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哥兒,我想過咱們兄弟會有隔鐵窗相望這么一天,不過也得是你當山賊之后吧。”
方戟見到槐哥兒并沒有在上演“鐵窗淚”,而像是豪邁的“監獄風云”。
“利索些,我要的東西帶了嗎?”
方戟嘆了口氣,遞上了油紙包的酥餅。
“唉,快些吃,聽說天一亮你就要被羽林軍帶走了,到時一頓毒打皮開肉綻,免不了的、”
“這……你進來咒我的是吧。”羅槐啃著酥餅,倒是有些無奈。
“好了,快把你發生的事情和我說一遍吧,后天我還有要緊事辦呢。”
“什么事要緊過我這條命的?”
“就是接了活去訛人。”方戟算是盤算好了,這幫蘇婉的第一次當是演戲,為改日去趙府打好基礎。
“訛人?倒是你會做的事。”槐哥兒點了點頭。“關于我的事,其實不算太復雜,過程全部我都記心里了。”羅槐指了指自己的心,笑道。
想來古人自然還不知道,人類思考是靠的腦,還不是心。
“那時我和我那云老弟以及他相好的去望城樓看戲……”
“過程我聽了,挑重點說。”方戟催促道。
“重點?那好,這事和青衣教有關。”
方戟聽了卻又是一愣。
“這……跨度又有點大。”
“對吧,我還是重新說一遍,省得我漏了什么。”
“行行行。”方戟嘆了口氣,只得聽一遍詳細的經過。
槐哥兒看著大戲,準備等柔霜姑娘出場彈曲子的時候,卻是見到康王和趙松,還有一個戴著袍帽的人一起,便是跟上前去想探個究竟。
“先不說這康王和趙松為什么一起,你這平白無故跟上去可不好吧。”
“當然不是無故跟上去的,這人閃過身的時候被我看到了,他腰間的青衣令,現在想來,應該是故意讓我看見的。”槐哥兒嘆了口氣。
“青衣令?”
“我不是說過嘛,青衣教有六位靈使,每個人都會有一塊青衣令,是能夠拼在一起的,而且這個人還不是那個勾魂使。”羅槐便是解釋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勾魂使的?你見過?”
“沒錯,我見過。”槐哥兒竟是點頭承認。“我當年差點被他殺掉,所以他的半邊臉以及身材,我都不可能忘記。”
方戟倒是沒想到槐哥兒還有這樣的遭遇。
“你逃難那時候?”
“哎呀別問,不然我今晚又數不著了。”
“我不說你也睡不著的吧。”方戟這時候卻是笑著嚴肅。“槐哥兒,在我們家鄉可有一句至理名言。”
“什么名言。”
“我們遇到什么困難也不要怕,微笑著面對他……加油,奧利給!”
槐哥兒眨巴著眼睛,雖然感覺有些起雞皮疙瘩,但是看起來還挺熱血,就是不知道這奧利給是什么意思。
“其實說也沒問題,反正我也忘不了。”槐哥兒攤了攤手,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但方戟看槐哥兒的眼皮跳著,便是知道他還是很怕的。
“我當時藏在了一口棺材的隔板里,親眼看著他殺掉了保護我的十來個家將們,然后還把親自一個家將的尸體放到我藏身的棺材,我隔著那層紗,親眼看著他幫死人化妝,口哨吹著南岐國的小曲老母頌……”
“行了槐哥兒,對不起。”方戟是真的沒想到槐哥兒還經歷過這檔子事,這換成任何一個小孩都會被嚇出陰影的吧。
“嗨,這只是我其中一個噩夢,每次睡覺我都是三個夢輪流著來,不知是不是老天為了懲罰我呢。”槐哥兒耷拉了下肩,笑了聲。
“所以方老弟,雖然是我拜托你,但查這件事千萬不要勉強。尤其是遇到勾魂使,他現在應該是看起來四十來歲,臉比較尖。主要記住他的武器,是用鏈子綁住的兩把刀,那刀是彎起帶鉤的,勾人心肺和舌筋用的……”
“行,我記住了。”難得槐哥兒這么莊重說事,方戟也是點頭記下這些。
“好了,還是繼續說這件事吧,我跟了上去,見他們進了房間,也就是韓松和康王死的房間,我剛想看他們是否有什么秘密勾當,卻被后面的同伙敲了一悶棍。”
方戟聽了卻是一愣,要是槐哥兒變成小孩,那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當我醒來,已經是我那云老弟把我喚醒的時候。所以除了二人的死狀,發生了什么,我真的沒看到。不過聽說那些小廝是撞門進來的,也就是說,那個殺人者應該是在房間里才是。”
“我來時想了下,想和你確定一些事。”
“你難道有了頭緒?”
“一點點吧。”方戟笑了聲。“那幾個小廝你可曾見過,有沒有問題?”
“見過,都是望城樓的老伙計,一個倒還有可能收買,幾個一起,應該沒什么問題。”槐哥兒很快便回答,顯然這個問題他也思考過。
“房間以你的回憶來看,能不能藏人?”
“不能。”槐哥兒又是很快搖頭。“一眼望之,藏不住人的。”
“那答案很明顯了,只有兩個可能。”方戟感覺自己是那“老蕭”附體。
“第一個可能,就是門是你鎖上的,有可能是為了庇護真正的兇手,不過可能性不大,畢竟你那柔霜姑娘那時是在臺上唱著小曲。”
方戟有想到槐哥兒可能是為了包庇柔霜,放走了他,而后自己頂罪。但是經過云貫和趙廚娘的證詞,槐哥兒離開時,柔霜姑娘剛剛上臺準備彈琴唱曲。
羅槐此時眨巴著眼,要真是那柔霜姑娘做的,他那時會怎么做呢?可能他也不清楚。
“那就只剩第二個可能了,這件事是康王做的。”
“康王?!”羅槐聽后便是覺得難以置信。
“沒錯,他親手殺死了韓松,然后在你手上沾血,而后舉刀自殺。為的就是嫁禍于你。這很簡單,門是鎖上的,他的想法是把罪名嫁禍于你,斷絕了外人犯案的可能,但這也是他最大的問題。因為如果你不是兇手,那就是說這件事是他做的。
具體論證就是,韓松雖也是中刀而死,但是刀不在他身上,而是插在康王身上,二人尸體相隔比較遠,所以斷不可能是趙松殺人走遠的,而且就算韓松意志這么堅定,沿途也會留下血跡。”
槐哥兒沒想到方戟還真的把事情解決了。
“只不過槐哥兒,這事情,只有我相信你是沒有用的。”方戟攤了攤手。“我覺得羽林軍還是會認為是你殺的人,因為康王和你沒有仇怨,甚至于和韓松可能都沒有仇怨。”
“這我明白,所以我也不清楚康王為何陷害于我……嗯?難道說……”
“看來你也想到原因了。”方戟笑了聲。“康王認為太尉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而康王如若極端些想報仇,那么是受青衣教蠱惑……”
“可問題是,太尉可不好殺呀槐哥兒。”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倒是很有默契。
“嗨,你難不倒我,康王不好殺,但是康王世子是可以的,畢竟沒有比讓太尉也嘗嘗喪子之痛更爽快的報仇方式了。”
方戟笑了聲,便是點頭。
而羅槐說到這里卻是嘆了口氣。
“你知道了一切卻還這么慢悠,那看來是因為你相信康王雖然有些瘋狂,但可不是真的傻了。畢竟他也怕那青衣教反口。所以也就是說,青衣教早在我出事之前就對王太尉的動手了是吧。”
羅槐算是明白過來,便是嘆了口氣。
這要是把王霖甫這洪水猛獸牽扯進來,那這事情確實是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