沉思著,忽然間就聽見了身旁有抽泣聲響起,他禁不住回過頭去,卻看莊玉兒正跟個孩子似的抹著眼角抽泣著,揚益有些莫名其妙了。
“你,你沒事吧?”
揚益猶豫了半天,還是禮貌性地問候了一句,畢竟,最開始自己因為思念謝雨馨而難過的時候,這個女孩子也關切了一下自己,來而不往非禮也,回禮一下也是應該的。
“不用你管!”
這可揚益算是捅了馬蜂窩,莊玉兒尖叫了一聲,索性趴在桌上放聲大哭起來,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惹得周圍的人都回過頭來看個不停,眼光里帶著說不出的一種猥瑣與曖昧,弄得揚益很是尷尬。
他苦笑了一下,揉了揉太陽穴,最后還是很人性地遞過了一塊紙巾,卻被莊玉兒一巴掌打開了,繼續哭個不停。
“真是不可理喻。”
揚益搖搖頭,索性不再理她,繼續回過頭去看著窗外,想著自己的心事,想著自己心里的那個人。
“把紙巾給我!”
正哭得昏天黑地的莊玉兒忽然抬起了頭,滿天淚水的向著揚益伸手要紙巾。
“剛才給你你不要,現在又來要,什么人啊?”
揚益在心底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無可奈何地再次將紙巾遞了過去。
“要你管?連塊紙巾都舍不得,沒見過你這么吝嗇的男人。”
莊玉兒擦著臉上的淚水,恨恨地說道。
“喂,小姐,我好像沒得罪你吧?相反我還救了你,怎么你對我這個態度啊?”
揚益真有些生氣了,這女孩子好像有些太蠻不講理了吧?
“救了我就要挾恩以報么?救了我就要讓我感恩戴德么?原來你救人只不過是想出風頭,是想顯擺自己的本事,是想別人感激你啊?說吧,你要多少錢,想讓我怎么回報你?難道還要我以身相許么?”
莊玉兒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那么大的火氣,說著說著就激動了,只不過,情緒過于激動,最后一句話卻有些離譜了。
“對不起,就算你以身相許,我也高攀不起。什么跟什么啊,真是無法理喻。”
揚益覺得腦子有些發炸,這個女孩子有些過于蠻不講理了吧?詞鋒太犀利了,以他這么好脾氣都有些接受不了。
他忍不住頂回去了一句。
這下亂子惹大了,莊玉兒豎著兩條好看的小眉毛指著揚益更激動了。
“你以為你是誰啊?這么高擺?這么自以為是?這么了不起?我告訴你,我見過的比你強的男人得用火車拉,你少在那里自以為是的臭美了。裝冷酷,假深沉,你這樣的男人最可恥,我從心底鄙視你。”
莊玉兒索性坐直了身子,在那里舉著白生生的一根嫩指頭指著揚益大罵一通,罵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扯到男女關系上來了。”
揚益心底狂翻白眼,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女孩子可能是剛才受驚嚇過度,思維有些混亂了,到現在還沒調整過來,他也懶得理他,索性就回過頭去不再理他。
“你以為你不說話就沒事了么?江姐也不說話,上刑場了,就義了,你也一樣。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爆炸,你不說話就會爆炸的,炸得你粉身碎骨,炸死你!”
莊玉兒見揚益又把頭轉了過去,心中真是氣急,將剛才擦淚的紙巾揉成一團,一把扔過去,大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