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八方雨一方晴 走出大樓,水青腳步一頓。全文字閱讀.
迎面而來的,比六月的陽光還要奪目,正是才回國不久的云天藍。
“你怎么來了?”應該忙到連睡覺都沒時間的人,居然出現在她學校里,水青有些訝異。
“葉叔說你今天論文成績出來,我過來看看,免得你通不過,想不開,沒人安慰你。”云天藍腳下一轉,與水青同向同速。
水青白他一眼,“會說好話不會?”她跟他,相處時間一長,就自然的一塌糊涂,什么話都不忌諱,想嘲就嘲,想諷就諷。
云天藍沒跟她辨,笑得寵溺,“能畢業了?”
“如果沒人再來搗亂的話,應該能帶學士帽了。”水青就想到班主任的話,“我老師讓我直接讀研,不用考試。”
“讀研?”云天藍不太明白這個詞。
“就是繼續讀碩士學位,學制三年。”一比之下,澳洲的碩士好拿。
“三年?”英國的碩士是一年或兩年制,他立刻如實表達感想,“出來都成老女人了。”
云天藍的話不中聽,但水青恰好有同感。她到今年九月就二十一歲,再讀三年,就二十三四,女人最好的時光都留在學校里了。如果她沒有自己的事業,能在學校這樣相對單純的環境里,享受光陰,其實挺好。
但再想想看,她重生那年,離這年也就剩下六七年的光景,之后,她就會跟普通人沒兩樣,對未來一無所知。如果不抓緊現在,打好家園和碧空的基礎,就怕到時候,被打回原形。她自己不怕當一個無事一身輕的人,反正這些年賺的私房錢夠她一輩子舒舒服服生活。可是,她現在對碧空的每個人都負有責任,不能將他們的命運輕率拋棄。
所以,這三年,絕對浪費不起。
“我是不打算再讀了。換個專業,或許可以考慮。”她沒打算當語言學家。
“如果有興趣,可以兼職讀書。”國外不流行讀書讀得老高,空有理論,沒有社會經驗,讀也白讀。找基礎工作,對方就說學歷過高。找符合學歷的工作,對方卻又嫌沒經驗。結果高不成低不就,很是尷尬。
“是啊,不排除突然想學另一個專業的可能性。”危機感突然跑出來,她想是不是應該學個技術性強的,以防天有不測風云。
云天藍不無可否,工作之間,再回學校進修,是很普遍的。
“既然通過了,我們慶祝一下,請你吃飯。”他其實就是過來當第一個祝賀的人。
“好啊,南峪新開了家希臘菜,我想了一段時間了。”水青也認為值得慶祝,畢竟這論文的高分拿得波瀾起伏。
云天藍絕無反對意見,幫她慶祝,自然任她選喜歡的,不過,“二十元以內,你可以隨便點。”
“你說的是英鎊?”水青心算匯率,還行。
“你在國內用英鎊買單?”云天藍反問。
“二十塊人民幣?”散財童子只對他自己大方,水青卻笑,知道他不當真,“你請我吃飯,還是請我舔盤子?”
“舔盤子也好,洗盤子也好,最重要就是不浪費。”他向她學習勤儉節約的精神,省得她老說他散財。
“那還是我請你好了,小氣鬼。”二十元可以點一份湯,也許。
云天藍只是在逗她開心。他喜歡她現在幾乎要作出鬼臉的可愛表情,這會令自己的心情也相當愉快。
“你這個時間怎么有空?”小氣歸小氣,水青還是對他突然過來感到好奇。
“再忙,吃飯的時間還是有的,不過晚餐就不行了。市里派下的調查組今天結束對公司所有的調查,我和葉叔,肖叔幾個要請慰勞餐。”他也是見縫插針。
“慰勞餐?”水青聽到這個,就來氣,“空穴來風,為了一封毫無事實根據的匿名信,就興師動眾,不僅讓我爸待職在家,還對碧空的財務進行嚴格審計,并且不允許我自辨,搞得我們像犯罪分子一樣。這場調查讓碧空人心惶惶,卻是我們要請人吃飯?他們該向我們請客道歉才對。”
“你明知道這是賭氣的話,發發牢騷也就算了。”云天藍明白她的氣從何而來,“因為事先都打好招呼,調查就是形式上做給其他人看的。現在輕松結束,吃頓飯,順便鞏固一下和政府的關系。這是公關的一種。平時,你就算想請這些人,還不一定湊得齊。而且,才用政府扭轉南峪局面,你別過河拆橋。”就當是付出的某種代價。
云天藍和云老爺子一樣,都能將逆境轉化成順境的高手。
水青確實是賭氣,要說關系網,她也一直致力拓展。
“多虧了你。”她這是真心話。
云天藍一回來,就和爺爺通過他的老友們,建立起良好的社交關系,從而能幫水青的爸爸說上很多公道話。并出示當年他和水青合作買賣網域名的文件合同,向政府說明了水青創辦公司的資金來源,證實她的父母沒有牽涉其中。
至于匿名信上說的什么水青因為她爸爸透露南峪建地鐵的消息給她,才去參加南峪的拍賣。只要仔細分辨一下時間,就能發現是荒謬言論。韓宜農調到規劃局的時間是在南峪土地拍賣的不久前,而拍賣南峪的決定則早列在政府的當年計劃之內,是眾人皆知的事。而地鐵的建造,是在南峪拍賣出去以后,才由政府決定的,沒所謂透露不透露。而提到十二櫸就更是無稽之談。那時,韓宜農還在大學城上班,根本扯不上半點關系。反而,規劃局因為十二櫸和松露園的成功案例,特意將鳳凰村列為重點發展區。信里完全本末倒置。
因此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匿名信完全是惡意中傷,沒有事實根據。
“干爸很快能回去上班。”云天藍在這件事上出力巨大,但他只字不提,也沒跟誰邀過功。即使水青說多虧了他,他只是笑過。
水青卻不是睜眼瞎。她在院子里見到云天藍時,他已經回來兩天,也為她父親的事奔波了兩天。他處理的手法果斷,效率極高,將調查組對她父親和碧空產生的不良影響控制在最小程度。同時,他又將南峪家園的事接了過去,和肖叔,葉爸他們在最短時間內,對承建商和M建材提出訴訟,又聯合政府,召開記者發布會,將劣質建筑的拆遷日程具體定下。當業主們要求全額退款時,云天藍眉頭都沒皺一下,立刻批準。又在人們明白過來之后,通過多種巧妙的宣傳手段,硬拉高南峪房價的十個百分點。而碧空向法院提出由承建商和建材商承擔的損失費,違約金以及名譽損害賠償,完全能覆蓋南峪這部分拆除重建的費用。
這才是真正的滴水不漏。
而他,將一切顛覆過來,只用了十天不到。
“因為你搶著把活兒干,我清閑得罪惡感都跑出來了。”她看到云天藍的那天起,萬事不愁,萬事不憂,什么都有他。
“享受你畢業前最后的純學生時代,我也只好累得像條狗了。”這是英文的直譯——orklikeadog。
水青望著云天藍,很認真地說了謝謝。
她怎么能不謝謝他?他全力攬下所有的事之后,還開辟出一片全然清靜的天空,讓她能輕松呼吸,不用擔心天空之外的雨打風吹。
云天藍說不謝,眼睛里有溫柔笑意。
南面來風,吹開他一度收起的情感,如網密密,要包住最心愛。
水青就在這時,啊了一聲,腳步停下來。
“怎么?”云天藍側過身,不懂她為什么突然不走了。
“云天藍?”水青舉起手,食指點著他站的方向,又轉向,指了指身后的大樓,嘴巴張合幾次,“你……你……”你了半天,沒你完。
不會是他吧?如果他連這事都能幫她搞定,他一定是妖怪。她雖然老說他妖,也就是說說而已。所以,不會是他。
“不會是你。”她自我否定后,只說得出的定論。
但就在這時,她看到云天藍挑眉又平,眼瞳飛快飄到眼角,又飄了回來,嘴角一牽之后,立刻恢復莫測高深,一副好好聽她說話的樣子。
“是你”她立刻開竅。
“什么?”他還在裝。
“想要陷害我的論文指導教授……”她想說得明白些。
“馬教授,或者是馬副教授。”他明白得很。
“對就掄圓了眼睛,“你就是那個駭客”
云天藍神情驕傲,“我已經過了當駭客的年齡。”他現在干得是更有挑戰性的事情,比如領導和指揮。
一聽就知道這位青少年時期沒少干黑事,不過她也不追究過去,“那是誰?”
“我們藍水剛招進來的一個高中畢業生,沒培訓好,有些不好習慣還改不過來。他放了個小蟲子在教授們的電腦里,又順便把馬副教授和助教在英國開的銀行帳號調出來,給大家看了一下。我跟他好好談了,扣他一個 月工資。他要是下次再這樣,我會——”云天藍狡猾兮兮,把自己撇清,讓可憐的新人無知頂罪。
“你會給他加薪,升職,外帶獎金。”還是由她來說實話吧。
“那小子,很有潛力。”他最看好的新人之一,藍水未來的希望。
什么樣的老板,帶什么樣的員工。
“行了吧青一拉云天藍。這人下手如電,迅雷不及掩耳,而且一個不落,別想漏網。她學不來啊 樹蔭,漸漸擋去熱意。
窄去的大路上,兩人淡淡笑語,悄來陣陣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