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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苗子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方兄的這首《水調歌頭》確實是大才。”

  與方戟一道的自是沈夏。沈夏的進宮,倒是讓方戟覺得有幾分意義不明。

  沈夏肯定有事瞞著他,只是所謂何事,真不好說。

  “都說了,這詞是羅提邢作的。”方戟自然是把這些事都推給槐哥兒,顯得那些讀書人抓住他一頓嘮叨。

  “方兄說是,那就是吧。”沈夏倒是與方戟同乘一輛馬車。

  至于婉兒,倒是比他先行進宮。

  最近婉兒的病情不太穩定,方戟是很怕另外兩個人格在這時候走出來。

  要知道婉兒這事若是被皇帝知道了,那可是相當危險的。

  當然,今晚在刀尖上跳舞的事又何止這一件。方戟發現他要做的每件事幾乎都是這般的事。

  “方兄,對于這紫微城,你是怎么看的?”

  “壯闊。”方戟給出了兩個字。

  事實上上一世游過故宮的他,對于這大魏的皇城,其實規模上來說覺得也就還好。但是大魏的年代感讓他覺得像是上一世唐朝那時候的光景。

  所以此番是讓他有些像是體驗到唐時皇宮的樣子。唐朝時遷都過兩次,一次是長安,武則天改國號周曾經遷都洛陽。

  但要說大魏這個洛城與洛陽相仿,那又不太像。雖然神都洛陽也多水路,但是遠沒有如今的洛城多。

  此番水利,方戟知道應該歸功于大楚。而大魏雖說“坐享其成”,但興修水利也一直沒停過。

  當然這獨特的運河可以到江南,卻是因為四大家族,一直打不開。

  這不至于是卡住大魏皇室的喉嚨,但也算是讓皇室可以說是少了一筆本該由水路帶來的紅利。

  “洛城呢,一直以來都是大楚的皇城,但是大楚覆滅,太祖皇帝奉天繼承皇位。所以如今看這洛城的光景,以及這皇城。是可以窺得前朝的風光。”沈夏此時卻是說道。

  “沈兄很喜歡前朝?”方戟是笑著問了聲。

  “喜歡談不上。但是呢,我很向往大楚最鼎盛之時。”

  方戟雖然是這個世界的來客,但是聽說書的也知道,大楚可以分為前楚和后楚。

  以往多了解到的是后楚,但是說到這前楚,那是突出一個“楚人善戰”。

  換言之,在當時那個農耕經濟條件下,前楚最大的時候,北呢是涵蓋了如今蠻荒和女真的國土,還要在往上。

  至于南,是打到交趾。西差點,但也算是出過鼎鼎有名的征西大元帥。

  所以可以這么說,前楚人是相當驍勇善戰的。

  但是嘛,鼎盛時風光,但是光景也短。所謂的前楚和后楚的分界點,其實還與南岐的崛起以及青衣教的前身有關。

  青衣教的信仰,是方戟上一世沒見過的。信奉的事南岐老母。其實素來不信神佛的方戟,是覺得那些個被信奉的神明,應該是由一個人物演變而來。

  遠的可能是遠古部落時期的首領,近的可能是一些世人敬仰之人。

  所以方戟其實就覺得,南岐老母應該是一個那個年代真實存在的一個人。

  甚至于,方戟覺得南岐老母可能還是穿越者。只不過不是他那個年代穿越而來。

  但是可以說,南岐老母的出現,與初代南岐王創立了南岐國。算是間接的削弱了大楚的實力。

  導致長達甚至千年的“三國割據”。至于吳越國的起源,方戟聽槐哥兒說過。吳越國的初代王可能與南岐王室有關。

  所以呢,前楚風光過,但是沒落也是很快。

  “那沈兄是想把這大魏,變得如前楚那般的盛世?”方戟此時又是笑著說道。

  “不。更甚于前楚。當然最關鍵的,得起個苗子。”沈夏卻是笑道。

  “起個苗子?”

  “方兄可知我為何棄醫入仕?”

  方戟自然是搖頭,隨即是笑道:“沈兄自有沈兄的道理,以往方某也說了,沈兄日后必定是位極人臣。”

  “不,我需要的是位極人臣,而是起個苗子。”沈夏此時是笑道。“以往與方兄聊了許多,受益匪淺。沈夏也不妨直說,沈夏是大夫,本該是救人為本。但后來我發現,我救的人,這里壞掉了。”

  沈夏指了指自己的心。

  “陳勝說過什么?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當然我不是想當皇帝,但是我覺得人人確實都能當皇帝。”

  方戟此時看著沈夏,眼神有些復雜。作為來自后世的人,他知道的那一套放在現在可以說是超前的思維。

  上一世的現代社會,尚要與資本家做斗爭,那么在古代也怎么能缺乏斗爭呢。

  但是沈夏的話,可以說在這個時代是有些超前的。有這個思維的人可能有,但是付諸行動的,應該只有沈夏。

  至于方戟,他雖然也是這么打算,也是準備這么做的。但是他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

  但是沈夏不知道……

  “換其他人,可能會覺得我這話大逆不道。但是我知道,方兄你不一樣……方兄,沈某知道你一定明白的。”

  方戟此時是露出笑容:“那沈兄想怎么做?”

  “至少……要從大魏皇室手里拿下權力……”

  “那這樣,沈兄等于讓皇朝易主。如你所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只是打倒了大魏李氏皇朝,但是倒了個李氏,還有其他氏當皇帝。不會有變。”

  方戟是接著說道:“而且女真和蠻荒幾乎統治了他們的領土,相當穩固,大魏空虛,勢必大戰在所難免,到時大魏將是生靈涂炭。”

  此時方戟知道,他與沈夏的話開始變成了像是一場辯論一般。

  “所以,我是要改革。皇室可以存在,但是權力必須分派出去……”

  沈夏的話,曹恬明白了。

  沈夏前面的路,在他的視角里,是看不到摸不著。但是他想做的事,無疑和“舍身成仁”沒什么不同。

  不是要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而是讓大魏的百姓明白,皇權是極為可笑的存在。

  而且這個做法,到時整個大魏,死的人會更多……方戟能想象到,沒有他在。沈夏若是成了,就是加快歷史的進程。

  那大概是到什么時代,五代十國。

  人們會意識到,手頭上有兵有糧就能自立山頭當王。那是相當黑暗的時代……

  也是方戟不想看到的局面。

  但是他說給沈夏聽,沈夏又豈能明白呢?

  “沈兄,我只想說兩個字,民主。未來必定是民主的時代。”

  “民主?”

  “人民當家做主。”

  這六個字,自然是像打進沈夏心里一般。

  這個時候的沈夏便明白,方戟想的比他還要遠。

  “所以,我也明白了沈兄的意思。”此時方戟是笑道。“其實沈兄沒有變。”

  “我沒變?”

  “沈兄依舊是大夫,依舊是個醫者。只不過你想醫的,是百姓的心。”

  聽了方戟的話,沈夏也是笑出聲,隨即是點頭。

  “是呀,我沒變……我沒變……”

  沈夏喃喃自語了幾句,隨即是眼神熾熱看著方戟。

  “那方兄,你是不是會支持我?與我醫這個心?”

  而方戟此時看著沈夏那雙眼睛,隨即是搖頭:“不。我不會支持你?甚至于我要打敗你。”

  沈夏聽了卻是一愣,他沒想到方戟又是突然會說這話。

  “沈兄的做法是錯的。我會證明給你看。而且你說的民主會有到來的一天,但絕對不是現在。沈兄說起個苗子。但是你這個苗子種錯地方了。我會打敗你,然后親自告訴你,這個苗子該種在哪里!”

  此時兩人都是這么看著,沈夏聽了方戟的話,先是眼神復雜,隨即又是大笑出聲。

  “那看來,我們以后注定是敵人了。”

  “是敵人。但是,沈兄,答應我。”

  “答應方兄什么?”

  “活著。就算你失敗了,被我或者被誰打敗了。都給我活著。我要讓你看著這苗子怎么成長。”

  方戟也不知道為何要與沈夏說這些。他想讓沈夏活著,不是為了什么。就是想讓他看看這心怎么救。

  沈夏是大夫,是醫者,但是他真的不擅長醫那個地方。

  “我明白了。方兄,我等著,你說的那個苗子……”

  此間馬車開進了皇城,今晚的皇城守衛出奇的森嚴。想到槐哥兒要潛入皇宮,方戟就覺得這事相當困難。

  雖說因為皇帝要出游,這皇宮里的高手也會跟著皇帝一起出去。但是這種東西呢,就像是一個巨人卸去了自己兩只手臂。但就算是這樣,巨人還是能輕松踩死一只螞蟻。

  而顯然槐哥兒就是那只螞蟻。

  不過也不是沒有優勢。螞蟻勝在夠小,夠隱蔽。更何況這個螞蟻還不一般。

  “馬車就不能進去了。沈郎中,方公子,請隨老奴來。”

  方戟此時看來迎接他的老太監,倒也是個武林高手。雖然實力遠不及方戟那“便宜師弟”韋太監,但怎么說方戟覺得他也有二品武者的實力。

  也就是說,皇帝在皇宮確有養一批厲害的侍衛。

  雖說這事本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但是現在知道了還是會覺得。這皇帝辦事確實是“一環接著一環。”

  外有羽林軍,內有皇宮侍衛高手,這就讓方戟覺得奇怪了。就像是皇帝在提防什么人一般。

  他知道這真要進宮行刺皇帝,那實力得是有多強。方戟思來想去,能正面殺進皇宮去殺皇帝的,他只能想到老鬼。

  老鬼,鬼崖子,傳說中的鬼神當中的“鬼”。而想到老鬼當年還與那個“神”有過一場決戰。

  那也就是說,那個“神”也就是劍神還活著的話,應該是只有這二人能進宮殺皇帝的。

  甚至于,方戟覺得穆襄的爺爺穆風都辦不到。

  這皇宮里也是在過著中秋,此時方戟已經見到幾個太監和宮女像是在張羅著什么了。

  “陛下正與四位貴妃一起用膳,陛下有交代,兩位也務必要出席才是。”

  此時眼前的“公公”是不忘和二人說道。

  這倒是讓方戟沒想到的。

  四位貴妃,應該就是三個皇子的生母,至于還有一個貴妃。方戟倒是見過,便是那云貫的親姑姑,云貴妃。

  換言之這是要見到三位皇子的生母,方戟此時倒是有些好奇的。

  此時方戟想到的便是那位竹貴妃被迫害到變癡傻,以及還有死在竹貴妃那里的谷裕。三位貴妃顯然都是相當有嫌疑的。

  這也是槐哥兒一直以來想查清楚的事。

  此時一邊走著,方戟是不忘低聲問沈夏一句:“話說這四位貴妃,我也就見過云貴妃。這余下三位貴妃,是怎樣的?”

  沈夏聽了卻是不禁苦笑:“沈某真不好評價。不過這三位貴妃的皇子都要拉攏你,那么方兄其實不必擔心。她們三人想必也不會為難方兄。”

  “為難?難道說沈兄被三位貴妃為難過?”方戟是立馬抓出了沈夏話語里的問題。

  沈夏此時又是不禁苦笑:“方兄,這問題,還是莫問了。”

  看沈夏苦著臉,方戟倒是一愣。這般的沈夏他倒是第一次見。那這看樣子,沈夏確實是遭重過的。

  “等下你若是怕不知,倒不如與我同桌。我會親自告訴你。”

  “這倒不必,我家娘子還在等著我呢。”方戟此時卻是笑道。

  沈夏聽了卻是一愣,顯然娘子這東西,他這“大齡男青年”是還沒有的。一時間忘了這一茬。

  “所以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沈兄現在說也無妨。”

  方戟和沈夏說話,顯然前面的太監也聽在耳里。只不過這二人說的話題頗有幾分大逆不道,這太監又不能管。但他也知道是絕對不能參與進去的。

  但是他這么想,方戟可不是。

  “公公,不如你和我說說?”方戟此時是笑著問那太監。

  “方公子就為難老奴了。”這個太監自是不敢參與,只能苦笑一聲。

  方戟和沈夏看了,都是相視而笑。這太監確實還要在這宮里生活,便也不為難他了。

  此時見還有段路,沈夏便是無奈,算是給方戟講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當然,這有外人在場。說的話也是那種能讓外人聽的。

  “四位貴妃分別來自四個家族,至于云貴妃你知道了。那是云尚書的親妹妹。不過想必另外三位貴妃的家族,方兄是沒聽過的。”

  方戟此時是點頭,這他還真不清楚。槐哥兒那時候也沒講過。只提到過這三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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