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論文答辯的當天。(每天24小時不睡覺更新!)
水青照例起得很早,在練功房里好好打了一套詠春。看時間,居然才六點半,就想著再加半小時早鍛煉,推了車出門。
車行下坡,經過八號,隨意張望了一下。
院子里有人,不過,身形被樹掩去大半,完全看不到臉。然而,水青認得那衣服,是簡蒼梧最喜歡的英國手工制。
她嘎然止車,斜靠上木圍欄,笑著說早。那身影轉了過來,走路的姿勢立刻讓她感覺不對。即使沒有手杖,她也能從對方身上受到壓力。
清晨的陽光不耀眼,帶著淡玫瑰色的紅,將一片綠草曬得晶瑩剔透。露珠的折射中,從樹暗下走出來的人,比晨光更瑰麗。牛奶白開領的短袖休閑套衫,單白直縫亞麻長褲。黑發微濕,向后攏,卻失敗著垂至額前。沒有眼鏡遮蔽的眼睛深邃成星空,不是豹般鋒芒。
竟然,又是白子東還是不穿西裝,不戴眼鏡的白子東 水青這幾天住在永春館,昨晚上才回來。和簡蒼梧多在H市約會吃飯,幾乎沒能在南峪碰過面,當然也不知道白子東最近來得十分頻繁。
就算對白子東此人相當沒有好感,也不得不承認上天對他十分眷顧。無論家世相貌,都是上上乘。也許,連老天爺都覺得完美過分,所以留給他一點小小殘缺。即便如此,各類優秀女性同胞仍然趨之若鶩。包括自己曾經最好的朋友在內,為他粉身碎骨。
“早。”白子東走過來,雙腳很穩。不仔細,真看不出有問題。
這屬于水青自找來的麻煩,也不能一走了之,只好再次說,“早上好。”
“你起得很早。”纖白修長的手指碰觸到院門,是要打開的動作。
“我沒什么事。[zdff貼吧團]”水青覺得白子東這兩次似乎熱衷聊天。偏偏她除了公事以外,同他沒有共同語言,“正要下去晨練,以為是簡蒼梧,才過來打個招呼。你知道,他有時早起跑步。”
“他昨晚沒回來,住在簡宅。”白子東面色不變,心,或許已經習慣那種莫名的不舒服,跳到悶痛,還能忍。
“對了,他跟我提過爺爺和姑姑演出回來,難得一家人都在,因此要陪著住兩天。(每天24小時不睡覺更新!)”昨天通電話的時候,簡蒼梧有提過,只是她這會兒沒想起來。
“你好象對蒼梧不太在意。說的話也不記,連人都能認錯。”心思,到底還是作祟了。
“不是不記,只是剛經過時,忘了。也不是認錯人,而是沒想到這個房子里還有除了他以外,既不像司機,又不像家務助理的人。經驗導致的判斷失誤。”水青對白子東的話才不太在意。大概天生的,他看不慣她。
“可我怎么看都像是你不夠費心思。”白子東嘴角嚴苛直線的堅持。
水青無所謂在這方面多說,相反還笑了笑,“我費不費心思,也不用麻煩他人來費心思。”
她這話聽著繞口,其實暗嘲白子東多管閑事。
白子東哪能聽不出來,卻也結結實實讓水青在胸口敲了一棒子。在韓水青和簡蒼梧之間,自己能以什么立場去說話?難道還真當自己是舅舅?
想到這兒,突然就非常得生氣起來,胸口也因為這股憤怒而起伏不平。
水青見到白子東冷卻的表情,只當他天之驕子不好伺候,也不想多聊下去,扶著木欄的手就要放開,一只腳已經撐高了車踏板。
就要踩下去飛離的瞬間,手腕敷上熱燙度,被銬牢了。
她大驚之下,剛要直起的身體幾乎失去平衡。[zdff貼吧團]左腳匆促踩地,右腳從踏板上脫離,車子斜滑下地面,車輪轱轆轆轉得沒了控制。而在身體傾斜之剎那,被一股力量支撐起來,不可抑制得向前沖去。
那是白子東的手,箍緊著她的手腕。在她跌落的時刻,又不知何時開了院門出來,用雙手和胸膛護住她的周全。
水青瞠目結舌,耳膜與他擂鼓的心跳共振,完全不明白這是什么狀況。
“小心。”白子東聲音悶著,從胸腔而出。
水青反射性推開他,皺緊秀氣的眉頭,“白子東,你抓我干什么?”差點讓她摔到木柵欄上,萬一碰個剛巧,那就得在臉上扎幾根木刺。
“讓你小心點。”白子東收緊空落落的雙手,放在身后。一次次的失態,究竟,他還能忍多久?
“小心什么啊?”水青簡直莫名其妙,跟這個男人犯沖,是不是?
“你說話,并不那么中聽。”惹得他心煩意亂,很想拼命抓住她,永遠留在身邊。生活,如果有她,大概不會只有生意和金錢那么枯燥乏味吧。
水青扶起她的山地車,跨上去,抓穩,站穩,確保不會再被人偷襲后,拐拐龍頭,試著車的靈活。
“不中聽,可以不聽。這么突然抓過來,嚇死人。”檢查過后,除了一些細微的擦痕,基本正常。
“不中聽,也可以不說。”白子東感覺十指指甲欠在掌心里,刺痛能讓他再不沖動。
水青放棄同他辯論,腳一蹬,飛快下坡而去。
她不懂白子東的奇怪行為,也沒想要去好好研究。白子東,含金鑰匙出生,從不想輸給任何人的男人,因此無法忍受她的對抗,她要嘗試理解。
踩了二十圈,大汗淋漓的同時,她已將白子東的突兀拋之腦后。
她怎能知道,白子東隱藏的心事,從最深處,浮起在一抔淺土下。只要一陣吹動樹梢的清風,就能將土拂得干干凈凈,再無法獨享。
水青運動完后,買了早點回家,看見林雪出現在早餐桌上,大感稀罕。
“雪兒今天開始上班。”姜如一眼看出女兒的想法,為她解釋。
“上班?在哪里?”水青掩不住好奇。
林雪沒回答,吃早餐的樣子,十分狼吞虎咽。
“蒼穹事務所。林雪會擔任大明星的助理。”姜如再當傳聲筒。
水青懷疑自己的耳膜破裂,因為剛才同白子東心跳的共振,所以聽錯了每一個字。
林雪瞄到了水青的震驚,就有些得意洋洋,“蒼梧哥提供給我工作機會,以后別再說我不賺錢。”
這周的某日午后,她隨水青參觀了碧空,讓她感觸極深。原來韓水青并非一無是處的大小姐,而從大學開始已經創辦了公司。整個參觀,很快很簡潔,她甚至也不清楚碧空到底是做些什么業務,但還是看到里面的工作人員對水青的仰賴。
而,當她知道南峪就是碧空開發項目時,真正重視了起來。更聽說,現在她住的這個房子,不是大舅的,也不是大舅,是水青獨自買下來的。一分錢沒用父母的積蓄,沒有貸款,全額付清。韓水青是富家千金,但這個富,這個千金,靠得是她自己的創造。
認清這一點,林雪沒有道歉,沒有愧疚,卻在心里下了決心,要和韓水青比一比。
因此就算知道是厚臉皮,就算知道她沒錢賠小提琴,卻還去求了簡蒼梧,請他介紹一份工作給她。
本來以為發生了同他妹妹簡墨桐打架的事,簡蒼梧不會同意,而當時他也確實沒點頭。誰知前兩天,蒼穹事務所打電話讓她今天去上班,令她振奮一新。雖然這個職務,說好聽是助理,其實就是事務所簽約下某個明星的跑腿小妹,不過,總比待在這兒當清潔大嬸好。
那天水青說讓她把家務活全包,她真怕成了現實。她啊,即使做苦力,寧可做別人的苦力。這點自尊,還想保留。
水青望著林雪興趣盎然,信心十足的樣子,心里堵得要命。早餐還沒吃過兩口,就借口要準備論文資料,上了樓。
坐立難安,她不是小氣林雪找到了工作,而是怨懟簡蒼梧提供工作給林雪。一個電話撥過去,聽撥號音,低氣壓盤旋在心頭,當簡蒼梧的聲音傳來時,化成了氣箭。
“你讓林雪去蒼穹上班?沒搞錯吧?”省略所有的問候和關懷,交往后,她頭一次對簡蒼梧語氣不佳。
“只是一份藝人助理的工作,很辛苦,地位也很低。”簡蒼梧卻平和如水。
“我說過我不希望你愛屋及烏,這話十萬分真心。”她覺得林雪需要至少千錘百煉,才可能改掉她那些壞毛病。而不是一切順利,凡事有高人打點。
“本來沒有答應,可事務所在找助理,不需要經驗,只要能成吃苦,我認為可以讓她試試。畢竟她是你表姐,也是你大家里的一份子,不應該太絕決。”簡蒼梧堅持自己有理。
“我從沒有對她絕決,但也不會讓她當空降部隊。林雪的個性,即使去當跑腿小妹,有點什么事,一定會把你的名號抬出來,自以為是。”水青對此深信不疑。
簡蒼梧在電話那頭頓了頓,“我會交待事務所,不用看我面,好壞只管說她。”
“哪有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