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茹額間滲出幾點汗珠,握緊峨眉刺道:“偷盜雖為重罪,但事出有因,她只好自求多福了!”
主意已定,腰肢偏轉,如飛鳥般破門而入。
秋二娘滿目驚懼,在回眸的剎那間,手中已握著一把長劍,她冷目注視晴茹:“慕姑娘,夤夜造訪,所為何事?”
“你既然稱我姑娘,那我也就不再叫你小賊了!”晴茹垂手凝眸,看了眼床榻之上的男子,柔聲道,“我方才在門外,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雖然鄂州城飛賊猖獗,但是卻并非怨聲載道,我后來打聽了才知道,飛賊平素不偷金銀財物,反之有時還會散財!”
“今天又聽到你親口所說,說實話,我很敬佩你!”
“敬佩我?”秋二娘這時也不復方才那如臨大敵的模樣兒,傷感道,“是敬佩我孤身一人,還是敬佩我情狀慘兮?”
“不是的!”晴茹上前一步走,柔聲道,“天底下如你這般對丈夫至死不渝的女子,實不多見!你在萬不得已之時行偷竊之事,雖有過錯,但這份情意,我卻不能不動容!”
晴茹輕嘆一口氣:“我在方府也逛了兩次了,顯然不是巨富家族,想必平日你無意間竊取的財物,也都換了銀錢散給市集鄰里了吧!如此一個重情重善的人,我又如何不敬佩?”
晴茹這時神色間忽閃過一絲恨意,她盯著秋二娘:“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慕姑娘但說無妨!”
“如果我所料不錯,今晨你應該早就知道我和戴大哥在你們家房上了吧?”
秋二娘點了點頭。
“那么你故意設計這么一個圈套,自己鉆進井里,目的就是引誘戴大哥上當!”晴茹忽淺淺一笑,望了望床榻上她的丈夫,“你不惜以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得到的這九轉還魂丹為餌?”
“這東西落在戴大哥手上,你再由井下暗道逃跑報官,這樣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法子,您也肯用?”晴茹微微搖首,“倘若這真能使你丈夫重生,你豈不是錯過了?”
“不!”秋二娘聽后忽癲狂起來,“我沒有,我一心都是為了秋君想的,只是······”
“慢!”晴茹揮斷她道,“你都得到這九轉還魂丹這么些日子了,怎么不給你丈夫服下?”
“傳聞九轉還魂丹需以九轉還魂術為引,否則服用此物,當為毒藥!”
“一時無用,便用作誘餌陷害戴大哥?”晴茹雙眉上挑,帶著一絲質問的怒意。
“我沒有······戴少俠我并非有心害他······”
“好啦,多說無益,現在事已至此,你打算怎么辦,就讓戴大哥為你背黑鍋嗎?”晴茹嘆道,“你以為單憑今早的事情,就能坐實了他是飛賊?假若他真的坐實了罪名,他是外鄉人,如果在這鄂州行竊偷盜,于情于理,必然沒有好下場!”
秋二娘和晴茹兩對兒明如皓魄的眸子對在了一起,晴茹懇切道:“你愿意他代你受過,蒙冤獄中?你是否也愿意在你與你丈夫死別之后,又有別人經歷生離的悲劇?”
晴茹一番話懇切得當,于情于理,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秋二娘聞之,兩行淚珠垂落臉頰,悲聲道:“慕姑娘、戴公子,我對不起你們······”抽吸一聲,冷聲道:“此等大恩,來世我必當涌泉相報,只是如今我卻不能有任何閃失,否則就沒人照顧我丈夫了!他需要我······”
“姐姐,你不要再犯傻了!”晴茹上前一步,握著秋二娘雙手,只感覺她身子猛然一搐,卻終究沒有反抗。
“你丈夫已經死了,人死為大,你應該讓他入土為安,早入輪回才是!”
“不、不會的!”秋二娘猛然掙開了晴茹,來到床邊,環手抱著男子尸身,悲泣萬分之余,仍舊帶著盛喜笑容,“你聽,他在叫我呢!”
“姐姐,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晴茹語氣之中也有幾分激動,“你丈夫如果活在世上,也不愿你為他如此昏沉!”
“你不要再說了!”秋二娘雙目顯出幾分迷離之色,她看著晴茹,冷冷道,“你快走,不要妨礙我們家人團聚!”
“你······”
晴茹內心亂作一團,心想她如今是為情所困,既然軟的不行,那只好來硬的。晴茹心想,她既然如此重視她丈夫,那少不了就要從她丈夫身上下手,用她丈夫來換取戴洛的平安,公平得很!
謀議既定,晴茹再不猶豫,眼見得身旁有一張木凳,峨眉刺順手一帶,登時便朝秋二娘砸去。
秋二娘驚容未定,手中長劍已揮刺而去,木凳散作零落塊子,噼啪摔在地上,空中飄蕩著木屑灰塵。
晴茹趁著這一空當,忙閃身上前,掌心聚力,便朝秋君肩膀衣衫扣去。
不曾想秋二娘端的是身形敏捷,她雙目凝視,眼見晴茹攻擊的目標是秋君,當下毫不客氣,劍尖婉轉,手腕一抖,即朝晴茹手臂刺去。
眼看晴茹便已要得手,無奈劍勢凌厲迅捷,這時沒有法子,一旦手腕被這劍鋒切到,難免便要手臂分離,落得個殘疾的下場,無奈只得閃身躲避。
秋二娘冷目瞥視晴茹:“你竟要害我丈夫,我和你拼了!”
“且慢啊!”晴茹一面峨眉刺施展開來招架抵抗,一面勸道,“姐姐,久聞方府原來也是良善富庶之家,平日架橋鋪路,接濟窮苦人家的舉動是常有,你這嫁禍陷害他人的勾當,將來豈不是要讓秋君他死了都不得安寧!”
“這······”秋二娘渾身一顫,雙目迷離,似乎心有所觸,
晴茹乘隙一躍,雙足翻轉,腳踏秋二娘劍鋒,便即撲向床上。
“啊!”秋二娘悲聲呼號,長劍抖動,身隨劍影,如靈猿縱躍,后發先制,刺向晴茹背心。
晴茹內心叫苦,秋二娘身法太過迅捷,武功技藝和她又是不差上下,說不定還強甚自己呢,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